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靠着窗户往花园张望,扭脸跟沈天瑜汇报:“小姐,所有人都在花园呢,二姨太也正在往那儿走,这该是你溜走的最好时机。”
沈天瑜听罢,一阵风似的把身上的首饰全取下来,搁在桌上道:“春妮,这些我送给你,万一你哪天有急用,可以拿去换些钱。”
“小姐,我不要你的钱,”春妮红着眼道,“我自己攒了点,够备燃眉之需了。”
“我这是救穷不救急,”沈天瑜道,“我虽估摸着我娘会善待你,可凡事总有例外,万一她把你赶出去了,我姥姥又不让你回西安,你得租个房子吧?得吃饭吧?收下吧,不然我走得也不踏实。”
“小姐,真的不让我同你去吗?”
“风险太大了!且不说正有人盯着咱们,就算没有,我这身衣裳从后门走也会引起下人的注意。春妮,我很舍不得你,但是为了活命,咱俩不得不先分开。我可以对天发誓,等到能安顿你的时候,我一定竭尽所能把你接走。”
“小姐,我相信你,”春妮收起委屈巴巴的表情,催促道,“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快,你跟我换衣服。”
五分钟后,沈天瑜抱着个盆栽悄悄下楼。她对春妮再了解不过了,学春妮走路简直惟妙惟肖,再加上梳着春妮的发式,盆栽又遮去半边脸,见到她的人哪会怀疑她丫鬟的身份?
来到后门口,放下盆栽的沈天瑜四下张望,接着从盆栽的泥土里刨出一把钥匙,用钥匙拧开了那把斑驳大锁,逃之夭夭。
她是坐黄包车来到火车站的,买了票,忐忑不安地坐在候车厅等待。火车在半小时后才启动,至少二十分钟后才可检票上车。总之人还没在火车上,还没离开上海这片她又爱又恨的土地,她的心就落不了地。此刻,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春妮别露馅,祈祷没人发现她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
沈天瑜一走,春妮吓得要死,她从没干过这么大的事,明知道暴风雨立马就得来了,却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可怕什么来什么,忽然有人打门,是顾坤秀的声音,她让春妮马上滚出来!
因为门从里头反锁,房间里定是有人,瞒不住的,春妮便拉开一个门缝,一根手指竖在嘴边道:“二姨太,小声一点,小姐她不舒服,想歇一会儿。”
“小姐去哪儿了?”哪知顾坤秀却劈头盖脸问道,“你俩在搞什么猫腻?咦,你身上怎么穿小姐的衣服?给我跪下!”
春妮吓得弃门下跪,顾坤秀顺势推门而入,接着老爷,两位新姑爷和大房两位母女鱼贯而入,再加上他们的随从,瞬间填满整个房间,气势压得春妮喘不过气来。
“老爷,天瑜不在,”顾坤秀慌里慌张地冲沈路林道,“她能去哪儿呀?我没见她穿过花园离开沈公馆吶。”
沈天惠似笑非笑道:“有丫鬟看见她穿着下人的衣裳,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
“胡说八道!”顾坤秀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她用得着偷偷摸摸离开沈公馆吗?再说了,她根本没有后门的钥匙。”
“季辰,天瑜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去哪儿?”沈路林忧心忡忡地询问新姑爷,“她打小就爱疯玩,想一出是一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