雅文小说 > 仙侠小说 > 最后的女神 > 75、Chapter 39 (2)全文阅读

贝伦希德曾经说过要给安安升职买车,安安坚决抵制这种腐败的行为,意识坚定地从底层干起。所以直到现在,她还在存钱准备给自己买车,这样一来也算对得起她拿了两年的驾照。

调养好精神准备奋力作战一天,十二点的时候跟阿刚出来吃顿饭就当是过生日了。

但刚一到公司就看见办公室里站满了人,一个打扮花哨的年轻女人坐在安安的椅子上,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在安安进入大门以后立刻扫了一眼身边畏畏缩缩的阿刚,向安安投来不友善的眼神:

“你就是顾安安?”

“是的。”安安也看了一眼阿刚,他一直垂着脑袋,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你不知道我和阿刚有婚约?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六年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小三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扔过来,安安被问得一头雾水头晕脑胀。她只转过头询问阿刚:“这位小姐是……?”

阿刚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安安,再次一语不发地垂下脑袋。

周围的同事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才进公司的实习生小柔更是不忍看下去一般捂住了双眼。

如果到现在还不了解状况那就太愚蠢了。安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抬头平静地看向那个女人:“阿刚比我还晚进公司,他进来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是单身,他追我的事也是整个部门都知道的。所以你们就算有婚约,也是他骗了你,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你真是厚颜无耻!”女人禁不住提高嗓音,手指发抖地指着安安的鼻子,“当小三还理所应当了不成?你周围的男人都死光了?缺爱到抢别人的男人?!”

安安微微蹙眉,把她的手指轻轻拨开:“小姐,请勿在公司里喧哗。我该说的都说了,请带着你的男人出去解决私事吧。”

大概安安的反应太出乎意料,阿刚猛地抬头:“安安,我……”

“这女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女人拿着热腾腾的咖啡,作势就要朝安安的脸上泼去。安安往后一仰,轻轻松松躲过了她的“攻击”,那些咖啡刚好全部泼在了阿刚的胸口。阿刚衬衫完全和西装黏在了一起,但女人还是不放过安安,扬手朝安安的脸挥去:“看你这小三以后怎么在公司做人!”

安安凌空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双手都压在桌面上,用另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

“叫你不要大声喧哗,叫你出去,听不懂人话?”

“你……你放开我!”

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安安一直压着她不动。终于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走就是!”

大概是安安的身手确实有些威慑力,被她教训过以后,女人连阿刚都没多看一眼就直接冲出门去。

接着,整个办公室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安安的表现欲得到了充分地满足,颔首微笑着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阿刚还是浑身湿漉漉黏答答,完全被她无视了。

午休时间,安安和小柔在公司的餐厅里进餐。

小柔用一张写满崇拜的脸对着安安:“顾姐你今天简直帅呆了!面对那种脑残的女人,就是应该这样啊!”

安安慢吞吞地吃了一口饭,又喝了一口茶:“看来功夫也不是完全没用。”

“不过阿刚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明明和那个女人都好了好多年,以为是异地恋就可以瞒住大家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得无厌!”

“是啊,实在没什么意思。办公室恋情尴尬果然很多,以后得小心。”

这时,安安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阿刚的第六十五条短信冒了出来:“安安,我已经和她说了分手,你原谅我吧!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是谁呀?”小柔眨了眨眼。

“阿刚,不用理他。”

“他在找你和好吗?”

“嗯。”肚子很饿,安安嘴巴里装了很多东西,不愿意多说话。

“那……你要和他和好吗?”

“考虑考虑看吧,如果他还有可能再犯,那一定不能同意了。”

说完了以后发现小柔很久都没有说话,安安抬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谁知却迎上了她更加崇拜的心心眼:

“顾姐,你太有大女人范儿了!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恋爱时理智不得了的女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在对方求几句以后就心软了,哪有什么时间去考虑对方是否真心,是否会再犯……总之,你太厉害了!”

“我在男人方面是没有太大感觉,大概是工作太忙了。”

“越来越膜拜你了!”小柔紧扣十指,靠近了一些,“顾姐,你教教我吧,怎么这样理智?”

被她这样一说,安安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是一直理智啦,以前也有很傻的时候……”

“不可能吧,连你都会傻吗?能说说看吗?”

“就是我也很喜欢过一个男人……你知道的,反正初恋女孩会做什么蠢事,我也会做同样的事。”见她像期待下文一样地点点头,安安笑着吐了一口气,“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别这样看我。”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环境的问题,我和他是远距离恋爱,没法和对方见面。”

“那岂不是和阿刚一样?”

