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汪展鹏最近仿佛衰神附身,在楚氏门口暴跳如雷,站在街头将楚家骂了个狗血喷头,颇有点无赖泼妇骂街的架势,引来围观者无数。
楚爸爸完全无视,一声令下,大门紧闭。
倒是路人看不过眼,报了警。
由远而近的警车鸣笛,让骂在兴头上的汪展鹏脸色大变,骤然住嘴,跟猫见老鼠般,拔腿就跑,灰灰溜溜的开车遁走。
汪展鹏开着车在台北街头瞎晃悠,那个叫做周牧风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冰冷的威胁,催命符似的欠条,让汪展鹏的心情越来越焦灼烦躁,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眼睛望着前方,透着一丝无计可施的憋闷。
放在油门上的脚不自主的使劲,车速表在狂飙,80…100…120……车速越来越快,发动机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那种刺激的快要飞起来的感觉让向来中规中矩开车的汪展鹏犹如着魔似的,双目圆睁,脚底不留余地的继续加速,直到方向盘开始晃动,让他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时,他才消停,维持目前的超高速。
好在大脑趋于求生的本能,控制车子往车稀人少的郊区方向疾驰,。
嗯……这人倒霉可是喝凉水都塞牙,这不,前方转角位置,突兀的出现一辆红色的大货车,一辆逆向行驶的大货车,还是一辆拖着10多根直径大概有半米的钢管的大货车。
一声声刺耳无比,急促猛烈的喇叭声让陷入疯狂的汪展鹏回神,心中大骇,脸色骤变,直直开来的大货车,逆向行驶……怎么会?
眼看就要撞上了,他猛的摇头甩开脑海中不合时宜的疑问,也不管旁边是树林,狠狠的咬牙,快速转动方向盘,往右面打到底,脚下的刹车狂踩。
小轿车的车身险险的紧擦货车的车厢强行躲过去,避免了相撞的命运,汪展鹏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惜,他乐的太早,紧接着的情景让他瞳仁紧缩,车子滑进树林,失控的撞上一颗大树。
嘭……车身前面被撞成“v”型,冒着白烟,惨不忍睹。
好在,安全气囊随即弹出,汪展鹏无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因为冲力撞到了挡风玻璃,顿时鲜血直流,眩晕头昏,愣愣的看着前方,眼底一片红色。
货车早已逃得不见踪影,汪展鹏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艰难的推开车门,看着眼前接近报废标准的汽车,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庆幸,他脚底一软,跪坐在地。
此时此刻,他最特别想要见秦雨秋,嘴里喃喃自语的喊着她的名字,艰难的爬起来,也不管身后属于他的唯一的财产—汽车,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他这一路走的非常艰难,头部的鲜血和一瘸一拐的狼狈并没有让过往车辆停驻,相反犹如看到鬼似的,一个个生怕被鬼上身,一溜烟跑的飞快。
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风呼啸而来,树枝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阴森森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刺耳,这让汪展鹏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心惧,在加上饥饿和寒冷让他一步也无法前进。
干脆,汪展鹏蹲在路灯下,卷缩着,揉搓着双手,眼巴巴的望着远方期待奇迹的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风越来越大,夹杂着湿气和冰冷,明显变得不正常,这种天气的变化是台湾人十分熟悉的,明显是台风的前兆啊!
让汪展鹏的心陷入无比的慌乱,怎么办?
难道他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了吗?
四肢麻木的汪展鹏的心仿佛掉进无底的深渊,越来越暗,越来越绝望。
这时,远处传来的“轰轰……”的声音,他眸底滑过一道不敢置信,竖起耳朵倾听数秒,眸光越来越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车,但是却是目前让他脱离困境的唯一救星,他骤然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腿麻,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摔倒。
汪展鹏稳住身体,有些心急的望着远方,快速活动两下,酸麻稍稍好一点,他立刻费力的挪动身体,站到公路中间。
望向前方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两个,他深吸一口气,暗自决定无论用什么办法他必须拦车回台北……他想念雨秋,想念热腾腾的饭菜,想念温暖的被窝。
脑海中勾画着让他勇气十足的美景,汪展鹏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孤注一掷的后果、
随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的眼睛闭的紧紧的,身体微微颤抖,暗自祈祷,停下来,停下来……上帝果然听到了他的呼叫, “轰轰……”的声音停止了,车停了。
汪展鹏暗自舒了一口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他自以为非常平易近人的笑容,睁开眼准备祈求帮助,可是眼前的庞然大物让他将吼中的话语给噎了回去,这,这……这不是汽车,而是挖土机,一个只能算是能动的机械。
失望,铺天盖地的失望,夹杂着些许绝望让他几欲崩溃。
这挖土机的司机还算是个好人,看着汪展鹏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怜悯,加上这一块他比较熟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估计也拦不着车了,好心的问汪展鹏要不要坐在挖土机的铲斗上,他载他回台北。
汪展鹏看着跟勺子一样的大铲斗,整个人傻眼了,那么一点点的狭小的无法容身的位置,且满是脏兮兮的泥土,还散发着腐烂的异味……让他坐在这里,汪展鹏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在司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汪展鹏一脸嫌弃的爬进大铲斗。
“轰轰”的声音再次响起,汪展鹏还没准备好,身体猛的悬空,左右摇晃,大惊失色,伸手紧紧的抓住前方铲斗边缘的斗齿,泥土飞扬,他猛烈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挖土机的行进速度堪称比蜗牛快一点,比乌龟慢一点,且非常的颠簸,好几次都差点将他抛出去,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抓紧前方,动也不敢动。
颠簸的晃动,泥土的折磨,难闻的臭味,刺骨的大风……汪展鹏此刻非常痛苦,真的很痛苦。
等汪展鹏回到秦雨秋的公寓,接近凌晨三点多。
经过这么折腾,毫不疑问,汪展鹏病倒了,而且病得还不轻,被送进了医院。
就在台风肆虐的这几天,汪展鹏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而楚濂精心准备的珠帘虽然让紫菱的心情变好,不过,这雨一直下,尤其是婚期的逐渐临近,准备好的方案却无法实施,好心情渐渐再次变得烦躁,着急上火……
某天清晨,紫菱一声尖叫,引来楚家一阵兵荒马乱,追根溯源,原来是几颗红肿的青春痘,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脸。
作为新娘子,这可是不亚于七级地震的大事情,为了对付青春痘,楚家的餐桌摆上清热降火的菜肴,楚濂寻来一大堆祛痘产品,而紫菱每时每刻抱着镜子观察痘痘的状况……抗痘大战开始了。
汪展鹏躺在医院对信托基金仍然不死心,准备利用自己生病唤起紫菱的同情,让她认识楚家的狼子野心,最好取消婚礼……而他得到信托基金。
可惜,紫菱因为几颗青春痘,将自己关在房间,死活不出门,此行为正中楚濂下怀,汪展鹏的电话想当然,紫菱是无法接到。
汪展鹏的算计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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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和前几天一样,紫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蹭的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镜子前照照,摸着光滑如镜的小脸,心情非常不错。
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帘,东方已经破晓,一轮红日划破晨曦缭绕的氤氲,绽开了美丽地笑脸,渐渐地将天边染红。
太阳终于出来了!
