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那天是生了气,她本来就很不喜欢云妃,再加上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苏念就忍不住跟她较上了劲。
本以为沈惠风会向着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去睡那个潮湿的小屋。
她一连两天都没有跟他说话,后来还是谢容告诉她,沈惠风其实是在怀疑云妃她们把鹿梓坤藏起来了,不想惊动他们,才让苏念暂时避避风头。
“你这两天不要跟他说什么话,还保持前两天的样子就好了,我怕苏悠有所察觉,我们就是要等她们露出破绽,抓住鹿梓坤。”谢容很是谨慎,尽管这两天一直在关注苏悠,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们都没察觉。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要小心啊,鹿梓坤很狡猾的。”苏念见谢容这两天都晒黑了,人也瘦了,心里很心疼。
谢容笑笑,说自己不要紧,就是希望苏念不要再误会沈惠风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沈惠风什么时候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那天倘若他没有出现,我们两个说不定会在那间屋子里遇到危险呢。”
苏念闻言,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伤感,他这样照顾自己,自己却跟他生气。
等这件事过去了,她一定要好好跟他道个歉。
漠南不像漠西,只是一座小城,漠南除了王城还有大片的土地和许多牧民,因此,在平定了王城之后的十多天里,小花和纪景曜、小黑、木头他们一直在外面收服那些人,沈惠风的命令是,但凡不肯服从的就全部消灭,短短十来天,漠南就成了沈惠风的地盘,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放弃了抵抗。
结束了征讨,沈惠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鹿梓程和鹿梓鸣斩首。
布告贴满了大街小巷,漠南几乎无人不知,自家王爷要被砍头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将他们救回去。
行刑那天,下起了小雨,但刑场边上依旧挤满了人,沈惠风和手下的人都在边上坐下,宣读了告示之后,士兵将两个人带了上来。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沈惠风望着两人,沉声问道。
鹿梓鸣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沈惠风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报仇雪耻,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不会放过自己。
鹿梓程却表示有话要说,沈惠风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今日成为阶下囚,我本来也无话可说……但,你要想好了,你一旦砍下我们兄弟的人头,就是跟鹿枭雄作对,他可不像我们,手下都是虾兵蟹将,他手上有十万铁骑,将来若是与你打起来,你将死无全尸!他能将你大宣皇族抓来当奴隶,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你等着吧,我们今日虽死,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鹿梓程不像鹿梓鸣,任何时候都不愿意失了自己的威风。
尽管他知道,鹿枭雄是吓不到沈惠风,可是嘴上的硬气终究能为他的死带来一线光荣。
但,沈惠风又岂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当然不愿意就这样让他遂了心意,不疾不徐地绕着鹿梓程走了一圈,然后笑道:“成王败寇,有时间关心我的下场,倒不如省省力气留着上路用,我沈惠风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想好了后果,不劳你费心,更何况,鹿枭雄有十万大军,我沈惠风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我必取鹿枭雄的项上人头来一雪我大宣受到的耻辱!”
周围的大宣士兵听到沈惠风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中热血激荡,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杀入漠城!一雪前耻!”
上千人的山呼将地都震得抖了起来,那声音在空中久久盘旋。
随着一声“行刑!”的下令,刽子手拿着大刀向前迈了一大步,之间他粗壮的胳膊一挥,鹿梓鸣的人头就离开了身体,鲜血喷涌而出,那具身体僵立了半天,就直直倒了下去。
轮到鹿梓程的时候,他被吓得尿裤子了。
周围的大宣士兵见状,纷纷笑了起来,沈惠风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看刽子手就要将他斩首了,忽然有士兵急急跑来报告,说府里出事了。
沈惠风立刻变了脸色,将监斩的事情交给了小黑,自己就急急忙忙跟着那个士兵回去了。
勤王府确实出了事,苏念和谢容都受了很重的伤,神医也跟着赶了回来,见状,连忙上前帮她们包扎。
“谁伤的她们?”沈惠风一边抱起苏念,一边扭头问站在一边的士兵。
“不知道,我们巡逻路过,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就进来看看。”那士兵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点了点头。
他们本来是在路上巡逻的,听见府里有打斗的声音,就连忙跑进来看,谁知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伤害两位姑娘的人,却看见两个人浑身是血,倒在了地上,出手这么快的人可是很少见,沈惠风一时间就变得面色凝重。
两人里面,谢容的伤势要比苏念的重很多,神医为她清理伤口之后,上了最好的金创药。
“这药特别疼,你忍一忍啊。”尽管知道谢容在昏迷中,听不到,神医还是习惯性地嘱咐了两句。
特别疼可不是夸张,上次小黑也用了这个药,抹了一点之后,疼到泪花都冒了出来,但药效确实很好。
那药刚刚抹到伤口上,昏迷中的谢容就疼得皱了皱眉头,随着神医继续上药,她胳膊上、腿上、背上的伤口很快都疼了起来。
那种疼痛比自己被刀剑洞穿还要疼许多倍,谢容皱着眉闷哼一声,似乎已经无法忍受了。
神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颈上那道伤口上也涂了药,女孩子爱美,脖子上有了伤,一定会难过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种疼痛太过凶猛,一直闭着眼睛的谢容猛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房顶,几秒之后,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是真的被疼哭了。
神医见她忽然睁眼,先是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开始叫她“谢容,谢容,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啊。”
谢容这才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看着神医,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但神医还是听见了,她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