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惠兰母女一走,顾坤秀心里不得劲,又回去天台吹风了。沈路林拖着一双老腿,独自出门,看样子是要找个地儿喝几杯的。
沈天瑜心疼地捡起地上被踩脏的小衣裳。刚刚几个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桌子给撞翻了,她俩辛苦缝制几个晚上的东西也给毁了。
“那两个泼辣娘们,根本就是害人精,”春妮气咻咻道,“不来还好,一来就糟蹋我们的劳动成果,真想扒了她们的皮。”
“罢了,”沈天瑜自我安慰,“这次她们没在我们这里占到便宜,我爹给了沈天慧一巴掌,我也给了沈天慧一巴掌,打得我是身心舒畅。”
“老爷跟她们恩断义绝,也算好事一桩,”春妮道,“希望她们要点脸面,别再来闹事了。”
到了周末,赵老板跟赵太太带着几个孩子去苏州省亲,给沈天瑜放一天假。沈天瑜睡了个懒觉,醒来看见顾坤秀一个人站在窗口,边嗑瓜子边朝小院子张望。
“娘,早上天凉,”沈天瑜好心提醒,“往后记得多披件衣服。”
“天瑜,这英俊的小子你该认识吧?”顾坤秀嘀咕,“怎么瞧上春妮这丫鬟了呢?”
沈天瑜往前凑,见小院里,问天正帮春妮洗衣服,两人有说有笑,浓情蜜意。
“真好!”
沈天瑜笑得格外欣慰。她一早便瞧出问天是个好男人,果然没错。
“好什么好?”顾坤秀挑眉道,“这男人要追求春妮,沈家没落了,春妮能不跟着他跑么?”
“春妮若想嫁人,娘管得着吗?”沈天瑜赌气反问,“娘,春妮虽是个丫鬟,可也有选择嫁人的权利吧?”
“春妮若走了,”顾坤秀气咻咻道,“咱们就连个使唤的人都没了!张妈跟了我几十年,口口声声说不会离我而去,结果呢?到底扛不住这板楼的气味和繁重的家务。只有春妮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才甘愿留下来守着咱们。”
“别那么自私好不好?春妮可不欠咱们什么,”沈天瑜道,“我倒希望她能嫁一个好男人,生儿育女,过完整的人生。”
顾坤秀冷冷道:“春妮无父无母,自幼在顾家长大,咱们就是她娘家人。不管哪个男人,想娶她可以,得拿出像样的聘礼来,不然别怪我咬死不放人。”
她撂下狠话就走,沈天瑜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沈天瑜隐隐担心,亲娘再这般斤斤计较,怕是亲爹要受不了她了。
春妮忽然放下手里的湿衣服,走进板楼里。见了沈天瑜,笑道:“小姐,乔问天来了,还给咱们带了包子油条。”
“我看见了,”沈天瑜笑得格外舒展,“你俩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春妮红着脸道,“我没想到他一早便来,你跟太太都没起床,我不得招待客人么?”
“奇怪,你咋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沈天瑜故意逗她,“我什么都没问呢你就什么都招了,看来乔问天在你心里的分量可不一样了……”
“小姐,你再取笑我我可生气了,”春妮撅起樱桃小嘴,“我把乔问天当朋友,他确实是个热心肠的朋友不是吗?”
“要不是你住在这儿,他会往这儿跑吗?”沈天瑜反问,“这儿有人勾住了他的魂儿,所以他不得不往这儿跑。你就承认了吧,被人喜欢也不是件丢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