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六十
王爷, 您家王府很热闹
“我无需给你交代。”清然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先去穿上鞋子, 准备去用膳。”
苏徵眯眯眼睛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起伏波动有些不合常理。而今天清然与平日的性情似乎也格外不同,要说他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儿, 他会相信?
天下间的高人或许有无数,但是按照展昭给他的描述, 能让清然受伤的人似乎没有几个。再想到清然的佩剑不见踪影反而多了桌上的这么一个东西,嗯……
苏徵心中思量过后也不想跟清然发生争吵, 光着脚丫子站在这里的现在是他, 吵下去生气的人也是他,不值得。
淡定的瞥了一眼清然明显苍白了许多的脸色他悠然的转身回房,等下还要去见客人, 不好失了礼数。他这事儿等下再说。
清然见他进房之后才收回视线, 有些头痛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苏徵回房添了件水蓝色的外袍子穿了鞋子略梳了下头发,犹豫了下也没喊外面那人, 就散着头发走了出去。
“走吧, 今天有客人。”
清然没吭声,起身拿去那东西再次背在背上,跟他一前一后出门。
两人一路无声,说尴尬称不上尴尬,但那氛围却是有冷凝的很。
等到了饭厅就瞧见赵昀朝他扑了过来, 笑着喊爹爹。他蹲下身和儿子对视一眼,发现他竟然又高了一些,于是心情也就好了起来。捏着他嫩呼呼的小爪子笑道:“又长高了?”
今天柳木也在, 毕竟他和白金堂也算旧识,于是苏徵又对柳木道:“柳先生,我们家昀儿可是麻烦了。”
柳木客气的冲他拱手一礼:“王爷哪里话,为人师自然要尽心尽责,柳某只是竭尽所能罢了。”
苏徵又笑笑便有些懒得说话了。秦弦也在场见他面色虽还好,但眉宇之间有那么一股子煞气知道他心情不好,又见他家二爷面色苍白,可能受了内伤,心中那是一个叫苦不迭。‘
这两位又怎么了?
您两人吵架也别太表现出来啊,这还让这顿饭怎么吃?
可叫苦归叫苦,这饭还是要吃的。于是他对柳木道:“柳先生,白玉堂可是和白金堂还有展贤弟在一起?”
这声展贤弟好亲热,引来苏徵的注意力,苏徵瞅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柳木在江湖中也经历了几年风雨,怎不会看人脸色?苏徵和清然他是每天都要见到的,苏徵是每天下午去过问儿子的当日功课,清然是早晨看他教赵昀练武,这两人现在一人受了内伤一人脸色不愉,他怎会看不出?本担心今天这顿午饭会冷场,可一见秦弦有打圆场的意思顿时也就迎合了起来。
“没错,白金堂和展昭两人一早就在院子前等候着,在下课后才进去看望,现在两兄弟应该正在说话,片刻后就应该来了。”
秦弦听了倒是觉得那人还是没变,虽然是江湖人但是却比任何人都要规矩,白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世家,但是加重门风不坠,倒是养出了这样一个美材。
“秦弦之前也和白金堂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数年不见,也不知道白兄等下还能不能认得出再下,哎。”说完秦弦叹了一口气,引得柳木十分好奇。
柳木道:“秦兄你居然还和金堂认识?那之前怎么不见你和玉堂说过?”而后又笑了起来“金堂和我也是一面之缘,后来还曾跟玉堂说过,所以玉堂不喊我老师和这个也有缘故。”
秦弦听他口气微妙心中有些微微起疑,正要再问就看到一身蓝衣的展昭笑着带一大一小的两道白色身影进来。
展昭一进来看见苏徵和清然想也没想俯身就拜:“王爷,先生。”
苏徵对他笑笑,清然也点点头,对展昭他们两人都格外喜爱。前者是因为想要挖包拯的墙角,而后者的心思就不好琢磨了。
展昭接着引荐道:“王爷,先生,这位就是白金堂白公子,玉堂的兄长。”
而后又介绍了苏徵和清然,在介绍后者的身份时,展昭还对白金堂道:“白大哥,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清然先生,曾指教过我和玉堂的功夫。”
白金堂的模样确实俊俏,或者说俊美,颇为儒雅风流,与白玉堂那身傲骨颇为不同。
白金堂附身对苏徵一礼,“白金堂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对舍弟五人手下留情……”
不待他说完苏徵就道:“莫要这么多的虚礼,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小孩子们也都该饿了,你也莫要这么客套。我请你来也不过是想让你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让你们安心罢了。我这样强留了他们两年也没与你们商议,说来这事儿还是我的不对。”
又看了眼秦弦,觉得此人真是笨蛋一个,现在还没跟人家说句话。
秦弦被他这么一个眼神提醒,于是对白金堂拱拱手,冷笑道:“白兄,可还记得在下?”
