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朔风卷起细沙般的雪,从荒原的一端吹向天涯海角。
慕容仪坐在马背上,身上的铠甲早已冷透,身下的战马连睫毛上都沾着雪花。
但宜辉的队伍中,没有一人逃跑。
对面的阵列中,纪景曜腰间一把长剑,铁帽上的红缨在风中来回摆动,风几乎要将他的脸割裂开来,他眯着眼看着对面,良久,拔剑一挥:“进攻!”
七万大宣士兵,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对面的军队压过去,手中的刀剑在风雪中冷光慑人,他们各个都像雪豹一般敏捷凶残。
见大宣的士兵已经攻过来了,慕容仪自然不再等待。
“进攻!”慕容仪嘶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方山谷之中,竟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两军交战,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几乎要将这片沉闷的天穿破,战士们各个浴血奋站,就像修罗复生。
纪景曜和慕容仪在两军阵中相遇。
纪景曜一身银甲,铁帽上沾了不少鲜血,他长剑一挥,直指慕容仪:“狗贼!受死吧!”
慕容仪掀起嘴角一阵冷笑:“乳臭未干,如此狂妄,今天我得好好教导教导你!”
两匹战马同时被主人驱策向前,冰凉的刀锋很快在空中相遇,尖锐的兵器相交之声很快被淹没在杂乱的嘶喊声中,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头,忍住了户口传来的痛感。
纪景曜就像头黑豹,勇猛无畏,招招直刺慕容仪的要害,巴不得三招之内就取下他的脑袋,结束这场战斗。
两人飞身而起,在空中接连过了数十招,慕容仪因为受了风寒,再加上最近的粮饷送得不及时,他将自己的那份粮食给了士兵,因此体力渐渐不支,又累又饿,眼花耳鸣。
纪景曜将他的反应瞧在眼中,却不说破,只是进攻越来越猛,一阵比一阵紧迫。
终于,他一剑直直落下,眼看就要将慕容仪劈成两半!
慕容仪慌乱之下举剑格挡。
“砰”一声,那三尺长剑被纪景曜大力砍断!
剑刃断裂,掉在了雪中,慕容仪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是痛惜......
最后,是一抹看破的超然,就好像,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一场决战,宜辉终究是败了。
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山谷中再没有一片白色,原本惨淡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沉,乌云几乎就在伸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
片刻之前,慕容仪还是一国之主,三炷香之后,成王败寇,他被宜辉的士兵们绑着手,驱赶着向前走。
小花他们几个因为打了胜仗,各个眉开眼笑,脸上连一丝倦色也找不到。
最高兴的要数陈俊峰了,他坐在马上,扭头对身边的木头和神医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快想死望京城那些吃的了。别的都不说,单是宫里那些按时配发的饭菜,就够让我怀念的了。”
“你那时候不是还跟老大诉苦吗?说什么饭菜难吃,再吃宫里的饭你就要死了,现在怎么又说想了?”神医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此一时彼一时啊。再说了,现在我们打了胜仗,回去老大肯定会给我们办庆功宴,到时候啊......谁都别叫我喝酒,我要先大吃三天再说!”
闻言,前面几个快要冻僵的家伙都笑了起来,其中小花笑得最大声,说出的话也最猥|琐:“瞧你那点出息,先大吃三天,哼,老子现在只想回望京去,好好找个漂亮女人,搂着她睡上一个月。”
此话一出,大家笑得更加放肆了。一种快活的情绪很快在大宣的军队中蔓延开来,人人都知道打赢了就能回家加官进爵,吃香喝辣。
反观宜辉的败军,人人脸上都是沮丧消极的神情,如同斗败的公鸡,不复往日的神气。
“传我的命令:今夜起,一直到我们回到大宣,值夜的卫兵兵若有惫懒怠惰者,一律斩首!”纪景曜骑马走在最前面,虽然不曾参加小花他们的讨论,但早就将他们的话停在了耳中。
打了胜仗,的确要庆贺一番,可也要比平常更加小心。
这一路上崇山峻岭、地势崎岖,稍有不慎,就会给宜辉人逃跑的机会。
胜利的果实来之不易,他绝不敢麻痹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