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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室里的秘密

“最近曾导都在这层休息么?”左穆不动声色地问道。

曾小凡听了点点头, 然后有些感慨地说道:“果然是老了,身体都不行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现在不是,躺在床上反复睡不着,就是睡着了噩梦接着一个噩梦。”

似乎是想到那些噩梦的内容,曾小凡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左穆点头,小食笑了,抄着口袋侧头说道:“说不定你跟京城犯冲,干脆你回老家得了。”

曾导气得不行, 他自然是听不出来小食是真的为他好, 他只是想拿着鞭子抽小食一顿,“你这臭小子,就你这张毒舌头,一点都不尊老!”

小食乐了, “你也承认你老了, 那就赶快回老家吧!”

曾导一歪头,瞪眼,“我就不回老家,你让我回,我偏不回!”

小食噎住了,暗道你这小鬼忒不识好歹了,本座好心提醒你, 竟然还这样说。

左穆打断了两人的话,怀里的饺子还在睡觉,不过现在有要睁眼的意思,“别吵别吵,有床没有,我先把孩子放下。”

曾导一愣,忘记小孩子的事情了,忙不迭的带路,曾导将左穆他们带到卧房,是一间非常大的卧房,床也非常大,比左家宅院的床还要大一些,四个成年人并排睡觉都没有问题,左穆走上前,将饺子放下,小食也将橙子放下,两个小鬼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拥着继续睡。

曾小凡被逗得不行。

左穆放下孩子抬头,“曾导,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收藏室,行么?”

曾导一拍脑袋,一惊一乍地说道:“哎呀,我就是这个目的,你不说我就忘了,小左,你跟我来,还有你,臭小子。”

左穆被曾导那句“臭小子”雷得不行,他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听到有人喊小食这个称呼了,小食似笑非笑地看着曾导,显然对这个称呼也很感兴趣,抄着口袋就这么应了。

曾导和曾太太并不是同住一间房子的,曾导很心疼妇人,因为这几日忙着做宣传,曾导回家有的时候很晚,曾太太年纪也大了受不住就先睡去了,曾太太住在一个小屋子里,曾导则是住在另一间稍微大点的屋子,曾导住的屋子光线并不是很好,但是有一点曾导很满意,就是跟他的宝贝收藏室挨着。

曾导的收藏室和曾导的房间是通着的,有一个暗门,从曾导的房间是通向收藏室的必经之路。

曾导很得意,他把左穆当成一个忘年交,腿上的灯笼裤因为曾导的摇曳生姿而层层叠起,看得左穆一抽一抽的。

“我入这行之前是在潘家园一家玉器行当小工的,潘家园所有的店,没有我没去过的,我肚子里那些墨水,相当一部分都是潘家园的时候,跟着人家学的,我自己也感兴趣,我收藏了三十多年了,哈哈,收藏史比我进圈子的历史还要长点,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曾导絮絮叨叨,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收藏室的门,“进去吧,我觉得你也收藏,好像还懂行,你看看我这藏品怎么样。”

曾导用一种孩子气的炫耀方式,眼睛都是亮的,小食挑眉,心道,我们家吃饭的碗都是北宋的越窑,还稀罕你那些?

左穆倒是很好奇,不过他的好奇不在古董收藏上,而在这件收藏室里,因为他腕间罗盘指着房间,显然这房间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实这也不是曾导做了什么事情,才招来某些不干净的东西,家太大,常年不住人,吉宅也会慢慢地变成凶宅,古代建了新房放鞭炮,宴请宾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借着人气驱散暗自滋生的秽物。

不过要是一个屋子里声音太多太吵,也是不好的,这叫音煞,人在这样的房子里住,很容易心烦气躁,做错事情。

太静和太吵都不太好,各有各的破解方式,在家里挂一把桃木剑,或者是葫芦、五帝钱都是很不错选择。

曾导喜欢收藏古董,但是对风水就不怎么在行了,曾导是北方人,北方人在风水的研究上远不如南方人,曾导也不是全然地不懂,他在收藏室摆放了很多金钱竹和桃木制品。

左穆指着悬挂在收藏室上方的桃木剑,颇为感兴趣地说道:“你在收藏室里挂了桃木剑?”

