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您愿意跟我谈谈您对于商业的高见。”达西凝视着路易莎,仿佛想要看到她最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或许是不甘心,路易莎挣扎了一瞬还是妥协了。绅士有如达西,有着这样的身世,绝不应该有着这样的想法。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会看走眼。“中国有句话,叫做,商场如战场,其中诡谲多变,风起云涌,商场有着毫不逊色于战场的危险。敢于从商的,都是将身家性命挂在裤腰带上的,下一秒就可能倾家荡产,却有着勇气闯出自己的天空,岂不是很令人敬佩?”
“呵。”达西低低的轻笑了一声,直直看着路易莎,“我很开心。”
“……”路易莎发觉现在的男人愈发难懂了。不过这不重要,一番交心的话,反而更加坚定了路易莎从商的信念,贵族女子不能随便抛头露面,那么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从那些熟知的代理人中找出最合用的。
游戏还在继续,每个贵族都是合格的演员,无论在生活还是在舞台。路易莎和达西仿佛没有进行过对话一般,依旧参与着游戏,等游戏散场,大家都往餐厅走去。
布尔子爵悄悄止住了路易莎的脚步。看着布尔子爵火热而热切的眼神,路易莎幽幽叹了一口气,随着他往空置的小房间走去,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离开。
路易莎很清楚,布尔子爵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她向来喜欢快刀斩乱麻,不喜欢,就不要给人希望。
婚姻,在路易莎看来是个很神圣的事情,因为爱而结合,因为理解而相爱,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一份无爱婚姻的准备,可她依旧希望能够有一个能够互相理解的丈夫共度一生。离婚,在上流社会并不是那么容易,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路易莎虽然比传统女子要看的开,可她骨子里依旧是个传统的中国女人,一辈子,一个男人,一个家。
布尔子爵并不是合适的人,他对自己的喜欢,建立在肤浅的外貌之上,不曾理解过自己的内心,又谈什么爱呢。她上辈子见多了痴男怨女,无不是见色起意,所谓的天长日久,无非是是色衰爱弛。舞场之上,更是有许多人因为自己的相貌而口口声声说着天长地久,可最后呢?不过虚情假意,想要玩玩自己罢了,哪来那么多真爱,那么多真情。布尔子爵有着不经世事的天真,和属于上流社会的风流,花蝴蝶一样的男人,有着飞蛾扑火的勇气,也有着见异思迁的本性。他和上流社会的那些男人一样,爱的时候,全力以赴,得到后,更容易弃之不顾。
路易莎怕了这样的爱,她赌不起,也不想赌。她再坚强,也不敢在感情上受伤,上辈子受到的伤害,已经是她内心无法抹去的伤痕。她不能保证,在布尔子爵这样热切的追求下,自己不会动心,更不能保证,自己动心后,能一直留住布尔子爵的爱恋。
布尔子爵紧紧盯着路易莎的眼睛,双手紧紧握着,浑身透出显而易见的紧张来。
路易莎微微低下头去,不语。她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况。
布尔子爵终于鼓起了勇气:“布鲁克小姐,我想要追求你。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陷入了爱河。我挣扎过,抗争过,可内心却一直呐喊着向您靠近!是,这样的爱,太突如其来,太汹涌,让我无法抵抗,无论您走向何方,我的眼神始终追随着您,我无法忍受我的视线中没有您动人的身影。我想这是丘比特的恶作剧,整夜整夜的让我在相思中失去睡意。我不敢想象您和其他男士步入教堂的身姿,这一定是我无法承受的痛楚。您一定不知道,在第一眼看到您时,您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有多幸福。您是不同的,您的自由,优雅,还有那一丝丝的小俏皮,都让我不断的心动,我的心脏快要跳动的让我窒息了!刚才,我看到您在舞台上,穿着新娘的衣服,您和达西先生互相对视,我甚至能听到我心脏碎裂开的声音。是嫉妒,嫉妒让我失去了分寸,让我走到了这里,向您剖析着自己的内心!您,是否愿意收下您爱情的奴隶?”
路易莎抬起了头,有些迷茫的靠在了墙上。仿佛在自问自答一般,她低声道:“因为爱情,所以不同,可如果没有了爱呢?您对于我的爱慕,全然建立在我的外貌之上,您不了解我,也不曾试图了解我。您喜欢这样静默的守护,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可是我却希望有个能够理解我,明白我的……丈夫。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您的爱意,我不是您想象中那样完美的淑女。”说完,路易莎鞠了一躬,离开了侧厅。
布尔子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就是一个迷茫的东方公主,在任性的寻找一个合意的“驸马”。可该死的,即使被拒绝,他也无法生起一丝一毫的愤怒,有的只是不甘。他不得不承认,路易莎说的是对的,他不曾试图了解过路易莎,在他心里,路易莎就是那个美丽漂亮的淑女,微微的笑着,可在众人之中,他第一眼看到的就算这样的美人。有种东西,不同于外貌的精致或张扬,她只需静静的站着,就有着这样惑人的魅力。在他看到她侧头的动作时,他才恍然,这就是中国的公主,高贵,优雅,神秘。
而后的追逐,迷恋,无不建立在对于她外在的基础之上,路易莎有着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品性,他从没有尝试了解。爱情,不就是甜言蜜语,眉眼传情么?布尔子爵有些困惑。
进入客厅的路易莎,看到的便是站在壁炉旁的达西先生。达西正沉默的听着身边男人们高谈阔论,看到路易莎时,便微微点了点头。路易莎顿时有些可笑的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和达西先生成了一对夫妇,眼神交汇间自有默契。
达西先生么?路易莎觉得,如果达西愿意追求自己的话,即使自己内心有着这样或那样矫情的坚持,也不一定会舍得拒绝吧。这样的男人,有着上流社会一贯的风度,也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睿智和品格,实在是个很迷人的男人。
路易莎默默摇了摇头,想这些还是太遥远了些。自己不过十六岁而已,婚姻并不是当务之急。布鲁克庄园,才是自己要保卫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