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表明心意后,柔情蜜意温暖了整个冬天。夜里,江待一再也不用睡在地上了,而是苦尽甘来的过上高床暖枕的美好生活了。
月色透过乳白色的窗纸,在室内留下片片清辉,淡粉色的帷幔内,江待一的手爱怜的抚着文惠羽如流波一般泛着光泽的青丝。文惠羽偎依在他的怀里,细长的手臂揽着他的腰,柔柔道:“待一的腰好细,胸膛也很柔暖,好似……好似女子一般。”
身子倏地一僵,江待一内心的惶恐再次席卷而来,寒意渗到每一个毛孔,每日夜里他都是穿着寝衣,寝衣里缠上了加厚的裹胸布,生怕文惠羽察觉到什么。每夜里两人也只是相拥而眠,并无其他,或许是两人都没有做好为人妻,为人夫的准备。
定了定心神,江待一轻声道:“别乱讲了,早些睡吧。”文惠羽仰头轻亲了一下他的下颌,对他灿然一笑,又低头钻进了温暖的怀里,静静的睡去。
清晨,江待一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人还在熟睡,不忍打搅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江待一寻了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路,施展轻功,御气飞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郊外的一片树林,树林只剩下树干和树枝上的积雪,抽出挂在腰间的玉箫,放在唇边吹奏,悠扬的箫声在空荡的树林里更显寂静。
“魅影参见少主”如同鬼魅一样出现的魅影单膝跪在地上,垂首恭敬的说道。
江待一温和道:“快起来,魅影不必每次见我都行此大礼。”
魅影用没有感情的声音答道:“属下不敢”
江待一把玉箫重新插在腰间,说道:“皇上新年后可能会移驾扬州,你先去一趟扬州摸摸情况,到时候我与你会合。”
“是”依旧是毕恭毕敬冷冷清清的声音。
“好了,你先下去吧”随即好似想起来什么,道:“对了,谢谢你的萤火虫”
魅影脸上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立刻低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说完就风一样的消失了。
文惠羽睡意朦胧的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秀眉一皱,身边空无一人床铺都是冷的,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心里慌慌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江待一端着食盘走了进来,把食盘上的清粥和小菜摆在桌子上,道:“我去准备早膳去了,你起来用一些吧。”
到他的背影,文惠羽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懒洋洋的说:“我还以为你又跑到哪玩去了呢”
江待一带着戏谑的笑容走到床边,拉着文惠羽起来,道:“惠羽是在怪我陪你的时间少吗?若是的话,我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现在我是白天里也陪着你,黑天里也陪着你,不知怎么再多出时间来陪你。”
文惠羽嗤笑一声,只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驳他,只自顾自的在镜前疏理着长发。江待一站在一旁看着,念念有词道:“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文惠羽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念念有词的那人,笑盈盈道:“待一最近书读得很好吗?不过……”顿了一下,眉毛微扬,继续道:“不过,我总感觉你是肚子里是有墨水的,并非大家传的那样,要不然你也不会学什么都这么快了。”
“我学得快也是你这个先生教的好”江待一从身后拥住她,闻着青丝上的淡淡香气,“我这么努力的读书,文先生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我这个乖学生呀?”
文惠羽脸微转一下,吧唧亲一了下他的侧脸,问道:“这下可满意了?”看着江待一越来越近的脸,文惠羽嗖的一下逃离了他的怀抱,玩味的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贪心了,知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江待一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我们先用早膳吧”
文惠羽为江待一的碗里添菜,道:“这道小菜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
“哪有男人像你一样瘦的,多吃点”
“可……”
江待一没说完的话被一嗓子“大哥”而打断,李靓推门进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大哥,咱出去玩,我都无聊死了。”
看着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小师妹,无奈道:“我就不去了,你去找二弟吧。”
李靓夹了一口桌上的菜,说:“你别提他了,二哥现在天天的往宫里跑,还有一次都没有回府来住,我看多半是留宿在宫中了。”
文惠羽与江待一均是一脸的惊讶,各自瞅了对方一眼,心里都在说‘不会吧!’
