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离开了吗?”语气带着些微微的失落,却依旧是镇定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清丽柔和却又自若笃定——正如这佳人的性情,在温柔顺意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呃、第二姑娘,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
“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释了。今日之后,我还会在天荫城待上几天,但再往后我会去哪里……便连我自己亦是不知,所以你我能否再见,全凭天意吧。”她并不是丝毫不觉得可惜的,然而缘由天定——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也求不来。
“第二姑娘……”
“你就叫我梦吧。”坦坦荡荡,不需要忸怩,只为这知己的情谊。
“这……”
“你我皆是江湖儿女,又何必如此计较?”
“梦……”
“那么,后会有期吧。”
“好。”
——哎,总算“解决”了一个红颜知己,却还有第二个更麻烦的,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聂风很是无奈地摸摸鼻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骆姑娘,我真的有事要马上离开,十分抱歉。”别看他性子软,却也懂得识人,所以他对第二梦和骆仙的态度截然不同。
骆仙一手扶着盈盈腰肢,一手旋着发梢,微蹙着柳眉说道:“什么嘛,本来人家是想要跟你还有梦妹妹好好在天荫城玩上个把月的,结果这才几天啊,梦妹妹才打个招呼就走了个没影儿,现在你又要走了,那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呢?”说着眼眸中竟然朦朦胧胧地含了泪,让人不自主地怜惜起来。
聂风显出几分手足无措,为难地说道:“可我真的有要紧事,无法再在天荫城停留了……不然、不然骆姑娘你先暂住在天荫城,这里的人们都很热情的,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行打算怎样?”
骆仙抿了抿莹润的粉唇,幽幽地望了聂风一眼,低下头去轻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可别把我忘了哟!”
聂风连忙摇头,恳切地说道:“绝对不会的,骆姑娘你就安心住着吧,要是有什么难事也可以找天下会的弟子们,等我回来之后再来找你。”
“那好吧。”
聂风暗暗舒了一口气,施展轻功,一下子就飞出了老远,才终于是逐渐感受不到背后那热切的视线了,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即他心神一定,目光一凝,霎时就身形无踪了。
那边厢,聂风跟他的两位红颜知己都道了别,接下来就要干正事了。而这边厢……聂风的师父和师兄倒是逍遥得很。
“云儿,在做什么呢?”凌傲天从浴室里走出来,长发披散,仅拢着一件浴袍,赤着脚走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浑身上下尚且还带着几分润润的感觉,倒是把平日里的尊贵凌厉的气势磨去了不少。
凌傲天眨了眨眼,散去眼中的丝丝水汽,可乍一看到步惊云的动作,他真觉得还是不要看清楚为好,便无奈摇头道:“你呀!你干脆每天抱着绝世好剑睡觉好了。”
此时此刻,眼看着他们将要就寝了,步惊云却在“爱抚”他的剑——这几日来,步惊云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内伤也稳住了,就有些急不可耐地开始尝试跟绝世好剑互相配合了——不得不说,这绝世好剑分明就是为了步惊云而生的,随着接触和使用的次数越多,一人一剑越发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果然是一把能认主的旷世奇兵。
步惊云实在是很喜欢绝世好剑,恨不得日日夜夜手不离剑,可由于受伤的缘故,凌傲天只允许他每天练剑一个时辰——步惊云自然不会违背师父的话,于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步惊云就只能抱着剑默默爱抚了……咳,好吧,其实是擦剑,各种擦,即使这把剑上已经连一处手指的印记都找不到了。
更让凌傲天无语的是,方才他们两人一起沐浴,步惊云也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还特地先一步出来抱着他的剑……这下子,师父大人真的有点不爽了,合着他的魅力已经被绝世好剑给比下去了?
于是凌傲天“奋起”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坐到步惊云身边,伸手环住对方的腰,更把脑袋枕在了步惊云坚实的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云儿你有了绝世好剑,就把师父我扔在了一边?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步惊云眼里藏着浓浓的笑意,却是故作淡然地瞥了凌傲天一眼,又继续用十分柔和的眼光看着手里的绝世好剑。
见步惊云居然这样,凌傲天哼笑了一声,伸手一架一夺就把绝世好剑抢到了手里,又甩手一抛,那把剑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书架旁边的特制剑架上了。紧接着,凌傲天揽着步惊云的腰往后一仰,两人就一起倒进了床里。
这些年来,步惊云与自家师父的相处越发随意了起来,所以他先前才会故意逗逗师父,至此,他眉梢微扬,语气中笑意满满道:“师父是何等了得的人物,竟和一把剑过不去?”
凌傲天俯下头去轻咬着步惊云的耳垂,笑着说道:“我还偏就要跟一把抢了你注意力的剑过不去,你待怎样?”
步惊云十分自然地揽上凌傲天的腰,任由他从自己的耳垂、颈侧一路吻下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在昏黄的烛火掩映下,平日里凝着寒冰煞气的眼眸里,此时早已冰消雪化,似是拢着浅浅的一池春水,波光粼粼。
凌傲天在步惊云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却忽而撑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道:“这一回……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吧!”说着他手一撑、身子一转,两人就换了个位置。
步惊云微微有些怔然,看着师父微挑着眼梢略带笑意地看着自己,青丝铺散在床上,如瀑如幕,不由得心下一跳,喃喃唤道:“师父……”
凌傲天伸手环上步惊云的颈,将他拉近自己,淡笑着说道:“连云儿这座大冰山都懂得调戏人了,那就让师父看看……这么些年来,你究竟从我身上学到了多少‘本事’?”
惊喜之下,步惊云的眼里有浓浓的笑意和柔情逸散开来,只听他轻声道:“学到了……很是不少,包你满意……”这话语湮灭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仿佛带着,心心相印的余韵。
于是那些纷纷扰扰的俗世凡尘,似乎都已不再重要;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唯余彼此。
这一夜良辰,繁星皆隐,月上中天;那月上仙子,似也听到了并肩共立,一世相伴的誓言。
第二天一大早,殷成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天下第一楼;可是等了颇久,从二楼下来的竟然不是殷成想象中的一脸随意懒散,眼神却高深莫测的他家帮主大人——而是一身墨衣,神情冷淡的步惊云。
殷成微微呆怔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帮主他人呢?”
步惊云冷冷地扫了殷成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还在休息,你有何事?”
殷成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个猜测在脑海里炸开——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步惊云,终于把之前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委婉地说道:“事情比较紧急……”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来。
步惊云只立在原地,殷成想了想,还是把那叠纸递给步惊云,说道:“劳烦……还请帮主尽快示下。”说完也不等步惊云有所表示,就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走出天下第一楼老远,殷成才放慢了速度,面色稍有些扭曲的想到:“为什么我好像又去得不是时候……”
谁料幽若正好从前面走过,眨着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殷成说道:“殷叔叔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殷成一愣,连忙恢复了面无表情,淡定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把幽若给忽悠走了,心里默默道:“大小姐啊,不是我想瞒你……而是你的爹爹、咱家的帮主大人大概也许可能被你师兄给吃掉了……要是我敢多说一句,恐怕就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想到此处,殷成简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为什么他要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呢……于是每一回都是他“受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