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启示录 > 77、第七十五章 想见你全文阅读

奥姆勒对杜冰的怒目相似并没有改变伊莉莎的想法,她根本没理会奥姆勒的话,直接对杜冰说道:“不用管他,把那东西带走。”

“我,我……”杜冰看着对面那兔子圆瞪着的眼珠子,里面隐隐闪耀的煞气让她背脊发寒,有种感觉,只要她上前一步,哪怕只是摸到黑色的项圈,兔子师傅都会冲上来咬死她!

“奥姆勒!”伴随着怒声,容器中浸泡的身躯突然动了,正在机械地向上伸出手,那些液体也开始荡漾开来。

杜冰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这是条件反射,伊莉莎的动作实在太像恐怖片了!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我不是说了不许你来吗?!”伊莉莎刚才温和的声音,此时却带着怒意,“难道我连这点要求都不能让你遵守!我让你离开圣堂,你不听我的;我让你救下孩子,你也不听我的;现在我让你不许跨进我的实验室,可你还是来了!你说!我这辈子说的什么话,你愿意听,你愿意遵守?!”

奥姆勒啪嗒一声将爪子狠狠地砸在容器边缘:“我担心你!”

“反正我离死……”

“你现在还活着!”奥姆勒把脑袋贴近容器,摇着头说道,“我不想看着你死,伊莉莎,不要离开我……”

伊莉莎的声音软了下来:“我没事。”

“不,这里危险,我带你走。”奥姆勒警惕地竖起耳朵,鼻子里嗅着什么,“你还不知道,经过了三十多年,外面戈维勒的生命体再次异变了,岛上闯入的家伙恐怕不好对付。”

伊莉莎笑了:“他?被我拦在粒子墙之外了。”

“什么?”奥姆勒惊呼道,“你说的哪边的粒子墙?”

“不是只有一边成功吗?就是……”

奥姆勒惊呼着打断伊莉莎的话:“我从那边的通道过来,没看见任何人!难道他……”

“我一直在这里。”萧云的声音永远带着宽广深沉地磁性,有着属于他的独特嗓音,他仿如幽灵,静静地站在通道的阴影处,埋藏了半边的身体,只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在微光下隐隐发亮,扫视着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

奥姆勒被萧云的气势所压倒,根本没有注意到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不会看见阴影下,萧云身上那道道正在缓慢恢复的伤痕。

粒子墙所蕴含的能量,与水母体中的能量,其实是正负相反的对撞能量。强行穿过,对于有着水母体体\液的魔族来说,受到的损伤相当大。

场面,突然异常安静,除了伊莉莎,在场的三人都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地胸膛表明彼此心里的紧张。

奥姆勒想:“这家伙果然命硬,我猜得不错,他还没死!我在这里动手的话,一定保不住伊莉莎,怎么办?”

杜冰则想:“兔子师傅说他也是从我们来的通道过来,那么出口?难道只有那一处?怎么才能离开?”

萧云眯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动,竟然有了一丝迟疑。

他倒是不怕那只兔子,可容器里的女人很古怪。他刚才进来得比奥姆勒早,却比杜冰晚,没有听到伊莉莎的完整故事。只知道,这个女人能发明防御魔族的东西,绝对留不得!

对杜冰难下手,可不代表他会对其他人心软。不过,前提是那女人没有再留一手,眼角余光瞟过身上的伤痕,他自从有这个身体以来,第一次被人伤得如此重,而且受到那种负力量的侵扰,他的恢复力比往常都慢了五倍!

地面再次传来微微震动,没有上两次的强烈,却清楚地预兆着地下那股不安分的能量将再次喷涌而出!

没有时间多想,锐利的目光锁定奥姆勒,萧云动手了!

奥姆勒虽然成为了一只实验失败的兔子,但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过去在圣堂学习的一切,反而在这三十年来把过去的技能完全融入了兔子的躯体,岛上没有正面与萧云交锋是为了保存实力,而现在真正发难,却并不逊色!

他们化为两道黑影,短短刹那搏击数招后飞速分开。

奥姆勒的大爪子就是天然的武器,接触的瞬间,锋利的爪子作势向萧云胸膛的伤痕处击去。萧云则以左臂格挡,同时曲起右腿,带着猛然喷涌而出的力量重重地踹到奥姆勒的肚腑,以至于他们分开的时候,奥姆勒是以横飞出去的姿态重重地撞在金属墙上。

咔!合金竟然承受不了力量的冲击,从奥姆勒的着落点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奥姆勒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只能看见它充血的眼中带起了暴怒,当年即使在圣堂,也没有人几招将他打到这么惨,难道他真的老了?!

“不要打了!”伊莉莎的阻止声未落,就又听见奥姆勒飞出去的沉闷撞击声,萧云手下没有丝毫留情,他是真的往死里打。

“咳咳,伊莉莎,我能解决他。”奥姆勒再次站了起来。

“你要是再动,我就死给你看!”

伊莉莎的喝止声起了作用,兔子靠在墙边上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见萧云冰冷地走向奥姆勒,伊莉莎的声音尖锐而着急道:“那边的戈维勒!我知道这座岛除了夜叉没人知道它的踪迹,既然你来了,一定是夜叉唆使你来的,为了我的研究成果。是不是?!”

