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在和华鼎武下棋,对最近这两人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看唐申下得满头大汗,华鼎武下得得意洋洋,就知道唐申又输了。
最后不得不投子认输,唐申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华鼎武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用极低的声音色眯眯地说:“你一共输了我五盘,我记下了,今天晚上会好好伺候你的。”
唐申气得忍不住伸手去抓棋篓子,只想把那红木的罐子敲到他的头上。这男人自从开了荤后,脑子里就再也没有正经的事了,让唐申非常后悔让他走到最后一步!所以最近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一个要亲亲抱抱,一个坚决不让,于是演变成全武行,最终一方认输,去滚床单或是分开各干各的。
因为唐申身体不好,所以华鼎武其实并不过分,唐申经不起他是知道的。所以即使喜欢和唐申胡闹,真正下口的次数也不多。只是嘴上的便宜从来不少占,每每都把唐申气得半死。
成功把唐申气出一副好脸色,华鼎武见好就收,让冬月端来药给唐申服下。唐申气呼呼地端起来一口灌下去,狠狠瞪他一眼。华鼎武忍不住轻笑,每每把他气成这样,他喝药都会非常爽快,平时总是会皱着眉留下一口养金鱼,气晕头了就会一口闷下去,不浪费。
喝完了药,唐申的火气也吞下一些,好奇地打量着华鼎武:“你怎么这么闲?”
华鼎武挑眉:“怎么,我留在家中陪你不好?”
唐申低头自言自语地嘀咕:“我倒宁可你去办公务,省得骚扰我。”
华鼎武听见了,挑眉,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嗯~~~~?”绕梁三尺余音不绝。
唐申缩缩脖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刚刚那一声惹出他一身鸡皮疙瘩。奇怪地问:“今天是不是有些安静?”
冬月在一边点头:“二爷,今天来了几位贵客,华老爷和华太医都在前面待客。”
“贵客?”唐申有些奇怪地看了淡定喝茶的华鼎武一眼,在他看来,华家的客人大多都是奔着这位爷来的,怎么这位爷不去?
似乎是看出他的意思,华鼎武轻轻摇头:“他们是来找父亲的。”
“咦?”唐申好奇,让冬月把棋盘辙了,好奇地凑到他身边去问。华鼎武哼了一声:“没什么,周家小儿子被丢到刑部去了,他们没办法才来向父亲讨饶。”
唐申不解,无法理清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华太师开始掌管刑部了吗?他怎么不知道。华鼎武见他好奇,想他天天闷在家中也无趣,就细细地说给他说了。唐申听得津津有味,最终点头说:“你们全家上下演技均是一流呀。”
华鼎武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疼,带着些宠溺。见他揉着被敲的地方瞪着自己,笑着在上面亲了一下,然后问:“周家这点道行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来京城时日又短,根基浅薄,只要皇上不下死力保他们,就翻不出什么浪去。哼,说得好听是个外戚,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罢了。这般嚣张,就算不轮到我们华家做什么,其他人也能轻易将他们治死。”
唐申却是有些担心:“你说的我是懂的,可毕竟你们家出了这个风头。前一阵林家的事已经有些打眼,再来一个,未免也让人寒心和警惕,是不是收敛些比较好?”
华鼎武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想了想,点头:“说得倒也有理,我明天去向皇上告假,咱们就下江南吧,你闷在家中,也快要憋坏了吧。”
唐申白他一眼,靠到他怀里去:“我只是懒得出门而已,吃不得玩不得,实在无趣,还不如在家老实呆着。”
华鼎武伸手拥着他闷笑,拍拍他的背:“说来,你身边那两个小子天天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唐申打个哈欠:“冬月带了些银子过来,我总要置办些东西。”
“嗯?宅子?不是说了我来办?”
“用不着,带来给我的钱不少,在京城一处安静的地方置上一处宅院也不是付不起,没得让我家人用你的钱,你养我就好。”唐申现在面对感情坦率许多,反正该做的都做了,没得必要矫情地分什么你我的。
华鼎武玩着他的头发,笑得心情舒畅。唐申在他胸口蹭蹭:“而且他们两个小子都大了,没得在我身边当一辈子小厮的道理,所以我打发他们创业去了。”
“创业?”华鼎武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唐申闷笑两声,说:“就是让他们自己找点活计出来。我盘了间铺子,原本租出去,这两个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大了,跟我要了想自己开个店出来,我见他们计划得挺靠谱的,就让他们去试试。如果三年内能把本钱赚回来,我就将他们的卖身契还给他们,还把冬月配给永禄去。”
华鼎武惊讶,拉了拉他的头发:“你真是银子多得不烫手,万一亏了怎么办?”
