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丽贝卡惊疑的问:“你准备做什么?”她和一边的霍尔交换了眼神,说:“我们没时间了,我们私下控制了卡玛利拉安插的血奴,迟早会被发现,而且利奥波特大人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不安的想,要不是那位大人喜欢装模作样的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那么他随时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德莱德到底有什么打算?
霍尔拽起艾尔,打了个手势让丽贝卡带着他出去。等两人的脚步声远去,霍尔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冈格罗虽然以野性和战斗力出名,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大脑。
“你上次说你在等待…”霍尔眯起红褐色的眼睛轻声问:“你在等什么?”
阿德莱德笔直的背影丝毫不动,刚才的怒气似乎只是一场幻觉。他慢慢的转过身,金发下的雕刻般深邃的脸孔没什么表情,灰蓝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和霍尔对视了一会儿,高傲不耐的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说过,我不会违背诺言。”
霍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冰冷讥讽的笑容,然后身影消失在原地,过了一秒钟的时间,阿德莱德被扼住脖子按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霍尔贴着阿德莱德的脸,两双眼睛几乎没有距离的对视…红褐色的瞳孔仿佛液体在流转,又仿佛火焰在燃烧。
他用自嘲的口气说:“哈…‘不会违背诺言’…虽然我不能阅读你的思维,阿德…但是不要用这种玩弄文法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说谎!”
心中的酸涩和嫉妒几乎将他打败————他没有时间去一一辨认,只是口不择言的低吼着:“你在等待救他的机会是不是?!他!抑制剂出问题了——你还是决定要转变他是吗?!即使违背你尊长的命令…即使赌上梵卓族…即使让你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向一个小鬼臣服!!”他粗喘着,死死的盯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然后,他挫败的发现阿德莱德就连睫毛都没有哪怕颤抖一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团空气。
“你救不了他…”霍尔松开手,扭曲着脸后退:“你以为你可以想到办法拖延时间…魔党发现了是吗?赫克利斯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要么杀了威尔,要么带走他亲自转变他!如果是后者,那你们就注定是敌人了!!你也不要指望卡玛利拉,因为来不及了…利奥波特大人肯定还派了其他吸血鬼去杀他!!”
阿德莱德沉默的等待他说完,顺势靠在了墙上…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但是他不打算拿出来,因为它们已经血肉模糊。
‘自从认识了威尔,我就好像一直在做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在心里苦笑。何止在做选择呢?他无时无刻不在赌博,赌威尔对生命的重视,赌威尔对朋友的在意…也在小心翼翼的赌他对自己的在意。虽然这是自己最没有把握的事情。
现在他仍然在下一个赌注。
“我没有欺骗你,霍尔,”他淡淡的说:“我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他微微侧过头,姿态优雅的好像在倾听着音乐,然后一抹喜悦的笑转瞬即逝。
“阿德莱德.利奥波特,梵卓族的王子,卡玛利拉的辅者阁下,”一个有着银色披肩发的吸血鬼单膝跪地出现在房间正中,低着头说:“长老议会决定,由您亲自前往朗费罗侯爵府,转变威尔.朗费罗。”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金质的小盒子,恭敬的递出:“这是英国亲王掌握的一滴长寿者之血,一直被长老议会保存着,用于转变侯爵阁下,确保他拥有亲王的势力。”
阿德莱德眼中闪过放松的神色,慢慢恢复高傲的表情,但却谨慎的拿过金质盒子。他瞥了一眼铁青着脸的霍尔,抿紧嘴。
“阿德莱德…一定完成卡玛利拉给予的光荣任务。”他优雅的微微俯身。
霍尔握住拳,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一切都在阿德莱德的预料中,梵卓族…至少表面上是不可能违背卡玛利拉长老议会的。这就是阿德莱德一直拖延时间的原因,因为他在等待,如果威尔那里出现了变故,那么卡玛利拉不可能坐视不理。因为威尔.朗费罗与众不同,而且岁月尚短,简直是牵制梵卓族势力的最佳傀儡。一旦他自己出现了问题,那么就不违背协议中关于“绝不主动转变朗费罗家族的成员”这一条款。
阿德莱德,利用了卡玛利拉避开斯梅德利的命令。
卡玛利拉的使者离开后,阿德莱德迅速的打开窗户,身后传来霍尔喃喃的声音:“你真的…不想要成为国王了吗?那个位子…已经无法吸引你了?”你真的爱上了那个人类?
阿德莱德没有回头,他金色的短发在窗外阴暗的背景下显得光辉夺目。
“你曾经鼓励我去尝试…”他轻声说,声音低沉而柔和,“那个时候你不能预料到现在的这一切不是吗?”
