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抱着连城璧一路跃过树林,在林子口的溪边停下。扶着他靠石而坐,正要解他衣襟查看伤口,连城璧制止道,“不必了。”
萧十一郎置若罔闻地挑开连城壁的束腰,手指才刚触上他的衣襟,连城璧起掌劈了过去,将他逼开几分,“在下的伤,在下自有分寸。”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让我看看。”萧十一郎神色尤为认真,刚欲上前,连城璧单手一劈,萧十一郎只得一手接过连城璧的掌风一手顺势拂过他的肩头,绕着他的手臂将他牢牢钳制住。连城璧反手绕出,抓住萧十一郎的手借力震去。一时间两人旗鼓相当,竟是谁也不肯相让。
“别闹了。”萧十一郎嘴角含笑,亲呢的口吻宛如是在哄劝情人般,“让我看看你的伤。”
“萧十一郎,你不要太过分了。”两人双手相抵,连城璧奈何不了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也动不了连城璧。
然而连城璧终究是受了伤的,跟萧十一郎过了这么几招,又觉心有气闷,顿时内心气血翻腾,一股压抑不住的腥甜从喉咙深处一涌而上。开口想要说话,血丝在唇齿间隐约流过,连城璧只得缄了口,生怕被萧十一郎看出端倪。
未注意到连城璧的异样,萧十一郎缓缓松开钳制他的双手,轻拉下他的衣襟,惊见左胸口一抹红印鲜明如火,仿如在连城璧的心窝处簇簇燃烧般,妖娆绝艳。
“这是什么?”萧十一郎霍然抬头看向城璧,却见他双唇紧抿,似有隐忍之意,忙道,“城璧,可是伤口疼痛?”
连城璧下意识摇头,伸手扶起衣襟整好,起身走至溪边打了水将唇内血迹洗去后,才转身道,“伤口倒是不太痛,只是萧兄若再这般纠缠不休,只会耽误了在下的吉时。”
“这个时候还想着吉时。”萧十一郎摇头叹息,故作随意道,“连少庄主惜花之心真真令人敬佩。”一席话落,竟听不出褒贬之意。
连城璧如此聪明之人,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不禁扬唇轻笑,“过了今夜,沈璧君就是在下的妻子,就是惜花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怕就怕,”萧十一郎甩着腰侧系着的玉穗子,望天道,“亲成不了,倒把新娘子给丢了。”见连城璧双眉一蹙,萧十一郎抬手示意,“你好生想想,依着逍遥侯的性格,既然会派人来杀你,又怎会放过沈璧君?”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般,接着道,“对了,刚才那人你可认识?看他武功招数并不象是逍遥侯本人。”
连城璧摇了摇头,思索道,“一时间我也猜不出来者何人。但肯定,他的武功绝对在逍遥侯之上。”
萧十一郎撇了撇嘴,再次叹气道,“一个逍遥侯就这么难搞定,再多一个更厉害的,这下可有得忙了。”虽是口中犹叹,话语却是满不在乎。
连城璧眼底滑过一丝微光,转身朝相反的路上走去。
“城璧,”萧十一郎跟了上去,“你是去寻迎亲队伍,还是去寻沈璧君。”
“沈璧君。”连城璧头也不回地答道,“你所言不错。逍遥侯定不会白白放过这大好机会。”微停片刻,想起此事全因自己策划不周而起,不由得道,“倒是我疏忽大意,竟忘了这一层,使得沈姑娘无辜受累。”
“跟你有什么关系。”萧十一郎边走边道,“既然那逍遥侯势在必行,今日就算你派来整个无瑕山庄的侍卫,也阻挡不了他。”
萧十一郎对那沈璧君毫无半点情意。屡次出手相救也不过是看在连城璧的份上。又想起自己几次三番去帮一个对自己并无意义的女人,萧十一郎不知是该笑自己傻还是痴狂。
虽然他心知连城璧对沈璧君并无情爱之意,就是娶她也不过是责任、赌气各占一半。然而真要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去娶别的女人,心中又只觉得莫名酸楚。
连城璧终究不是十年前的成玉,却已是他心中的人。只是这份量有多少……他也未能掂量出个轻重来。
两人沿着林子深处一路走去。连城璧本想着不让萧十一郎跟着,免得他胡言乱语扰了自己心情。转念又想到自己即已受伤,留了萧十一郎也是好的。当下只得把那厌恶的心思强压了几分,只加快步伐也不与他说话。
这边沈璧君被花如玉带着走了许久后,见前方愈见荒凉,不禁心生怯意,“花公子,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连公子会在此等候,为何不见踪影?”