曾导没有想到左穆最先问的是这个,他回道:“其实我也不懂,还是以前听人说的,这些古玩一般都带着原主人的阴气,原主人若是转世轮回还好,若是原主人滞留在人间,这些古玩就带着原主的气息,啊,听得我慎得慌,于是就学人弄了把桃木剑摆在这里,辟邪用的。”

左穆了然,他摸了摸桃木剑,指尖沾上一层灰,不禁摇头说道:“你这桃木失灵了。”

“哎,这话怎么说?”曾小凡忍不住抬头,曾小凡也没有觉得左穆胡说八道,这个一出手就是唐寅真迹,言谈举止都非常老成的年轻人,似乎懂得都非常多,上次他和一个研究古代文学的老友说话,言语中不经意带了少年的观点,结果引得老友大声赞叹,他脸皮自然没有那么厚,将这些观点归于自己,说了左穆的事情,老友大为感兴趣,一心想要见见左穆,只可惜老友在老家,左穆似乎很忙,两个人见面的可能性不算太大。

小食接过话,他拿着桃木剑,摇头,“果然只是一知半解,这桃木制品虽然驱邪,但也有期限,时间一长就失灵了,左穆的桃木剑,保养得当,但是也从来没有超过两年。”

曾导一听,大感兴趣,一边领着左穆在收藏室到处转,一边问,“了不得,你们还懂这个?”

小食摇头,“我只是略通,左穆精通这个。”他生来就是神,哪用得着学习法术。

曾导想着让左穆给自己说说关于风水的事情,却见左穆的目光停留到木头架子上一个精致的鼻烟壶。

鼻烟壶是景泰蓝的,景泰蓝也叫掐丝珐琅,清朝人喜欢这个,他家一堆,都是当年随手买的,民窑的,放在市面上也不值钱,曾小凡这个可不一般,“乾隆时期的官窑?”

曾导见左穆看了一眼就说对了出处,诧异万分,惊喜万分,“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厉害,小左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曾导非常高兴,这个鼻烟壶是当年自己出国的时候,从国外淘来的,他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可是那些老外不识货,十美元就卖给自己了,人家卖得便宜,曾小凡却气得不成,我们老祖宗的好东西,你们这些不懂行洋鬼子!

左穆继续看下一件藏品,嘴里就吐出两个字,“直觉!”

曾小凡吐血,我信你才怪,不过到底是没有追问的,他知道,一些家世渊博的,对于鉴赏古玩,有自己一套独有的知识体系,这个是不外传的。

曾小凡显然是多想了,左穆真的凭得是直觉,这些东西当年他都用过,就像是现代人,看到了一台win95系统的电脑,你能不知道它差不多的生产的年份?

就这么一手,曾小凡就觉得左穆神了,不过他还是想考考左穆,没有想到,那些收藏,左穆一字不差地都说对了。

左穆慢慢向前走,最终视线停留在一幅画上,这是一幅古代仕女图,落款是唐寅。

曾小凡见左穆注意到这幅画,有些羞赧地说道:“当初脑袋一热买下这幅画,这幅画不是真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非常喜欢,觉得上面的人物非常传神……”

左穆慢慢地走过去,神色专注,唐寅的仕女图继承的是北宋工笔画的画风,色彩糜艳,刻画细腻,用笔线条流畅且严谨,和写意画有很大的不同,这幅画和唐寅的风格非常像,也是同样的画风,幽怨的女子侧坐窗边t望远方,连旁边的侍女唤她都没有注意,左穆注意到落款字体,无论是画风还是字体,字的风格,都和唐寅别无二致,只是没有印章,怪不得曾小凡会买下来,就算是高仿,这幅画也非常值。

左穆端详了很久,专注的左穆给人一种非常严肃和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感,曾小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晚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但是他就是觉得此时的左穆深不可测,离他非常遥远,甚至高高在上。

真是荒谬,曾小凡想要打趣,但是一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左穆说道:“这幅画是赝品。”

曾小凡心里一咯噔,纵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左穆这般肯定的说出来还是不舒服,因为这幅画,当年他买的时候也没少花钱,甚至没有少费口舌,所有人劝他不要买,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因为他就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真是唐寅的真迹。

“虽然不是唐寅真迹,但是这幅画也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画出来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从墨迹上看,这幅画明显是明末清初,也是古画了,你可以去找权威再鉴定一次,建议多找几家,因为肯定有人会说这是唐寅真迹,这幅非常有水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古人的高仿!

曾小凡一听,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怀疑左穆的判断,他对左穆本来就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听到左穆这么说,他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虽然遗憾不是唐寅真迹,但是既然是明代的高仿了,不是真迹也没有什么,只要不是现代人仿的,这幅画也是非常值钱的。

小食紧盯着这幅画,若有所思,但听耳边曾小凡高兴地说道:“今个真是个好日子,我开瓶酒庆祝一下,小左,你先别睡觉,还有小食啊,你到底叫什么?左食?”曾小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食仰起头,非常傲慢地说道:“我怎么会姓左这么奇怪的姓氏,本座,不,我姓龙,我名字叫龙食。”

说着几人走出收藏室,左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幅仕女图,转身离开。

曾小凡到底是上了年纪,又连日劳累,喝了一点就受不住,要回房休息了,左穆和小食将曾小凡架回房间,曾小凡面色绯红,小食边冷哼边瞪眼,左穆给曾小凡倒了一杯水,让他饮下,两人无奈一笑,离开了房间。