“有我把着关,估计亏不了。”唐申指指腰:“揉。”
华鼎武好笑,伸手按在那细韧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唐申趴在他的腿上舒服得直哼哼,声音也越发的懒散:“而且,我也不指望着那铺子赚许多钱出来,我已经在城外买了个庄子,加上大哥的本事,赚钱养家是容易的。太有钱也不是好事,这样就好。”
华鼎武手上一顿,惊讶地说:“冬月带了这么多银子过来给你?”
“嗯,还有一些未用,我想着再盘个铺子好了。”唐申眼皮越磕越低,声音也渐渐消失,再一看,已经睡着了。华鼎武轻笑,将他轻轻移到榻上,用毯子盖好,示意冬月好好照顾着。自己理了理衣服,换上平时那一张冷酷肃杀的脸,背起手大步往外走。
华鼎武到的时候,前厅的争吵已经到了尾声,周家来人是周家如今的当家和大公子,周家主正涨红着一张老脸指着华太师高高在上地站着大吼:“华老头,不要以为你一个区区太子太辅就能一手遮天!我小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定要你全家上下偿命!”
华太师淡定喝茶,华鼎文一脸可惜地点头:“可不是嘛,我华家若能一手遮天,哪里还用得着皇上操心,你小儿子早就见阎王了。”
周家主气得混身发抖。他周家以前地外地,那是跺一脚都能让当地人跳三跳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轻慢?这华家两个小儿子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打折腿不说,华太师这小人竟然还先礼后兵地告了御状!皇上那个蠢的竟然只知道偏听偏信,把太后都气晕了!无奈之下他们才放下身段来主动示好,可他们就是死不松口,还装着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是周家小儿子散布的传言,只说等皇上圣明决断。
其实这事他们确实也是有些理亏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来示好了。周家小子不是读书的料,在书院读书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事。凭着家世和财富交了几个酒肉朋友整天胡闹,因是么子家中疼爱,也没有人管。
他们确实是在榜单放出前就知道了消息,这其实很容易得到,华鼎武提前几天都能得到徐祯卿考得不错的消息,他们要知道也不是难事。周小少爷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毕竟也十六,家中因为林家的事恨上了华家他是知道的,所以就在书院里说一些华家的坏话。倒也真的没有什么人指使,只不过几个不知好歹不分轻重的小子随嘴造谣而已。
谁都知道这谣并不是轻易能造的,于是,就被华太师咬住揪了出来。这人一进刑部大牢,哪怕他们是太后的亲戚,也得在里面脱层皮呀。而且看皇上的样子,估计还不止脱层皮那么轻松呢。这让周家人可怎么坐得住,没办法找来华太师,只盼他撤了“御状”,让他们小儿子能平安回来,哪怕是多送些银子呢,也好过一家人提心吊胆。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孩子嘴欠而已。而且华家两个小子也把儿子的腿打折了呢,还要怎么样?可华家偏偏这么油盐不进异常的不上道,想到小儿子在牢里面不知道受什么苦,周家主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华鼎武在外面冷哼了一声,语带嘲讽:“周大人,此事既然已经由皇上派人查办,咱俩还是等着皇上的决断比较好。相信皇上定能查个清楚明了,给我们双方一个清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有人回头,看着一身黑衣的华鼎武挂着冷笑走进了房间,幽默的瞳仁中,锐利的目光仿佛实质一般扎得人生疼。
周家主有些变脸地不自觉退了一步,这脚步一顿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弱冠的青年给逼退,脸上更是难看,狠狠瞪了一眼华家老小:“你们最好盼着我儿平安无事,否则太后不会放过你们的!哼,我们走!”
华鼎武看了一眼气走的周家父子,摸了摸下巴说:“他刚刚说什么?太后不会放过我们?”
华鼎文哼笑:“所以说,蠢货就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