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顾月卿一行回程。
车程前四日,一路顺畅。直至第四日晚,寻了家驿馆歇下。
车队到达驿馆时,方酉时一刻,天色未晚。
马车停好,众人将东西收拾进驿馆,顾月卿便以不日便要入君都,恐难有机会再出来为由,外出逛集市。
开始君黛还有些不同意,毕竟这一路上刺杀顾月卿的人不少,恐再遇到刺客。然顾月卿坚持,君黛也没有法子,便着薛傲领了五个侍卫跟着。
是以顾月卿领着秋灵出驿馆时,薛傲与五个侍卫着便服跟在后面。
集市上,秋灵回头看一眼跟在不远处的薛傲等人,“主子,可要将他们甩掉?”
“不必。”左右是君凰的人。
“人在何处?”
“前面不远处一家酒楼,接到的消息是人在雅阁候着主子。”
“是我们的人找到他,还是他主动寻的我们?”
听到顾月卿的话,秋灵有些许惭愧,“属下等无能,这么些时日过去都查不到丞相大人半分踪迹,若非丞相大人主动给我们的人送来书信,怕是到如今都寻不到他。”
“此事怪不得你们,不是你们无能,是千流云有这样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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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此时,驿馆正厅。
主位上慵懒的坐着一人,一袭暗红色长袍拖曳,面容如妖似魔,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极是惑人心弦。
不是君凰又是何人?
“王妃不在?”
君黛尚在屋中歇着,知晓君凰来了,此番正匆匆赶来。正厅里只有周子御一人,正背靠着身后的柱子站定,手中桃花扇不停的扇着。
听到君凰的问话,挑挑眉,“是啊,逛集市去了。”
“不过景渊,认识你这许多年,本公子还是头一回瞧见你如此心急,不过再有一日便能回君都,你却这般急不可耐的出城迎人,啧啧啧……”
君凰端着赤红的眸子看他,“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本公子哪里敢有意见,新婚夫妻嘛!总是有几分难舍难分。”
“人往集市哪里去?”
周子御“啧啧”两声,“景渊,你不会是要去集市上寻王妃吧?您老可别瞎折腾。这里虽不及君都繁华,若要寻人却也不易,你若出去指不定还会与王妃错开,倒不如在此候着,左右晚些时候王妃会回驿馆。”
君凰凉凉看他一眼,转而问一旁站着的翟耀,“王妃现下身在何处?”
“回王爷,派出去的人尚未传来消息。”
翟耀心里其实有些小苦闷,他们到这里不过一刻时间,得知王妃不在驿馆,他方让暗影卫去寻人。暗影卫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这般快便找到人。
“查到消息直接送到本王手上。”说着君凰便起身。
翟耀忙跟上。
“景渊,你这般不是当真要出去寻人吧?你至于么?”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得,周子御委实有些无语。
君凰不搭理他,直接往外走。
周子御也忙跟上,“既是这样,本公子也跟去瞧瞧,多一人找着人的几率也大些。”
君凰没说话,但周子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周子御嘴角微微一抽,这世间怕也只有景渊一人会对他这个第一公子,世人追捧讨好的神医嫌弃了。
君黛迎面走来,“这是要去何处?”
君凰懒懒看她一眼,没应声,直接举步继续走着,连停下的打算都没有。
他自来狂傲脾性怪异,便是面对皇上他亦是这般态度,君黛早已习惯,倒是有些心疼他这副样子。
许久以前他并非如此模样。
一切都是早年烈王叛乱之后发生的变化。
“母亲不必管,景渊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见着他的王妃,这番是特地出去寻人。”
君黛一愣,“这……”而后浅笑,“那去吧,若是找不着人便回来。”
君凰会出现在此,君黛便知他的心思,心里是又好笑又无奈。竟是再等片刻都不愿,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
樊华楼,正是顾月卿要去的酒楼,为樊华山庄所有。
三楼,雅阁。
秋灵上前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道温润中带着几许深沉的声音。
秋灵将雅阁的门推开,再退到一旁,顾月卿当先举步走进,秋灵随后跟上。
雅阁的门合上。
跟着上楼的薛傲几人定定看着合上的雅阁门,有些不知该不该跟进去。
像樊华楼这种酒楼的雅阁,都需事先预订,王妃却是一进酒楼便直接往雅阁而来,便是说这雅阁是人事先订好的。
也便是说,王妃此番出来并非是真的为着逛集市,而是见人。
一个侍卫上前,“薛将军,此番如何是好?”
王妃是天启倾城公主,方嫁到君临,并没有什么交好之人。更况王妃早前在天启是流落在外多年。深山老林乡野农家,断然不可能结交这等能有资格随意出入樊华楼雅阁的人。
那王妃这般究竟是为何?
见的又是何人?
其实这种时候,最合理的猜测便是顾月卿嫁到君临实则另有图谋,或许她就是天启派来的奸细,只是薛傲等人不敢这般猜测,因着君凰对顾月卿的在意,也因着顾月卿此来并未避着他们。
若她是奸细,断不会这般明晃晃的与人碰头。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王妃安全,若于王妃性命无虞,我们便不必管,在外候着便是。”
说着,薛傲便领着他们在雅阁外站定。
雅阁中,顾月卿举步进后,便瞧见坐在主位上的男子。
白衣胜雪,翩翩佳公子。
唯独面色有些苍白。
禾术一国之相,千流云。
顾月卿淡淡看着千流云时,千流云亦抬眼看她。
红衣张扬,却偏生淡雅。
头上戴了个浅色围帽,瞧不见面容。待她将围帽取下,便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秋灵上前将顾月卿的围帽接过去拿在手中,轻轻拂身,算是给千流云见礼,便退到一旁站定。
千流云起身,“公主,请上座。”
顾月卿举步走过去,坐下,千流云再寻个次座坐下。
“此来君临所为何事?”
“公主大婚,作何不知会我们一声?”千流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他这副模样是生气了。
“这是本宫的事。”
瞧着她这依旧冷清疏离的态度,本来还生气的千流云却是无奈一叹,“婚姻大事,公主不该如此草率。”
“草率?两国联姻,两道圣旨,布告天下,如何算得草率?”
“公主,你明白我的意思。便是你要成婚,也当给禾术送去一封书信,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后甚是忧心。”
顾月卿听到他这番话,仅微微皱眉,“有劳挂心。”
“若你此番仅是为此事而来,可以回了。”
“在嫁与君临这位摄政王之前,公主可有查清他是个怎样的人?素闻他残暴狠戾脾性怪异,甚至食人嗜血,从他王府中抬出的尸体残肢数不胜数。便是传言与事实有所差异,也是无风不起浪,世人这般传言皆有迹可循。”
“公主有几分能耐我清楚,然君临终究是君凰的天下,他若要对公主不利,公主双拳难敌四手,北荒七城和禾术也是鞭长莫及。”
“不劳费心,本宫自有打算。”
她的执拗,千流云也不是第一天领教。
“那公主究竟是因何要嫁与君凰?”他可不认为她是因为爱慕,她自来冷心冷情一心只为复仇,断不会对谁生出爱慕之心,更况在这之前也未听说她与君凰有什么交集。
“合作,君临兵权可助本宫夺回天启。”
并未提寻人报恩之事,禾术的人也不知她尚有一个救命之恩需要报。
千流云眉头狠狠一皱,“合作?公主若要寻兵权夺回天启,可向禾术调兵,作何要搭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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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五点左右,今天依旧三更,本来想分作两更的,怕大家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