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秋天终于到了末尾，十二月，开始落雪，大地一片洁白，像是盖上了一床棉被，偶尔有麻雀会落在帐篷门口，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小黑已经跟着苏念很久了，起初沈惠风还找人盯着他，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他完全没什么恶意，也就不再那么戒备。
军队已经训练得颇有成效了，士兵们的格斗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沈惠风开始亲自上阵，排兵布阵，进行实战演练。
城郊的这块地方已经不够了，于是大家又将这块地扩大了一倍，七万将士集合训练的时候，喊杀声能把青州的城楼震得抖一抖。
白天苏念跟着沈惠风站在哨塔上看练兵，晚上会坐在帐篷里听他们讨论事情。
日子说慢不慢，说快倒也不快，转眼正月到了，军营里开始热闹起来，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各营门口陆续开始贴对联、贴福字。
除夕那天，厨子给大家包饺子吃，沈惠风早上把所有士兵拉出去练了三个时辰之后，宣布今天下午休息，大家过节。
一瞬间，众人的欢呼声几乎要把他震得从塔上掉下来，那些士兵从参军开始就很少休息，忽然得了这么大半日的闲暇时光，大家几乎要手舞足蹈。
沈惠风下了哨塔，直奔苏念的营帐，这样的日子，只想跟她静静呆着。
谁知到了她的营帐，才被告知，她在厨子那里帮忙。
他只好踏着纷纷扬扬的小雪，来到了厨房。
掀帘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双人床还要宽大的木板，上面摆满了奇形怪状的饺子——
今天来帮忙的人实在不少，其中不乏苏念这样的新手。
见沈惠风来了，大家纷纷笑着打招呼，苏念身边的小梅立刻将位置让给了沈惠风。
苏念替他将肩头的雪花掸落，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快看看我包的饺子。”
沈惠风念起一只她指的那种不明物体，认真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将它放了回去。
“怎么样啊？你好歹倒是说句话啊。”
苏念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他，表情充满期待，就好像被私塾先生夸了两句就得意忘形的小孩子。
“我还是不要说了。”
沈惠风犹豫了片刻，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一言难尽。”
......
一瞬间大家哄堂大笑，仔细看苏念包的饺子，也的确是一言难尽。
这姑娘实心眼儿，把馅子放太多，饺子皮是中间厚四周爆，撑太多容易破，一旦破了，不管怎么把它补好，看起来都不美观了。
受了打击的苏念愤愤丢下饺子皮，走到一边帮厨子们干其他事情去了。
沈惠风坐在那里有些尴尬，目光扫到苏念丢下的那几张饺子皮，忍不住自己拿起来包了。
饺子馅不多不少，捏的时候往中间捏，捏紧，然后收好，很快，一只美观的饺子就出现了。
小花是见过沈惠风包饺子的，于是得意道：“怎么样？将军包的好看吧？不是我吹，我们将军简直是全能，除了生孩子，他什么都能做得来......”
自动排除了小花的话，沈惠风专注于手上的活，打算包完就带苏念出去，这里人太多。
不想，苏念见他不过来哄自己反倒包起饺子来，心里更加恼火，但又忍不住好奇，都没怎么见过他包饺子，于是就凑了过来。
眼看他包得比自己包得漂亮一百倍都不止，她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
拿着饺子皮跟着沈惠风学了起来，馅子少放，两头捏起来，中间收好，竟然包了个好看的！
苏念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脸，兴冲冲地拿过饺子皮，继续包起来。
“可还缺什么东西？”沈惠风包着饺子，问厨师。
今天除夕，他不想等会儿开始吃年夜饭的时候，少这个缺那个。
据说过年的时候怎么样，会影响一年的状态。
今年过年缺什么，明年一年都缺什么。
“倒不缺什么了，我们几个前几日就拟好了单子。”
胖胖的厨师是个心细的，年前诸事纷杂，他们几个厨师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苏念原本只是木然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手中动作不停，但心念一转，她忽然想起了一件紧要的东西。
“炮仗！我们没有买炮仗！”
“哦？”
沈惠风面带疑色，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少了呢？
于是让人去找采买问，要是没有，就赶紧去买。
这一问，果然是没买，而且采买也不知道应该买多少。
“要不我们去买吧？”
苏念包了半天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沈惠风出去逛逛，也有些日子没去过青州城了，更何况，离得也不远。
沈惠风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于是苏念就欢天喜地地跑去洗手穿衣服了。
沈惠风跟在后面，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也变得愉快起来。
“你就在这里吧，我会护着她。”
回营帐的路上，沈惠风忽然对半空中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但那种被跟踪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今天除夕，小黑也该休息休息了。
从马厩牵出自己的马，沈惠风走到营门口去等苏念。
今天下着细碎的小雪，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倒是不怎么冷，很适合出去。
苏念很快穿上皮衣出来了，脖子上那圈雪白的兔毛倒是衬得她一张小脸白白净净，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天了，她开始偷懒不练功了，原先的尖下巴竟然圆润不少，看着更加可爱。
见沈惠风盯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慢悠悠蹭过来，在他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背。
沈惠风很快在她身后坐定，扬鞭催马，胯下的骏马四蹄如风，跑起来很快。
很快就到了青州城，沈惠风带着苏念在琳琅满目的街上认真挑选起年货来。
本以为今天街上没什么人呢，但许多人家境贫寒，就靠每天的小买卖过活，即便是除夕，也要收摊才能过节。
苏念走着走着在一个卖干果的小摊前面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