这样折腾了一番就到了凌晨三点,曾家别墅,万籁无声,只能听到曾小凡打呼噜的声音。

“咔咔”曾小凡卧室的门突然响了起来,“咔咔”又是一声。

“吱呦——”收藏室的门突然开了,从收藏室里慢慢走出一个身穿古代仕女服,表情幽怨的女子。

此时曾小凡还在酣睡,四肢敞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美感。

女子一步步走到曾小凡床头,眼泪夺眶而出,她的手伸向曾小凡的脸,反复摩挲着他的面颊。

“既然已死,为何还在人间多做逗留,他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清冷地声音在卧室里响起,女子受到惊吓,一哆嗦,僵硬地转过身,左穆和小食两人并肩站在卧室门口,让人惊讶的是,卧室的门是紧闭着的。

“是你们……”女子很惊讶,“你们竟然不是人!?”

这话本来没有什么错,但是两人听来皆有种无力感,明明这女子说的不错,但是他们却觉得对方在骂人。

“你为何藏在画中,又为何害人性命?!”小食眼睛很冷。

“我没有!”女子反驳,她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没有害人性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左穆制止了小食即将说出口的嘲讽的话语,他很平静地看着女子,女子一身汉服,显然距离这个时代很远,“你没有想过害他性命,但是你接近他,就在吸食他的阳气,若是你在纠缠于他,不出三年,他就没命了。”

女子眼中慢慢滑下泪,小食最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哭的女人,女人哽咽地说道:“我在这幅画里困了三百年,我不记得我在等谁,我只知道我等的人一直都没有来,直到后来遇到了他,我觉得他是我要等的人,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没有想害他……”

左穆端详女子神色不像作假,他微微叹气,“你等的人早已堕入轮回数载,他不是你要等的人。”

左穆没有说的是,你等得那个人在你生前未出现是因为他已另结新欢,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何必呢?

女子听到左穆话里有话,一下子跪在了左穆面前,“恳请大仙指点,小女子等得人究竟身在何方。”

小食乐了,“纵然他另娶他人,你也要找到他?”

女子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良久她笑了,“他喜不喜欢我,等不等我,和我何干,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若是他抛弃了我,是我识人不清,但是我总要看他一眼,才能了却心思。”

“你去地府吧,或许你可以等到他,只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左穆有些感慨又有些同情,他端详着女子的面相,“希望你记得你自己说的话,不要过于纠缠。”

女子身子一颤,看着左穆,左穆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十分明确,可是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时间瘫软在地上,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小食居高临下俯视女子,他并不喜欢这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痴傻女子,这样的女子虽然可怜,但是也可恨,她们不爱自己,怎么奢求别人去爱她。

女子看着左穆又看了看小食,最终她回过头,看着床上的曾小凡。

小食忍不住问道,“他不是你要等的人,你为何还不肯离开?”

女子咬牙,对左穆和小食磕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曾小凡,眼神变得柔软,“他是个好人,我困在画里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但愿他一世平安。”

女子说完,化成一缕青烟消失,想必是去地府了。

左穆竖起右手,并拢的中指和食指间凭空多了一张黄色的咒符,“赤赤阳阳,日出东方。此符断梦,避除不祥。读之三遍,百鬼潜藏。急急如律令。”诵念三遍,符纸突然出现一串火苗,燃烧了起来。

这是驱除噩梦的咒语,虽然女子离开了,但是这房间常年阴气滋生,人谁在这样的房间,自然是很容易做噩梦,待符纸烧完,左穆一挥袖子,收藏室的重新上锁。

这个时候左穆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奇怪。

正要离开的小食看到左穆僵硬到原地,有些惊讶,“你在算什么。”

左穆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女子没有认错人……”

“什么?”小食愣住了,他呆呆地指着曾小凡,“真的是他?”

左穆摇头,给一头雾水的小食解释,“那女子觉得曾小凡眼熟,和她有缘分,殊不知他们确实有缘分,缘分却在下一世。”

听完左穆的解释,小食也乐了,“这家伙人长得不怎么样,桃花还不错,来世他应该不是这个德性了吧,不过他来世的情缘在那女子上,曾太太要怎么办?”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一切随缘就是了。”

这样说着话,一阵金光两个人消失在屋子里,床上,曾小凡还在熟睡。

第二日,曾小凡起了一个大早,他想起来左穆说的事情,让助理从潘家园买来了新的桃木剑,挂在了收藏室里,换好以后,曾导从卧室睡觉一夜酣睡到天亮,不曾做过噩梦。

——嫦娥,后裔的妻子,偷食仙丹抛弃后裔,成仙后,独自住在月上广寒宫过着寂寞的日子。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