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捡起药粉，哆哆嗦嗦地问：“我想知道，要是贾姨娘吃下这玩意儿，会如何？”
“孩子生不下来，”小桃故意轻描淡写道，“就算生下来了，怕也是养不活的。”
“仅仅是孩子吗？”小六依然不放心，“那贾姨娘自己会不会……”
“你罗里吧嗦做什么？”小桃气不打一处来，“把我当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是吧？就我现在的地位，我能让贾曼文当场毙命吗？”
“若有人查到我下毒可怎么办？”小六泣不成声道，“方姨娘，我若成为一个杀人凶手，我娘也会因为我蒙羞的。”
“我刚刚说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小桃缓着声音说，“那是吓唬你的。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杀了人，我怎么可能置之度外呢？就算没有证据，贺家人和贾家人也不会放过我的。这药粉不是普通的药粉，大夫轻易察觉不出来。再说了，只要孩子还没从贾曼文的肚子里出来，谁又能断定她饮食中毒了？”
“可那个冯妈定会说我去过厨房，”小六一脸顾虑地说，“大少爷跟贾姨娘就算要怀疑我，治我的罪，也不一定非得要确凿证据。”
“你以为冯妈把你供出来，”小桃冷哼，“她自己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她在二房当差多年，来大房不过半年，不管是太太还是大少爷，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她，难道她不怕到时候咱们反咬她一口？药不是她下的，烫总是她煲的吧？有些意外，她长两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小桃好说歹说，小六可算铁了心要去害人了。纵然她知道这是遭天谴的事儿，可眼下她有的选择吗？一个丫鬟的命宛若蝼蚁，是不能自个作主的。
毕竟是将军府摆的喜宴，宾客络绎不绝，到了晚上还是门庭若市。几乎所有的丫鬟和小厮都在前厅忙碌，小六缩头缩脑地来到厨房，只见冯妈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一边打盹一边看着火。
老太太估计是半梦半醒，小六一走进去，她便抬起头，怔怔地看她。
“是我吵醒你了么？”小六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冯妈你睡着了呢。”
“这是什么话？”冯妈也不好意思了，“你是方姨娘房里那个丫鬟吧？真有礼貌。还好是你来了，若是管家或者主子们来了，定骂我偷懒呢。”
“我能不能借厨房一用？”小六直奔主题，“今儿是我家主子大喜的日子，大少爷也高兴，喝了一天还没喝够呢，我家主子从晚上等到现在，等得焦心焦虑，饭也吃不下。所以我寻到厨房来给她炖点汤喝。”
“这么说现在方姨娘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冯妈皱眉道，“新娘子那得多不方便啊？你赶紧回去，省得让人知道了说闲话。”
“方姨娘说没事儿，而且我还没煲汤呢。”
“煲汤是耗时间的工作，定是不能让你来煲的，方姨娘想喝什么汤？我搭把手便煲了。”
冯妈的关照令小六感动，可这份好意她不肯受，若不能留在厨房，她如何有机会往贾姨娘的汤里下药？交不成差，女主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冯妈，这是给贾姨娘煲的汤吧？”小六道，“我见你太累了，怎还敢劳烦你帮我做事儿？要不你找个地儿歇一歇，我一边给方姨娘煲汤，一边帮你看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