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诺德在光明教皇手中。
事实上,当年害他妻子一家出事,其中大部分缘由都是光明教会的怂恿,为了报仇他可以称得上是对教会的高层痛下杀手,不过高层管理者本事不小,想杀也杀也能力有限,不过他的作为也编入教会的首行通缉人员的名单,处之而后快。
雷吉诺德藏身的本事不小,狡兔三窟,任教会寻找多年硬是连个影子都没捉到,让他们恨得牙痒痒。可惜的是,这次终于还是被逮到了。可以想象,教会的那些古板又迂腐的老头子们会如何对待一个亡灵魔法师,还是一个在某种程度上毁坏了教会名誉的人。
林淮担忧地拉住弗雷迪的衣袖。
弗雷迪有些走神,握住林淮的手,手心都是冷汗,他仿佛在安慰自己轻声地说:“我没那么沉不住气。博格既然送信过来这般说话,说明父亲他还在,而把他带到帝都来,应该有不动手的原因。何况还有博格在,他应该会竭力拖延时间,否则到时候没有光明教会的支持,又和暗系魔法师彻底为敌,西珀城的力量足以让他正视。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力量,到时候不给教皇一点喘息的机会!”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去魔兽山脉历练?”林淮抓住弗雷迪的肩膀,“别开玩笑了,你现在的心情以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历练,就能成功把力量提上去吗?我虽然没有魔法力,可也知道,练习魔法和人的心境有关,浮躁忧虑,根本在铤而走险,稍不留神就会出事!”
“有你在我怕什么?”弗雷迪笑了笑,“反正受伤再严重也能治好,若是出岔子,大不了等于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罢了。”
哪有这么简单,在晋级上出了问题轻则前功尽弃,也是弗雷迪所说的浪费时间,可是严重些连命都会送掉。林淮确定弗雷迪听懂他言语里的暗示,坚持道:“和你的父亲道个别,确定他真的没事,否则我们都不能安心,不是吗?”
弗雷迪并不是不想去,只是担心到时候见到父亲会忍不住救他出来,必会坏了大事。光明教会守备森严,最重要的是还有高深莫测的教皇在,他一个人还好,多上一个重伤的父亲,就无法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他若是出事,或是被教皇察觉到他作为对立存在,一起见过那位教皇的林淮也不得好过,只要想到这一层就狠不下决心,为了自己一个重要的人,把另一个人陷于水火中,值得吗,应该吗?
林淮苦笑,两人一人想的最好的结果,一人做了最坏的打算,果然达不成一致的协议。他没料到弗雷迪扯上他的事会这样犹豫不决,都不像自己了,若是没有他,怎么会想这么多。他应该就是那样坚决果断的人。“你忘了,我们约定过。说好的信任是双方的,我相信你能回来,你也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够保护自己,我不是那么弱的人,绝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
林淮知道自己的分量,近战还好,绝对不会有人在他手中讨了好处去,可是远战就不行了,若是遇到魔导师级别的高手,除了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才决定不跟过去。
弗雷迪思前顾后,下定决心:“好,最迟天黑,不论发生任何意外我都会回来。”
咕噜在一旁嗤嗤地叫个不停,在同意林淮的说法,不断说好一般。林淮把落在头上休息的咕噜抓下来,笑道:“帮个忙。”
咕噜哼哧地叫着,勉强允许载弗雷迪一程。
林淮城外不远处的小茶楼,点了一份糕点,一杯茶水,从日头高照等到天色暗沉,始终不见弗雷迪过来。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他见林淮等在窗口,茶水一点未沾,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面色沉静,手中摩挲着杯子的边沿,显现出并没有那般镇定。换了几趟茶水,忍不住说:“等人啊。”
林淮礼貌地笑笑,“是啊,可惜还没来。”
“心上人?”
“是啊。”林淮毫不犹豫地承认,点过头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条件反射一般,快到不可思议。当时听过弗雷迪的表白也没有觉得惊讶,如今又相当有觉悟地承认恋人关系,其实早就有想过吧,或是暗地里认定这样的事实,只是在等有人先开口而已?
老头子露出同情的目光,他显然以为林淮是和某位姑娘约好私奔,可到天黑了也没见那位姑娘的身影,这事他见的多了,可是看上去这般讨人喜欢的男孩子被抛弃了,不由有些惋惜,“她或者不会来了。”
“不,一定会的。”林淮笑得坚定。就像承诺过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最终能够在一起。
天黑,店门口终于冲进来一个人,天色已经全然黑了,那人淹没在黑色阴影里,只看得见一张煞白煞白的脸,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的位置就在大门口,外面的风一吹,血腥味混着冷气一股脑儿冲进鼻子里,一身黑色衣服,灯光晦暗,看不清到底确切的情况,林淮心里一紧,弗雷迪怎么被伤成这样了?