萧云转身,目光冷冷地凝视着容器里的“活物”:“情报,是他提供,但不是唆使。”

却听金属台上发出细微的响动,嗖地一声,项圈直射向杜冰的脖颈,接触到她肌肤的刹那,无数细小的金属针刺进了她的皮肤,严实紧密地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东西一旦接触人的肌肤,纳米材料就会自动延伸与人的神经缠绕,你要拿走的话,就杀了她。”

杜冰死死捏着脖子上的东西,这一刻只有感慨:你们果然是两口子啊!

都把她当挡箭牌!

“我不会杀她。”萧云看着杜冰,口气不容置疑,“她会跟我走。”

轰隆隆!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伊莉莎的笑声响彻在四周:“晚了,火山喷发这里瞬间会被高温吞噬,我这里的紧急逃生装置只能容下一个人,你选择谁离开呢?”

一□□木舟造型的全封闭钢铁制品从地面缓缓升起,这本来是伊莉莎为了应付突发情况,给奥姆勒造的,可现在的状态看来,萧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既然都走不了,不如让杜冰把她的心血带走。

“动力原理我就不解释了,总之里面只能乘坐一人,你自己决定吧。”

轰隆隆地闷响越来越大声,浓浓的烟尘开始向这个房间飘散,一阵热风掠过,风中有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萧云的判断永远都是快速准确,两步走到杜冰身前,握紧她的手腕一提,就将她提到半空,塞到了逃生装置里,一只手按住她挣扎的身体,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他静静地说道:“我会来找你。”

却没料到杜冰冲着他笑了笑,突然发难,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按,趁着他力道空虚的缝隙向上跃起,一脚将他踹进了逃生装置中。

一切来得突然,直到杜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萧云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顺着一条通道被弹射了出去。

既然是紧急逃生用,那速度根本是人无法做出反应的。

“你……”伊莉莎的声音中有震惊、有无奈,“他放出去对人类也是个祸害,反而你断绝了自己的生路又是何必啊!”

“呵,”杜冰无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真的。”

随着伊莉莎的沉重叹息,火山开始有节奏地喷发了。

浓浓的烟尘笼罩在小岛的上空,黑红色的岩浆随着高高的山脉向下方涌动,所过之处,一切尽数毁灭,只剩下黑黝黝的岩石和高热不退的烟雾。

一道黑影,正在岩浆前端飞速奔跑。

“师傅,放我下来!”

“住嘴!我必须把你送出去!”

“你背着我不如我们一起跑快啊!”

“你不知道岛上的陷阱位置,一旦踩错,就死定了!”

杜冰意识的最后,只有那燃烧的森林和耳边呼呼地风声,在她被远远投掷向大海中时,漫天的热浪已经从岛上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除了火山爆发,岛上还有什么爆炸了,冲击波直接袭上她的脑门,黑暗再次吞噬了她。

啪叽,凉凉的海水拍打着杜冰的脸,当她再次睁眼,四周全是漫漫无边的水面,而自己正好被一根折断的树丫托着。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中是如何被冲到那座小岛的,杜冰只知道自己现在像尸体一般漂泊在水中,咸湿的海水浸泡得她全身皮肤发痒,睁着眼睛却睡不了,仰面望着天空那慢慢拂过的云层,偶尔几只海鸟叽叽喳喳地擦着她的面部俯冲到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后,捞起一条肥大的鱼儿后,重新飞到蓝天之上。

每当这个时候,杜冰才会动动眼珠,死气沉沉的脸上出现几许她往日所有的生气。

一天……

二天……

……

数不清多少天过去,杜冰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只是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渴了有雨水最好,没有的话,只能喝咸咸的海水,苦涩得她眼泪直冒。

现在别说是人,连只海洋怪兽都没有,不知道这算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就在她飘荡的海面千米之外,海中正发生着惨烈的战斗,因此她这段时间所呆的海域反而平静得让人发疯!

“啊啊啊啊!”

连续数日没人交流,见不到陆地,杜冰忍不住对天大叫起来,哪怕来个怪物也好啊!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尽头在哪里!还要漂到什么地方去!

可不管她怎么叫,也不会有回音,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有的只是她,以及她身下那根拖着她身躯的树杈。

闭上眼睛,杜冰脑海里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几十年期平淡普通的生活,被关押做实验品的痛苦,还有一觉睡到未来的无助。形形□□的人的面孔,在她眼前飘荡而去,最后,剩下那双永远只注视她一人的清冷银眸。

重重地按住胸口,憋闷感中有种叫做思念的强烈情绪在升腾、在蔓延!无声的泪水从杜冰眼角滑落,刘夜,我想见你!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孤单一人。如果下次再遇到任何危险,如果杀不了敌人,我陪你一起。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他在的时候,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杜冰从来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他是如此重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环境下,除了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安心躺下的怀抱。而现在,无声地眼泪最后汇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杜冰情绪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双手按在水面,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去,轰然一声水面受到强大的压迫瞬间塌陷,激起千层浪花。

杜冰茫然地抬手遮挡住洒落向眼睛的海水,余光中,似乎看见空中划过了一道黑影。

怦怦,怦怦,杜冰无神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光彩,眼眶顿时再次浮现雾气。

雾气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倒影,还是真实,只知道那股熟悉的气息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环抱了起来,脱离了水的浮力悬在半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正面,是她熟悉的眼睛直视着她。那双原本清冷的眼中,一种陌生的温柔触及着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一时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杜冰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听着那声短促真挚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