紫菱心情更好了,伸了个懒腰,大吼一声,“啊……”鞋都忘了穿,冲进旁边楚濂房间叫醒他,前往婚礼现场布置。
而就在这天,汪展鹏也出院了。
他回到秦雨秋的公寓门口,发现一群人来来去去的搬东西,而秦雨秋靠在门口,面孔惨白,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问:“雨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秦雨秋闭上眼,喘息片刻,猛的睁开,眼神凌厉的瞪着他,声音陡然提高,咬牙质疑:“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汪展鹏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走上前拦住一个人,接过来他手中的物件,打开,原来是秦雨秋参加画展的作品,瞳孔一缩,心虚的挺了挺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当时,他仅仅是告诉雨秋自己离婚了,大概是因为男性的自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隐瞒了自己失去云涛画廊,随心画展泡汤的消息。
面对雨秋的怒火和质疑,他真的无言以对。
秦雨秋眼睛灼灼逼人的望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两人就那样站着,那群人将所有的作品放到秦雨秋画室后,车子很快扬长而去。
一下子,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良久,秦雨秋咬牙切齿的道:“解释,我想听你的解释。”
汪展鹏将自己离婚失去一切的事实告诉秦雨秋,并急促的而恳切的保证道:“雨秋,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具备全台北最大的画展。”
闻言,秦雨秋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一个踉跄伸手扶着门框,嘴唇瞬间失去血色,面色惨淡,直直的看着汪展鹏,眸光中均是不敢置信。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
秦雨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从来都是她骗男人,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这个男人骗的团团转。
当初,就是因为云涛画廊的口碑在台北时数一数二,画家们以在这儿卖画为荣,有钱的人以在这儿买画为乐。
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主动勾搭眼前这个男人,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画展取消了,这个男人竟然会变得一无所有,她就说了,最近这几天,他再也没有拿出一分钱,原来是变成穷光蛋了。
想到这里,秦雨秋的眼神变得阴鹜,一字一字的道:“如此说来,我现在是画展办不了,还要养你这个吃白食的。”
汪展鹏的身体瞬间僵直,愕然的瞪大眼睛,目光有些呆滞,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秦雨秋,这个他爱的痴迷的女人,他在一点是在做梦……她的雨秋怎么会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
不知为何,汪展鹏的心底深处莫名地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测。
说完,秦雨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陡然转身走进公寓,她的动作让汪展鹏再次一怔,暗忖,刚刚一定是幻觉,一定是雨秋太生气说的气话,嗯……没错。
汪展鹏跟着走进去,没敢进房间,在客厅内一边走来走去踱步,一边为秦雨秋开脱。
秦雨秋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包,淡淡的瞥了一眼汪展鹏,换上一副温柔诱人的神情,“展鹏……”
“雨秋……”汪展鹏心神一荡。
秦雨秋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走到汪展鹏身边,眨了眨眼睛,抛了一个媚眼,当下,汪展鹏一个恍惚,眸底浮现一抹欲\望。
秦雨秋牵着汪展鹏缓缓往大门口走去,汪展鹏被动的被她牵着,眼底一片火热。
站在门口,秦雨秋脸上温柔的笑容陡然变成一抹冷笑,浑身散发着戾气,犹如地狱来的使者冷冷的看着他,将汪展鹏重重的往外一推,手中的包一扔,吼道:“滚……”
随即,嘭……大门猛的关上了。
汪展鹏怔怔的看着阖上的大门,好久好久,举起手想要敲门,可是……最终他还是放下手,紧握双拳,放任手指陷入掌心,钻心的疼痛让他终于相信,他被雨秋赶出来了。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包裹,一步一踉跄的离开了。
话说,此时的汪展鹏可谓身无分文,好在他那辆被撞得惨不忍睹的汽车有保险,跑到保险公司索赔。
因为种种原因,反正他最后只拿到一点点,加上他卖掉旧车的钱,也算能让他支撑一阵。
汪展鹏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再次拿起电话联系紫菱。
这一次运气不错,紫菱接的电话,而楚濂刚好有事走开,汪展鹏三言两语说动紫菱避开楚濂和他见面。
就这样,紫菱找到汪展鹏所在的小旅馆,看着憔悴的父亲,扑到他怀中痛苦流涕啊!
父女两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