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监狱里的士兵给贺季辰送来早饭,还照上头的吩咐,送来了一份当地报纸。
沈天瑜发表的那则声明实在过于显眼,他只需瞥一眼,便能明白士兵给他送来报纸的用意。不用猜他便知道,沈天瑜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
他的心在滴血,同时又感到欣慰,沈天瑜做出让步,定是有什么人逼她做出让步的,能让她让步的东西是什么?定是其他人的性命。乔问天他们有希望活下来了,他怎会不感到欣慰?
“军爷,天天给我送饭,辛苦你了,”贺季辰套近乎,“今天怎么心血来潮,给我送来一份报纸?”
“是上头的意思,”士兵敷衍道,“你好好看看,这报纸头条是不是你老婆发的生命,她要把你甩了,攀上江将军呢。”
“唉,如今的女人都爱慕虚荣,”贺季辰唉声叹气道,“也罢了,眼下我被投进监狱,难以翻身了,她跟着我也是受苦,不如趁年轻改嫁个好男人,才好有个依靠呀。”
“你还真是想得开呀,”士兵嗤之以鼻,“以前到处盛传你贺三少的威名,我看也不怎么样,就是凡夫俗子一个。好好吃你的饭吧,觉得丢人也没办法。”
“军爷,前日同我被抓的还有六个人,”贺季辰小心翼翼地打听,“为何不让我同他们关在一起?他们被关在了哪儿?”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士兵火冒三丈,“我警告你啊,进了这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敢再打听你不该打听的事儿,小心我给你一顿乱棍!”
“我可不敢打听,”贺季辰一秒认怂,“就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起来的广州,要活一块活,要死一块死。”
“看来贺三少还挺重情重义的,”士兵有些动容了,“可你好歹有贺家少爷的身份傍着,还是有机会活的,他们,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眼下他们被关在了哪儿?”“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三少爷,你就别算计我了,我若丢了工作,全家都得一块饿死。”
“你过来,”贺季辰忽然改变主意,朝他勾勾手指头,“我有好东西,你想看么?”
在大牢里,囚犯贿赂士兵是常有的事情,不管是谁,都能听懂这句话里真正的意思。
士兵犹犹豫豫凑上前去,贺季辰往他兜里塞了块怀表道:“洋人的玩意儿,可值钱了,卖了它就能安顿好你一家老小的生活了。我想知道我那些同伴是否活着,他们被关在了哪儿。”
“三少爷,你这是何苦呢?”士兵好心劝道,“将军想让谁活谁就能活,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你贺家少爷的身份会让你活命的,就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了。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又能如何?你也救不了他们呀。”
“拜托你了,”贺季辰可怜兮兮道,“我只是不想像个傻瓜一样被关在这里,这两日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我确实没有本事救他们,但如果让我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还好好的活着,我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一点不是吗?”
士兵终归抵御不了怀表的诱惑,答应去探听消息。
贺季辰好歹军阀出身,这些年南征北战,在战场上经历了大风大浪,所以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妥协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