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一怔,这才道:“那就请娘娘稍后片刻。”
苏培盛匆忙朝内室走去,到了门口却不直接推门而入,屋内灯火摇曳,恍惚有黑影在门窗上晃动。他静候了一阵,这才推门进入。
“皇上,华妃娘娘来了,要求面圣。”
“怎么回事?”
胤g正独自坐在榻上,屋内窗户紧闭,唯一的入口便是苏培盛方才进入的地方,他只顿了顿,当即道:“华妃娘娘说是一定要见皇上,看样子,似乎有急事。”
急事?胤g一挑眉:“甄远道和瓜尔佳鄂敏的折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苏培盛一愣,当即回过神来,想了想,这才道:“是方才皇上叫奶娘抱小阿哥过来的时候呈上来的。”
“福惠前脚才抱走,这会子华妃就过来了。”胤g没有说下去,苏培盛也明白过来。小阿哥还太小,皇上虽常常叫奶娘带过来,更多的时候只是询问奶娘小阿哥的近况,花不了多少时间。而华妃娘娘的急事,约摸是和那两道折子上的内容有关。
“苏培盛,你这个督太监的人头还要不要!”
胤g突然喝了一声,苏培盛连忙跪了下去:“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自知罪该万死,但奴才愚昧,还请皇上明示,奴才也好做个明白鬼。”
胤g屈起一根手指敲着桌沿,一下接着一下,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培盛,道:“你的眼睛不够亮堂,这宫里头有人跟外头互通消息,你竟然茫然不知,和朕一样,都是个糊涂人。”
想到先前景仁宫里的人才来报了莞嫔的陪嫁宫女与果郡王身边的侍从私相授受,皇上心情原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如今这一茬,苏培盛忙请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才失职,但请皇上饶奴才一条命,奴才日后定当加强防范。”自己伺候皇上多年,皇上也早已习惯了自己在身边伺候,定会顾念主仆情分,而今自己主动认错求情,也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
果然,胤g道:“要不是留着你的脑袋将功折罪,朕还斥责你做什么,起来吧。”
苏培盛松了口气,道:“谢皇上。”
“去把带华妃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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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在里头等着呢。”
年世兰扫了一眼苏培盛,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胤g一人,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皇上最习惯苏培盛伺候着,方才自己进屋是看着他站在外头的,屋里没有旁的人倒也说得过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眼前的人穿得艳丽,和很多年前一样。他记得她一直喜欢穿得花团锦簇。胤g静静看着眼前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少顷,胤g朝年世兰伸出手去:“快起来。”
年世兰不妨胤g会伸出手来,猛然抬起头,恰好撞进胤g看过来的眼眸,四目相对,二人都是一怔,只一瞬间,年世兰立刻低下头去,把手放进那只手中。厚实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熨热着她的手指,都说十指连心,她以为那不过是说说罢了。
胤g眉心一蹙:“手怎么这么凉,那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主子的。”说罢捂着年世兰的双手放入怀中。
年世兰下意识地把手收回来,才发觉这动作十分不妥,讪讪解释道:“皇上是万金之躯,怎可如此。臣妾不过是在外头站得久了,才……”她意识到什么,骤然打住话头,“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胤g叹息一声,复又握回她的手:“朕是皇帝,朕说可以便是可以。况且此处只有你与朕二人,大可不必担心别人会说些什么。”
年世兰心知无法拒绝,便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胤g看了眼桌上的折子,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皇上知道?”年世兰显然有些诧异。
胤g本想说她的耳报神倒是灵通,犹豫一阵,才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你还是不要过问。”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朕知道,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断不会把你们二人混为一谈。”
“此事和哥哥有何关系?”
这回轮到胤g诧异:“难道你不是来为年羹尧求情?”