皇城思兰苑
章影拿着令牌轻车熟路的进了思兰苑,自从若兰公主生辰的第二天,章影忐忑的来到思兰苑请罪,谁料,若兰公主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一盘盘的陪自己下棋,下了十盘也输了十盘。章影擅长的是诗词歌赋,至于棋艺只是泛泛,大败给若兰公主后,头悬梁锥刺股的苦练棋艺,如今虽不能赢若兰公主但也可与她和棋几盘。
一天,章影与若兰公主下棋杀的是难解难分,天色黑了都没察觉,正巧夜里下起了雪,章影还在托着腮,聚精会神的想着下一步棋,若兰公主望着窗外的雪,静静道:“雪夜难行,你今也留宿在此吧”
章影下意识的点头“嗯”了一声,须臾,晃过神来“啊!”了一声,执着白子的手一哆嗦,棋子掉落棋盘,这白子一落,居然把整个棋盘都救活了,本来气势汹汹的黑子,居然被这一白字打断,首尾无法兼顾,也为白子打开了一条生路。
“妙,妙!”若兰公主抚掌笑着赞道。
这是章影第一次见她笑,就如天山雪顶,瞬间消融,盛开出朵朵兰花。
这一笑搅得章影心神不宁,终究下了很久的棋还是输了,若兰公主久居深宫,审时度势,猜人心思的工夫是很深的,想赢她始终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一夜,章影留宿在思兰苑偏殿的一间小屋里,思兰苑的所有屋子中都有淡淡的兰花香气,闻着这香气,一夜安睡。
“你来了”若兰公主擦拭着黄龙玉笛淡淡的说道。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章影进殿走过来,行礼参拜道。
若兰公主头也不抬的道:“起来吧,那日听你吹的《凤凰于飞》还不错,今日再吹奏一曲如何?”
站起身的章影垂首道:“公主殿下的吩咐,微臣定当遵守,可是今日微臣没带笛子在身。”
“无妨,就用这个吧。”若兰公主走到他的身边,将手中的笛子递给他。
受宠若惊的章影双手接过玉笛,好似捧着稀世珍宝,惶恐的问:“这……这合适么?”
“本宫让你吹你就吹,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冷冷的声音,让章影又是一哆嗦,连忙道:“是是是,微臣这就为公主吹奏,不知公主想听哪一曲?”
“《凤囚凰》”
章影听话的开始吹奏这首《凤囚凰》,章影对于音律说不上是精通,但却擅长吹笛。
一曲完毕,若兰公主杵着腮道:“还不错,但与我相比还是差上一大截。”
“公主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宫女欠身恭谨的说道。
若兰公主“唔”了一声,走出了正殿,到门口时停了一下道:“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好好练练这首曲子。”言罢,抬脚走了出去。
章影一遍遍的吹着笛子,很久后,吹得累了放下玉笛,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一时间有些心痒,来了好多次了,也只来过这大殿,一种想看看若兰公主从小长大的思兰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迅速的崛起。
思兰苑地处偏僻,若兰公主性子又冷不爱和后宫中人来往,侍候的宫人们也都是被精心调教过的,不是嚼舌的人,这也是为何多出章影这一个男子进进出出思兰苑,皇宫还无人知晓的原因。
章影信步走到兰花园中,往日盛开的兰花都不见了踪影,园中还有部分的残雪,更显萧索。随意的慢慢走着,穿过了兰花园,又沿着一条蜿蜒的石子小路前行,越前行水雾越重。直到来到小路的尽头,路被层层的纱幔帘挡住,细细听着还有水流的声音,章影心中好奇,拉开纱幔走了进去。
脚下的石子变成了白玉石,周遭水雾缭绕,看不真切,只寻着水声前行,哗哗的水声越来越近,只听一个熟悉清冷的声音响起,“瑶儿,是你吗?我不是说过不用人侍候我沐浴吗?”
这下子,章影可算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公主沐浴的温泉池。心下大慌,隔着水雾还是能看到羊脂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惊呼一声。
“谁?”若兰公主心中大惊,哪个不要命的敢偷窥本公主,将身体藏匿水中,只露一个脑袋,转身寻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打扮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大羞,喊道:“来人呀!”
章影一下子慌了神,跳进温泉水里,捂住若兰公主的嘴,“别叫,是我”看到自己眼前熟悉的那张傻傻的脸孔,心中的惶恐顿时消了大半,莫名的相信他不是觊觎自己的淫贼。
“公主殿下”瑶儿急切的声音传来,身后还有不齐的脚步声,应该是应声而来的侍卫。
若兰公主一下子把章影的头压入了水中,瑶儿进来看四下并无人,问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一只飞鸟经过,误会一场,你出去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若兰公主平复了心情,淡淡的说道。
瑶儿有些不解,公主向来不是爱大呼小叫的人,怎么今天因为一只飞鸟而惊慌失措的大叫呢,但既然公主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多问,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听外面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若兰公主冷冷的道:“出来吧”
章影如获大赦的站起身来,露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湿透,头发也散开了。
若兰公主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被水浸湿的衣服勾勒出了女子的曲线,还有散开的一头乌黑的长发,配上那本就缺少阳刚之气的小脸,这……这分明是个女子!
“你是女子?”若兰公主难以置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