白金堂一见秦弦一怔,再一想就和记忆中的某人对上了号。不过此人那日是一袭皮裘加身,现在这样清濯朴素的绿色薄衫倒是显得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再看他看似笑吟吟但眸光冷凝如冰霜的模样,白金堂深吸了一口气,对秦弦拱手道:“原来是秦兄,确实是久不见了。”
打从这两人一开口苏徵的眼神就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流连来流连去,十分明显。他儿子捏捏他的手心,凑近他的耳朵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苏徵在他的小嫩脸蛋上捏了一记,说:“没事。”
赵昀也是聪明伶俐,虽然有时候确实爱撒娇了一些,但他爹心中欢喜不欢喜他还能看不出来?又看了眼他师叔,见他师叔面色也不好便从他爹手里拯救出自己的小爪子扒拉他师叔袖子去了。
“师叔,师叔。”
清然看了一眼仰着小脸儿抱着他袖子不放的小包子,无奈道:“放手。”
包子对这两个字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非但不放还抱拢的更紧实,“师叔,你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
在场人都默然,而后等待后续发展。
苏徵差点黑线,这小东西,他们两人算吵架吗?顶多算争执,争执!
还没来及拉回儿子就听清然沉声道:“对。”
苏徵这次脸色再变,怒视某人,他们只是起了争执而已,谁吵架会像他们一样?
再说,他苏徵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他吵架!
又见小包子好奇的眨眨眼看着他师叔,顺带不忘继续抱着他的胳膊,又问:“呃,为什么会吵架?”
苏徵插话道:“小孩子家哪儿有那么多问题?”
又对一旁悄声进门又碰到这事儿想要退出去的赵宁道:“赵宁,传膳吧。”
又看了眼坐在兄长身边的白玉堂,同样都是孩子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白玉堂见了自家大哥虽然十分开心,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能从他那琉黑的眸子里看的出他的喜悦。
当然此时有些气恼儿子的苏爷显然没去想白玉堂和赵昀的年纪差距。
这顿饭用的不算沉闷,秦弦本就长袖善舞,苏徵身为主人虽然今天心情不佳但是也没怠慢客人的道理,但是等这顿饭吃饭后众人见他和清然拎着小包子离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位清然二爷的气场实在有够强……
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手,给了他一个眼色,于是白玉堂对他大哥道:“兄长,我先和展昭去给你准备房间。”
秦弦听了展扇一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我院子中,白兄,你我多年不见我还真有些想你,今晚你我便好好叙叙旧吧。想来玉堂应该是不会恼我的。”
白玉堂刚刚就觉得这一向温文儒雅甚是亲和的秦弦今天有些不对,虽然不是说处处针对他家兄长大人,但是那话那笑容那眼神却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怎么说呢?
再说他兄长今天自从看到秦弦后就有些神色不对,难不成他和秦弦还曾经有什么过节不成?可看秦弦的态度也不像是如此。
柳木见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被秦弦所说,眸光一转便插话道:“还是秦兄想的周到,昨日的月色就很好,今晚应该也是如此,不如今晚我们三人一起把酒言欢如何?”
秦弦长睫眨动两下,对白金堂道:“秦弦乐意奉陪,就是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白金堂看了看自己这两外故人,还真有些头疼,但既然对方都是笑脸迎人他又能如何呢?先是轻轻颔首算是应允了。
秦弦合上扇子轻轻瞧瞧手心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白兄你去休息一下,一路风尘你也辛苦了。”
柳木也起身对白玉堂道:“玉堂,今天下午就放你假,你也好陪陪你兄长。”
白金堂听了先是对柳木道谢,接着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对他道:“柳兄既然下午放了你的假,你和展兄弟去玩吧,我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日,你放心就是。”
白玉堂听自己大哥这样说也就放了心,说:“大哥你说好的啊,要呆些日子!”这这话的时候一向倨傲的他双眼学着赵昀的必杀撒娇术用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白金堂。
白金堂顿时笑了,这还是他那个别扭的小弟么?双眸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严肃的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想让我离开东京,我绝对不离开。”
白玉堂知道自己的兄长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守信君子,也就拉住展昭的手,跟他们三人告了别。
秦弦看着他们两人一蓝一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手拉着手离开,夜色潋滟的笑眸微弯,待他们两人转身瞧不见了之后又将视线落在白金堂身上,顿时目光冷冽了下来。
白金堂,那笔帐他们要好好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