年世兰笑道:“且不论哥哥做了什么,对错与否,这都是前朝之事,臣妾不能过问,也不该过问。臣妾所求的是另一桩事情。”
这着实出乎胤g的意料,她兄妹二人素来感情深厚,从前她便经常在自己跟前提及自己兄长,若是碰上年羹尧有什么事,从来都是第一时间赶来求他。
年世兰目光清澈,不像有假,她心里一向藏不住什么事情,任何情绪都能直接从脸上读出来。
他怎么给忘了,她不记得了。所以对他生疏了,胤g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失落,他倒有些希望她此刻就是来替年羹尧求情的。
“嗯?是什么事?”
年世兰微微垂下头,脸上晕染出两抹绯红:“臣妾即将晋封皇贵妃,臣妾惶恐,自觉难当此大任,但皇上既然已下了圣旨便不好收回。臣妾听闻宫里的嫔妃们都许久没有晋位,想趁着这次臣妾晋封,叫大家一起沾点喜气,还请皇上恩准。”
胤g突然立了起来,语气有些低沉:“你要求的便是这个?”
年世兰点点头。
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也确如年世兰所言,许多嫔妃在宫中多年都不曾有过晋位,合情合理,他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贤德了!
终于,胤g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颂芝见年世兰出来,忙迎了上去。轿撵沿着宫道朝翊坤宫行去。
颂芝问道:“皇上免了大将军的责罚了吗?”
年世兰摇头:“本宫并未提及此事。”
“奴婢不明白,娘娘既然亲自跑了这一趟,又为何不替大将军求情?”
“后宫不得干政。”年世兰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况且皇上若是认定了的事,求情没有任何作用。”
颂芝道:“既然娘娘不打算求情,那何不对外称病,若是娘娘病着,皇上心疼娘娘,必然不舍得罚大将军太重。”
“装病自然可以博取怜悯,但也不能只靠皇上念及旧情而心软。皇上若真要处罚哥哥,那必然是觉得哥哥有错,有错才当罚,没有错了,那自是不必再罚了。”
颂芝不明白话中含义,只觉得大将军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翌日清早,祺贵人瓜尔佳文鸳奉旨入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各位姐姐请安。”
“起来吧。”宜修笑道,“果然生得很美。上前来给本宫看看。”
年世兰冷眼旁观,就是这个祺贵人的阿玛弹劾自己的哥哥。
底下的嫔妃们见皇后对新来的祺贵人如此热情,都各怀心思,窃窃私语,却是没人敢大声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宫里头的人永远只会多不会少,今天来的是祺贵人,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新人进来。
等到宜修道大家都回去吧,众人都觉得松了口气。
“莞嫔姐姐留步。”祺贵人见甄肿咴叮颐ψ妨松先ァ!案告山憬闱氚玻涉陌18暝阪涉霸龈梨涉告山憬愕母盖子腈涉陌18晖诙疾煸海蕴乩聪蚪憬闱氚病f涉趵凑y剑彩怯凶龅牟恢艿降牡胤剑雇憬阒傅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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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嫔妃也正出门,见了这一幕不由道:“这祺贵人还真会认亲啊。”
欣常在道:“我刚才还觉得她虽然生得美艳,这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果然这就用上了。”
“宫里人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了。”敬嫔叹道。
正说着,却见远处匆忙走来一人。
曹琴默眼尖,先问道:“你们瞧着那人是不是皇上身边的苏培盛呀。”
“可不是嘛。”欣常在道,“皇上莫不是等不及到晚上再见这祺贵人,这会子就来召人过去了吧。”
说罢,众人都掩嘴笑了起来。
“几位娘娘都在呀,奴才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欣常在忙问:“公公,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苏培盛道:“这可是大好事,皇上要晋几位小主的位份。”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
口谕一通念下来,除了妃位的没有变动,嫔位只有敬嫔被封为敬妃,嫔位以下,除去新进宫的祺贵人,几乎人人都晋了位份。
这样的喜事,自然是人人开心。
敬妃道:“有劳公公了。”
欣贵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皇上怎么突然想着要晋咱们的位份呢?”
苏培盛道:“各位小主可要好好谢谢华妃娘娘,这是华妃娘娘向皇上求的恩典。奴才还要回去复命,便先告辞了。”
众人再看向不远处的莞嫔与祺贵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齐妃不冷不热地道了句:“这华妃还真是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