“姑娘莫急。”花如玉哗地一下展开扇子轻悠摇曳着,“这地方虽是偏僻了些,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姑娘不被逍遥侯发现啊!”
回头见沈璧君四下张望,脸上隐着一丝微微惶恐,花如玉笑道,“沈姑娘只管放心,在下保证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令姑娘心想事成。”
见花如玉话已至此,沈璧君也不好再多问。又跟着花如玉走了一段路程,到一乱石岗后,才停下脚步。花如玉转身笑道,“沈璧君在此等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就要离去,沈璧君见四周黄沙遮土,北风呼啸,一望无际的平原说不出的荒凉与诡异,忙上前道,“你别走,这里,这里好可怕。”
“姑娘只管放心。”花如玉阖扇轻触在沈璧君的手背上,以示安慰,“这里安全得很。在下即刻便回,姑娘无需害怕。”说完,反身离开,几步便消失了身影。
沈璧君站在乱石岗下看着周围被风卷起的尘土满天飞扬,抱了抱手臂,轻声道,“城璧,城璧你怎么还不来……”
还未说完,只听见一声肆意的狂笑乘风而来,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站落在沈璧君身后。还未等她来得及回头去看,那人伸指点上她的穴道,顺势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抱着她往乱石岗后的山洞走了进去。
连城璧和萧十一郎两人沿着脚印寻出林子后,突见痕迹消失,正值心急之时,雪鹰和小公子从前方一跃而过。
连城璧就要起步去追,萧十一郎伸手拦到,“慢着。”看了看雪鹰消失的方向,偏头朝连城璧笑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是来抢亲,何以见了我们就跑。”
“你是说,”一道光在脑海飞闪而过,连城璧顿然醒悟道,“他们只是来引我们的。”
“正是。”萧十一郎勾唇而笑,朝连城璧眨了眨眼道,“好聪明的城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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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也不多做言语,只把玩着手中的玉穗子跟在连城璧身后悠哉走着。
二人依着雪鹰小公子所引的方向走了几里地后,尤见眼前景致越渐熟悉。“这里是不是来过?”连城璧看着黄沙平地,风在耳边缭绕悬宕,道,“何以这般眼熟。”
“十年前来过。”萧十一郎懒洋洋地道,“逍遥窟嘛,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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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吧你,”萧十一郎隔空朝他喊道,“既然引我们来,怎么又叫回去。早知如何,何必花那心思布下这局。”
灵鹫也不答话,只望着连城璧道,“师父,师父要将你二人在此诛杀,你们还是,快走吧。”
“灵鹫,”连城璧见他目光清澈,神情憨实,料定他所言非虚,当即试探道,“你可知沈璧君姑娘是否在此?”
灵鹫静默了半晌后,才微微点头,“师父,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们若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已经没有机会了。”一道森寒而鬼魅的声音凭空响起,“灵鹫,带他们进来。”
灵鹫脸色一变,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迟疑片刻后默然息声,朝连城璧、萧十一郎二人侧手道,“请。”
三人走进逍遥窟内。见逍遥侯正站在洞府深处的石阶上。灵鹫忙走过去朝他恭敬行了一礼,“师父。”
逍遥侯既不回头也不应声。灵鹫自讨了没趣,只得往旁边退着站了。又见雪鹰跟小公子也在,独不见花如玉,料想事已成半,只等连城璧和萧十一郎来的,当即不由得把那担忧的心思提到了嗓子眼处。
“很久不见了。”逍遥侯身形依旧未动,话语逸出回宕在洞内冷如朝雾,“连城璧,萧十一郎。”
“沈璧君在哪里?”连城璧也不与他拢苯拥溃澳阋叶饲袄矗薹鞘窍肴∥颐切悦t僬撸参盥沟丁4耸赂蜩稻媚镂薰兀闱曳帕怂!
“刀要,人也要。”逍遥侯大手一挥,仰头而笑,“连城璧,你果然聪明。”笑意未到的眼眸绝冷无情,“十年前留你二人一命,果然是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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