“嗯,不过我们没人劈腿,就是自然分手了。”安安喝了一口汤,像是在回忆很遥远的事,“他做过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也为了牺牲了更多。所以到最后我们算是一切扯平,回到了零点。”

小柔认真地点头,眼中盛着满满的感性:

“他一定一定很喜欢你……”

听见这句话,安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但她还是努力压抑着这种情绪,假装无所谓地笑道: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愧疚对吧。何况他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体贴人的程度还没有阿刚的十分之一。我不记得他有说过什么动听的话了——哦不,有这么一次,就是分手前,他说希望我找到一个真心爱我、对我好的人,还说要我一辈子幸……”

后面那句话没能说完,脑中浮现了法瑟坐在轮椅上最后的微笑。安安再也说不下去,眼中溢满了泪水:“不好意思……”她匆忙而狼狈地在桌面寻找纸巾。

“顾姐……”小柔呆住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个样子……”

安安拿纸巾擦了擦眼角,尽量避免泪水接触化了妆的眼眶,尴尬地笑了笑:“他说要我一辈子幸福。”她抿着唇,又抬头看着灯光忍了很久,重新笑着说道:“所以,我会按他所说的去做。”

小柔的眼眶也红了:“顾姐……”

生日前一天遇到这种倒霉事,安安是连过生日的心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倒霉,不如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去,这样起码还能得到一些回报。

在随便吃了点晚饭就回到公司加班,忙了一个晚上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回去了。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下安安一个人,她累得眼皮打架,开始做眼保健操。

但刚一睁开眼睛,灯也熄灭了。正想起身去检查开关,突然有个荧亮的蛋糕车被推了进来。

“happy birthdayyou, happy birthdayyou……”一群人的歌声随之传进来。

安安怔怔地看着那一群本来早该下班回家的同事,还有跟在最后面的贝伦希德。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男人不是什么好货,你还不信。”贝伦希德抱着胳膊,金色卷发下的面容被灯光照得更漂亮了,“既然你们分手了,我决定原谅你。”

安安一时感动得无法言语,直到蛋糕车被推到自己面前,她才小心地看了贝伦希德一眼:

“真是给我的?”

“当然了,这只是今天晚上的小礼物,明天我会再给你举办一个大型聚会,整个公司的员工都要来。”高挑的贝伦希德站在和她很近的地方,无视了她一个劲摇晃的脑袋,笑着推了推她,“快许愿。”

“是啊,快许愿!董事长亲自推蛋糕啊,顾安安你别欠揍了!”

“就是就是,本命年还加班,因为个男人,有没有搞错!”

同事们起哄了半晌,安安终于忍不住笑了:“好。”

她双手扣在胸前,闭起眼睛。

——希望新的一年里贝伦希德殿下心想事成。

——希望新的一年里能一直和贝伦希德殿下在一起。

——希望在九大世界顶端的法瑟能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要每天都开开心心。

——如果,如果能有机会,如果能见到他……

不,这种愿望还是不要的好。

人家都说太贪心的话,许愿是不会灵验的。

安安吹灭了巨大蛋糕上的二十四支蜡烛。

这样已经很好了。

…………

6月11日早上五点过安安就醒来了。

可能是因为过生日情绪复杂,也可能是因为前一天累过头了物极必反提前醒过来,总之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再睡半个小时都做不到。

落地窗帘盖住了外面的世界,她在一片黑暗中下意识摸了摸颈项上的紫水晶项链。

曾经在华纳海姆的时候从来不曾觉得离阿斯加德很远,而现在,这种无法跨越的鸿沟好像越来越深……

安安索性起床开始写二十四岁的第一篇日记。

亲爱的瑟瑟,

今天我二十四岁了——哦不,这是我第二个二十四岁了。

你在对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是不是因为我每次想到你脑中都会浮现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所以你要让我记住你微笑的样子?

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现在我身边有了贝伦希德殿下,不像曾经那样只有一个人,已经很好了。

但是,就连在自己的日记里,我都不敢多写你的名字。因为我不想提醒自己,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见面了。

尽管如此,我依然做得很好。除了上次在小柔面前有一点点湿了眼眶,但我从来没有哭过。哭鼻子大王也不哭了。你一定不敢相信吧?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之后的日子,我也会坚强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努力活久一点,这样说不定我们会在同一天死去。

哈哈,这样诅咒你不好吧。

不过说不定真的会发生噢……如果在同一天死去,那我们有没有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呢?

神界好像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说吧,因为你们自己就是神祗。

那有没有可能在死了以后,我的灵魂就飞到你所看到的天空中呢?

大清早的我在写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汗……

真的不可以在日记里诅咒自己喜欢的人了。

瑟瑟,谢谢你给我的祝福。

虽然我看不到你,但依然真心希望你能也能一样,找到真心爱你、对你好的人,并一辈子幸福。

我们一起为彼此加油吧。

安安

她把这封日记又抄了一遍,放在信封里,写上下面的内容:

阿西尔部落阿斯加德英灵神殿金宫

法瑟收

她下楼把这封信丢到了邮箱里。这已是她寄到神界但没有回音的第两百封信了。

两百封整……

等到她死去那一天,或许可以寄满三千封吧?