霍尔困惑而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我的确没有预料到…但是如果我能知道,我绝对不会再那么说。”
阿德莱德消失在窗台,但是声音却淡淡的残留:“但是我很感谢。遇到他的那一天…是我漫长的过去和未来最幸运的一天。”
他轻轻的无声无息的落在百米下的地面,毫不停留的大步向前走去。渐渐的,他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森林里潮湿的泥土和灌木丛,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被带了出去。
他快速的奔跑在森林里,随手拿出手机,单手换掉卡,然后自动拨号:“在吗?”
那边传来一个粗噶的声音:“怎么?”
阿德莱德加快速度,简单的说:“目标已经找到,”他抬起腕表看了看上面移动的红点,“正在朗费罗庄园正西方四公里处,如果你快一点,还能赶得上。”
“我说你有什么条件,小蝙蝠?”
金发的吸血鬼挑了挑眉说:“非常的简单,拦住他。”
“成交。”电话那头突然有很多野兽般的吼叫,非常繁多沉重的鼻息。然后电话□□脆的挂断。
朗费罗庄园此时仍然十分安静,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威尔换了一件衣服,正静静的坐在和花园相同的那个餐厅里,望着外面的天空。
黑色的柔软发丝服帖的垂下,微微遮住优美的额头,挺直的鼻骨因为光线的角度在细致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阴影,冰蓝色的眼睛茫然没有焦距的看着外面,一向红润的嘴唇有些苍白。他端坐的样子安静的好像一个王子,但是充满了莫名的忧郁。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一天的黑夜就要开始。他怔怔的想着,早上看到的日出是多么的美丽…真想再看一次。明天…他勉强的弯了一下嘴角,对自已说,明天再看一次。
他浪费了多少个美丽的清晨。
光线渐渐转暗,从明亮变得深黄,然后橘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座雕像。他就这样一直坐着,动也不动,直到餐厅完全漆黑。
“呵…”威尔突然尖利的笑了一声,无力的搭在扶手椅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锐利的光闪过,月光渐渐照亮这里,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完全变了。
青筋爆出,狰狞而恐怖,原本修剪的干净的指甲被另一样东西代替…黑色的,长长的,尖利的,兽类一样的爪。只要一不小心,它们划过的东西都会利落的断成两截。
这就是他在自己的房间躲了两个小时后的结果。
霍普一直没有回来,但是他却不会因为这个而暗自庆幸了。这就是了,他平静的对自己说,等霍普回来,就是结束的时间。
原来这一世这么短暂,就像是一场奇异的梦。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仍然沉浮在忘川里,永生永世在梦境里睡睡醒醒,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他被一个个虚假所玩弄,为之或喜或悲,癫怒疯狂——
“阿德莱德…”威尔下意识的唤着一个名字,才苦笑着发现,自己又想起了那个俊美的金发吸血鬼。他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阿德莱德…我会把你当做唯一的真实…即使这就是一场梦,但是在梦里认识了你,是多么的,幸运。
虽然我普通而卑微,自私又怯懦,但是仍然被你爱着…虽然我畏惧你的世界,但是我曾经动摇过。我曾经想过,如果和你在一起,足以战胜一切未知的恐惧…但是我退缩了。
最终我不会对你说那句话。
那句曾经从你的目光,从你的抚摸,从你的亲吻里透露出的爱语。
威尔的意识渐渐的模糊。
月光均匀的照射到小路的每一个角落。穿着修身西装的青年慢慢的走着。他长长的银发直直的垂落在腰间,用一根绸带简单的系住。苍白的脸上是俊美到几乎美丽的五官,眼睛是温柔的深蓝色,仿佛包容一切的海洋,高贵又亲切,但是他有着薄薄的嘴唇,总是弯起讥讽的弧度,嘲笑着每一个在他面前的人。
高贵亲切和全然鄙视的完美结合。
一个穿着黑色女仆制服的人跟在他的身后,沉默无声,就好像一个影子。正是从朗费罗庄园逃走的血奴。
“那个梦境制造的真是不错…你觉得呢?”青年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就像夏季虫鸣一样的动听。“竟然直接刺激了他,加快基因崩溃。”他好像很可惜似的叹了口气说:“竟然这么简单…不过证明我新拥有的能力还是蛮有用的。可惜必须通过药剂才能施展。”
吸血鬼随着年岁的增长会拥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他拥有潜入意识制造梦境的能力,但是这个新的能力却必须借助一定的药剂才能实现,所以他截断了阿德莱德对其中一个血奴的控制,然后操控这个血奴给威尔送了一点吃的东西。
血奴还是沉默着。
青年毫不介意的微微笑着,好像习惯于一个人自言自语:“你说我要不要再造一个梦境呢?嗯?不过好像来不及了…那就稍稍的,稍稍的让他的意识睡一会儿?”他歪了歪头,竟有些可爱的眨眨眼:“我猜卡玛利拉会带长寿者之血…要不要抢过来呢?那毕竟可以大幅增强吸血鬼的力量呢…”
他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亮,加快脚步。真麻烦…本来还可以让朱莉安娜来…可惜,她还不知道这一切吧?可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