胸口的晶石微微发热,弗雷迪知道这块晶石的作用,所有和他在一起向来都不忘隐藏魔法力,晶石很少有反应,否则以他如今的魔法力水平,整日有个发烫的东西挂在胸口可难受得紧。不过看他那样子,必定经历了一场恶战,连站立都困难,再强求收敛魔法力也未免强人所难了。
林淮扔下糕点和茶水的钱,跑过去,没来及说话,弗雷迪便拉住他的手,艰难地说:“快走。”
弗雷迪手放在胸口呛咳着,晚风带着凉气到肺部,让他呼吸都嫌麻烦。
林淮道:“找个地方躲一下吧。”
弗雷迪摇头,表情在暗夜里看不清晰,只听他低哑地拒绝:“这会儿不行,我被该死的光明教皇发现了,那家伙本事太高,我抵挡不过,要不是我逃窜的本事过硬,这下可算是栽倒他手里了。”
林淮脑海中心思急转,他是能感受到不少强悍的非普通人能抵御的精神力,但是重点不在后面,而是守在正前方。前面不远处有不少厉害的家伙静守着,一定在等某些人,是在等谁呢,这时候路上的除了他们跑动的两个人,还有谁呢,若是只是有追兵,何必还要守在前面呢?
侧过脸去看弗雷迪,熟悉的脸在夜色里显得坚毅而执着,紧拧着眉显出痛苦难受,抓住他的手却十分用力,仿佛担心一旦松开就会飞走一样。
脚步渐渐停下来。
弗雷迪疑问道:“怎么不跑了,我受了伤,你的本事又不够,要是被追到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林淮笑了一下,晶亮的眸子仿佛是会闪光的宝石,耀眼得惊人:“有没有人告诉你,话说多了是会出事的。又有没有人对你说,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是魔武废材,或者是看上去一点威胁力也没有的少年人。还有没有跟你说过,上头交代的事要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自以为是恐怕是自讨苦吃。一脸傻样,做的事也傻得可怜。”
弗雷迪目光冷得和寒冰一样,仍是竭力控制语气不用太突兀:“你说什么?都到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和我耍嘴皮子了,我真的担心逃不出去。”
“我没有和你耍嘴皮子,也没有这个兴致,你以为你是谁?”林淮冷下脸来,“还有,弗雷迪他人呢?”
“弗雷迪”惊了一下:“你居然发现了?”说罢,竟虚幻一下变成当日在酒楼跟在教皇后面叫嚣的月亮男。“我小看你了,可是别忘了,你现在和我距离这么近,别以为能逃走!”
“对啊,你也知道和我距离这么近呢。可是距离这么近的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放肆,真是脑子抽了。”林淮笑得极为诡异,起初以为是一时神经过敏,没想到这人根本经不起试探。他不知道,这月亮男最讨厌就是被人瞧不起,典型的谄上欺下。本来被交代追捕林淮的事已经让他心情不爽了,可面对着光明教皇可没胆量说一句不愿意,猎物已经在手中,还要被根本没放在眼里的人说三道四,一头大火,原本详细的计划统统抛在脑后,只想着要出一口气,这才卸下伪装。
既然没有担心,林淮便控制精神力重重向月亮男大脑砍过去,要将他彻底变成废物。
正在此时,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圣光鸟,它比常人敏感得多,察觉到林淮将有所行动,就开始释放净化圣光,和月亮男在酒楼里惩罚出言质疑那人的行动一样。
圣光如千丝万缕的丝线,从皮肤渗透进大脑,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的思维抽成一片空白。林淮咬着下唇,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于几乎快忘了力气从哪里来,只模糊地记得要保持一份清醒。
月亮男由于自己本就是光明魔法师,身上又有光明至宝护身,处在圣光中犹如沐浴在阳光中一般惬意,他放肆地笑起来,若是置身于圣光中没有保护时间久了,无论什么极品宝物都会化成烟灰,何况是一个人。
开心地欣赏着林淮痛苦的表情,看他支撑不住蹲下去,空出的一只手紧压着太阳穴,看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看他嘴唇流出血丝来。越痛苦,却使他越开心,对于敢嘲笑他的人他从来不会客气,只觉被圣光净化实在太客气了。
想到这里,紧抓住的那只手更是要把林淮的手腕拧断一般,用出死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