一想到这里,安安突然觉得很寂寞。她捧着胸前的紫水晶项链轻轻吻了一下——这是唯一能够牵系他们的东西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衣领中,却没有注意到它的表面散发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六点五十分。

天气看上去阴沉沉的,看样子会下雨。天气预报一向不准,说什么全天晴天看样子又是天方夜谭。安安本来想回家拿雨伞,但眼见巴士在人群翘首以盼的情形下大驾光临,再等下一班又要过很久了,干脆直接跟着人群上了车。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雨会下得这么快。

刚到转车的公交站,一场暴风雨就夹着阴沉的云朵,把整座钢筋混泥土的城市淋成了灰色。人群挤挤嚷嚷地站在小小的车站中,斜飞的雨水还是把不少人弄得浑身湿透。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趟巴士,安安又挤不过那些争先恐后的人群,只好在车站等待下一班车的到来。

又一批人群从巴士上下来后,安安被几个人推搡到了路边,差一点摔跤。她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胸前的紫水晶项链,但顺着领口摸了一圈,都只摸到链子而没摸到坠子。

迅速把项链掏出来转了一圈,还是一样。

安安的脸色开始发白。

——难道,是刚才下车的时候被挤掉了?

浑身的血液都急速往下流,安安不经思考就冲到了大雨中,顺着巴士经过的地方顺着一路往回找。

因为雨下得很大,路人的影子也不甚清楚。安安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连脸上的妆都被冲得一点不剩。但她像是毫无感觉一样,拖着装满水的高跟鞋在一道道水湾中行走,在车站附近转了几十圈。

这几年来,每当她看见这颗紫色的水晶,都会想起法瑟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睛。

只要看着它,就像与他隔着时间与空间相互凝望一样。

每当她想法瑟想到受不了的时候,这条项链他戴了几百年的项链都可以给她一些安慰。是它在悄悄告诉她:你爱的人还爱着你,他只是没法和你相见而已。

可是,现在她连这条项链都失去了。

安安强忍着嚎啕大哭的欲望,努力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性寻找项链。可是找得越久就越绝望,路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车站前的人几乎都在看着她,也有人大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但均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上班高峰期过了,雨还没有停。

安安狼狈地坐在车站里,头靠在身后隔着香水广告的玻璃窗上,发上的雨水顺着玻璃蜿蜒下来,滴落满地。

黑色的高脚路灯弯着头,露出莹莹的淡紫色灯光。在这存在感甚微的灯光下,模糊不清的雨水也变得分明,像是灯柱的泪水一样成丝形往下坠。哗哗的声音把世界显得更加宁静了,一时间也很难分清那样的嘈杂声究竟是雨声,槐树摇晃绿叶的摩擦声,还是远处立交桥上飞速开过的车声……偶尔盖过这片嘈杂的,只有苍穹中闷闷的轰雷。

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双腿也笔直而长,除了西裤的边缘和皮鞋上有一些雨水,衣衫整齐像从干洗店刚拿出一样。寻常人看到这样身材的人都会忍不住抬头看一下,但安安却连抬一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收了伞,朝安安伸出了手:“是在找这个么?”

看着他手心的紫水晶,安安猛地瞪大眼,像抢劫一样夺走了它:“是,是的!谢谢你!”

她紧紧闭着眼,把它放在胸前,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这期间男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她的面前。

这时安安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抬起头,看到了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金发男人。

紫水晶从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法瑟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晶,转眼朝她淡淡一笑:“找了这么久,就这么扔了?”

她依旧只是看着他发愣。

“安安,你看到我就是这个反应么?”法瑟拾起水晶,故作失望地调侃道。

不管是不是假的,就算是会让她立刻毙命的幻影也好——安安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

“为什么你会,你会——”

话说不完整,她已钻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这大概是安安最奇怪的地方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曾经因为想念他而难过得睡不着觉,也曾因为想起最后的见面而压抑到无法呼吸。她却不曾流泪。

但她的一生中没有哪一刻会哭成现在这样,直到心连着背脊和头皮都在发痛,直到哽咽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还是紧紧抱住他大哭着。双手都在发抖,就算他回应了同样紧致的拥抱,也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

所有的语言都已经失去了效用。

之前的拥抱把他撞到了雨中。倾盆大雨淋到他们的身上,把两个人都彻头彻尾地浇透。他捧着她的头,长驱直入地与她深吻,专注得眉都微微皱了起来。

然后,他得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热情回应。

两个人在雨中缠绵而深情地接吻,但无论吻多久,好像都无法发泄压抑太久的痛与思念。

但就算已经吻到了这个人的唇,安安还是没有办法止住眼泪。

她真的不敢想象这是事实。

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这一辈子都不再与他见面了。

她也想好要听他的话,和其他爱她的男人在一起,过着没有他的幸福日子。

她已经决定要将这个叫法瑟的男人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也不告诉任何人……

这样的重逢太令人措手不及,最后长长的吻也因为她的抽泣而停了下来。法瑟抱住她,低沉的嗓音混着雨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安安,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好。好……”她的声音已经快要消失在他的胸前。

从安安回来以后,周围的人就总说她特别理性,就算面对爱情也一样。

实际上——

能如此的理性,是因为那个令自己崩溃的人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