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霍姆斯类型学分析,她属于着重过程型杀手——着重过程型杀手喜欢享受杀人的过程,他们通常会折磨受害者、看着他们慢慢死去,以获得快感。这种类型的杀手又可分为三种享乐性杀手——□□型、刺激型和获利型,以及追求权力型杀手。□□型杀手从杀人中获得性快感,刺激型杀手从杀人中得到刺激,获利型杀手则相信杀人可以使自己在某些方面得到好处。追求权力型杀手认为自己在杀人的过程中扮演了上帝的角色,能掌握生死大权。她应该是属于刺激型。”reid说。
“显然她是一个疯子,”man说,“我的意思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在你的审问过程中,你也发现了,她看那些照片时的眼神,是恐惧且闪躲的,她甚至不敢看,而且她对照片中的人都分不清,每个连环杀手都是‘大师’,一个‘大师’不可能分辨不出自己的‘杰作’。”hotch依然不相信她是凶手,“她不符合我们的侧写。”
reid摇摇头道:“我不同意,某种程度上她很符合,不是我们的侧写,而是一个杀手的典型。你们知道吗?媒体称呼她为‘血腥玛丽’,事实上,这个嫌疑人确实与中世纪的传说中的一种相似,传说之一:血腥玛丽就是艳倾一时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在她的一生中,为她决斗而死的青年贵族,据说超过了100 个。甚至在她60岁那年,两位浪漫的青年诗人因为得不到她的垂青,而举剑自杀。她的美丽,据说保持了近50年,而她的美丽秘方,实在令人恐怖万分。她用鲜血沐浴。而且只用纯洁少女的鲜血。她相信,只有浸泡在她们纯洁的血液中,方能不断吸取其中的精华,而让她永葆青春。每次洗澡前,她还要喝下至少半升的血液,她管这叫‘内洗’。她洗一次澡,至少要杀掉两个少女。就这样,在漫长而黑暗的50年里,一共有2800名少女惨被杀害,所有的尸体全部埋在她私人的浴室底下。这也是她的主意,因为她相信,少女们的魂魄能够驱走衰老和迟钝。 ”
“够了,reid,今天已经够恐怖了……”man是听不下去了,reid是个智商187的天才,man相信,他可以把中世纪的正史野史全部说出来,可是此刻,他真的只想专注在接下来的审讯当中。
“也许她是她的崇拜者,模仿作案……”
“也许,她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hotch说。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存在于每个凶杀现场的指纹?”reid问。
hotch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她可疑是一种直觉,觉得她是无辜的也是一种直觉。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是相当糟糕的,作为一个警探,他不能依靠直觉来办案,“我去问她。”
林可的手腕被包扎起来了,手铐也拿了下来,换上了脚链,连在桌子上。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她动摇了,一种判断在她脑子里成型——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连环杀手。也许,灵魂是无罪的,但是肉体或许真的是杀人犯,现在二者被绑在了一起,她到底算不算有罪。
hotch坐下,抬了一下椅子弄出了一点动静,见林可抬起头,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问得好像你真的关心似的。”她的眼神充满防备和抗拒,她已经把自己与他们放在了对立面上,在她眼里,这群人现在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她认罪。
“……”hotch没有义务对她的情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明显的,她已经拒绝了他的关心,那么,他需要再温和一点,“我很抱歉,我的同事伤害了你。”
“不,是我自己。”她知道自己当时看起来一定跟疯了一样,当她平静下来时她才感觉到疼痛,似乎理智已经渐渐远离她了。她苦笑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过……”她看着hotch,对方浅绿色的眼睛正凝视着她,似乎想看透她,面对面的,呼吸都悠长起来,她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面色惨白,眉头耸起,痛苦,……这个软弱的表情是她自己的,她为什么要为别人的罪恶买单!
“咳……”hotch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探索。
林可慌忙低下头,现在只有他可以帮助自己了,她没来由地想去信任他。一直放在桌上的两只手拉近距离,指尖相处,她犹疑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认为我杀了那些人吗?”
“你杀了她们吗?”他将问题抛回给她。
“我没有,”林可抬起头,想知道他听到这个答案时,会不会也像man嗤之以鼻,显然,hotch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看穿的,他的表情依旧平淡,所以,林可鼓起勇气抛出了她的问题:“你相信我的话吗?你相信我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hotch反问,他没有意识到,他的面无表情和没有起伏的问句有多大的杀伤力。
他不相信,她早该知道。林可握紧了拳头,心里的委屈再一次涌了上来,“你告诉我,安全了,你告诉我,没人可以伤害我了……骗子!”
对方突然地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措手不及,他知道自己不该感到内疚,当时他是对一个“受害者”说出了“你安全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这样的话,那只是安抚受害人的一句话,并不是为了让她当成一句承诺,一个誓言……面对她的指责,他无法应答或者反驳。他必须继续自己的审问,“我再问你一次:是你杀了那些人吗?”
“我说了不是我!”林可不可遏制地大喊起来,“你要我回答你多少遍!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
“那么,证明给我看!”hotch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是很快恢复了,“证明给我看,从你的身份开始,告诉我一切的细节!”
“……”林可浑身颤抖起来,她感觉一盆冰凉刺骨的水泼在了她的脸上,浸湿了她的全身,冻得她连骨头都嘎吱作响,她一直回避的问题又一次被hotch翻了出来,她的身份,她看向对面的镜面,镜面上的女孩也回望着她,那惊恐而苍白的面孔到底是谁?那灰色琥珀一样冰冷的眼睛似乎在警告她: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你已经不是林可了!“我到底是谁?”她抓住hotch的手,“你告诉我,我是谁?”
“……”她要崩溃了,这是hotch的第一感觉,紧接着又一个想法闪进了他的脑子里——也许她早已经崩溃了,现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她,也许只是其中一种人格。他把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回来,身体往后,与她拉开了距离。
林可忍不住笑起来,只是这其中的苦涩太明显。她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没有人愿意为她说话,还没有认罪,她就已经被审判被定罪了。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hotch让警卫给她拿了一个三明治,一杯咖啡。
林可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胃里却像是有块铅块坠着一样,她不想吃。所以她摇摇头,又趴在了桌子上,与其再说一些无意义的话,不如沉默。
hotch有些无奈地走出了审讯室,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他面对过许多连环杀手,他知道,并不是每个凶手都是天生罪恶的,甚至有一些让人同情,但是他们做的事却无疑是罪恶的,这样的矛盾让他的工作充满了挑战。此刻,他的内心也开始叹息起来,或许她原先拥有一颗美好的心灵,只是在某一刻因为遭遇了某些事情,突然破裂了,于是她的世界也跟着慢慢碎裂了。
他坐在审讯室外的椅子上,沉思着,直到手机的响声将他拉回现实。
“喂,david,有什么进展?”他问道。他们在抓到她之后,媒体就已经将她的照片散了出去,很快就有人打来电话说认识这个女孩,于是hotch就让他带领的bau小组的另外两个探员去调查了。
“是她,屋子里有她的照片,她的名字叫lindsey,我们找到她的一本日记,你应该听听这段……”接着他开了免提。
一段女声传了过来,是emily,另一个探员,她的声音很沉稳——“23/05/2009,晴。多么美妙的一天。妈妈和姐姐车祸去世了,我为她们的死感到高兴。”
“……继续调查。”hotch挂断了电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