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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乎情止于礼, 淡如芷水

虽然心中早有了定论,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苏徵难免有些紧张了。

他这种人年轻的时候是跟人近战拼惯了刀剑,远了那一手好枪法也没少杀了人, 天生好胆魄,从不知道紧张是何物, 可眼下他还真有点紧张了……

自从他将消息放出去之后就窝在宅子里不肯出门,但是躲得了那群混蛋的当面追问, 还能躲得了电话追杀?

一个个都是嘲弄的语气——“哟, 苏太子,苏大爷,您老人家也有要定下来的那一天啊!”

虽然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但他仍然听的开心, 或许他早就应该给傅筝一个名分,也早该定下来。

四处流连忘返, 各种或柔美或俊俏或清秀的男孩其实多少年都不曾有人打动过他了, 但身边人来人往,是习惯,也是傅筝从未对此多言,如今想来他为他做的真的很少。

只是,接到司空燕飞的电话, 他真的有些意外,心也难免的跳快了几个节拍。

手机中传来的声音轻悦如故也疏离依旧。“我听闻你要在生日时和傅筝订婚?恭喜。”

苏徵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瞬他的感觉十分奇妙。

他明白司空燕飞打电话来不奇怪, 他们毕竟是发小,也曾在许多事情上有诸多往来。但他就是不开心,他宁愿他当做不知道,宁愿没有接这通电话。他沉默了。

那边的人没有等到他的回复,不由挑眉,又道:“你不开心。”

苏徵攥紧了另外一只手,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回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喜欢燕飞的,不管这种好是迷恋也好,是真正的动心也罢,他不想骗自己,一听到他的声音他还会不由自主的有反应的。

他敛着眉头坐了下来,听着手机中那人与自己一样沉默,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说吧,说吧,说吧!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不想背叛傅筝,或许他并没办法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但通知了所有的亲人和友人,这对他而言与婚姻无异。

在这之后,他会收敛,会一心一意的伴着傅筝,跟过去的轻狂风流画上了一个句号。

手机中的人许是不耐烦了,出声道:“我现在有时间听你说。”

苏徵握着手机,望着墙头上那葫芦酒,突然想到这酒送来的时候,男人二十五,如今也三十五了呢,正当鼎盛之年。

他好像总会忽略这个事实,记忆中的这男人好像从未改变过,年少时与所有人的冷淡,成年继承家业后卓然的风姿,但之后,脑海中的这人,就再无变化。

“司空,想过有一天找个人陪着你吗?”苏徵问,别有用心的问。

他在想,能陪这样一个人度过一生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女人,男人?

有些遗憾,又有些伤感,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这个房间中现在不仅有他对司空燕飞的迷恋也有对傅筝的承诺,在这间房间里,他说不出。

而且说出来又怎样呢?司空燕飞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白色唐装清雅风姿,司空燕飞确实美,确实不凡,但他更是一个掌权者,是一个男人。若他真的表白,他又会有何反应?

苏徵向来很自私,他也向来可以对人坦诚这一点,即使只有一半的可能他也不想让自己伤心。

就这样结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司空燕飞将把玩着手中的请柬,眼神看不出任何思绪,轻声回道:“想过。”

苏徵拿了根烟,叼上,点燃。

吞吐几口蓝雾后他道:“有人选吗?”

司空燕飞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他对那只打火机很熟悉,确切的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只打火机,傅筝所送,苏徵用了二十年。

他沉吟了下,回道:“没有。”继而反问:“你和傅筝出什么问题了吗?今天你有些不对劲儿。”

苏徵说不出自己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却笑出了声来:“没,我只是有些无聊的,刚刚在想有谁能配得上你而已。”

司空燕飞打开请柬,看到上面的熟悉的苍劲字迹,竟然也笑了:“我知道你这人向来不着调,可没想到我跟你道喜,你也如此不着调。”

这话中,便是有微微的责怪之意了。苏徵知道这是在责怪他刚刚问的问题有些过了,打了个哈哈聊其他去了,闲聊几分钟后司空燕飞便道:“我还有事要忙,你生日那日我定是要去的,到时候会奉上贺礼。”

苏徵的嘴角微抽了一下,喉结动了动,最后只从嘴巴里蹦出了一句:“那我就期待了……”继而干笑。

那边同样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苏徵在电话挂断的那一霎往沙发上一靠,继续抽着烟,一根接一根,蓝烟弥漫整个房间,直至傅筝进门。

傅筝瞧见了烟雾后就有些发怔,这人虽是烟枪,但也鲜少抽的这么凶,他对自己的身体吝啬着呢,喝酒可纵情,抽烟却从来有度,今日这是怎么了?

心中生了心思,眼睫眨动两下,眸光深沉。

走过去靠近苏徵,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也不说话。

他自己也是会抽烟的,但是在苏徵面前从来不抽,他一个人的时候,苏徵不在的时候,他常爱点上一支黑猫,静静的看着它燃尽,再点燃。

这烟味,有苏徵的味道。

“怎么了?”他伸手环住苏徵的脖子,看着他柔声问。

苏徵身子向前倾了倾,将烟蒂丢在烟灰缸里,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手感依旧软滑光洁。手又不安分的落到他的唇上,轻轻的抚摸着,颇色|情的眼神让傅筝不禁有些脸红。

“你这是怎么了?”他追问。

“我在想要不要等生日后的第二天带你去见我家老爷子,他估计多少年没指望过这房间里除我之外还有一位主人出现吧。”苏徵感慨着,拇指继续轻柔的抚摸着傅筝的唇,忍不住上前亲了口,而后道:“想去吗?”

傅筝一把将他推开,然后瞪他,“你这不着调的,你还真想弄的跟那什么一样啊!”

苏徵坏笑着,“哦哦哦,那什么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见他装蒜傅筝懒得理会他,头一扭又看到烟灰缸里的烟蒂,以及一旁空空的烟盒和上面的打火机,顿时脸又红了一分。

苏徵一向纵容他的小脾气,见他转过身去索性顺势将他抱在怀里,嘴巴蹭着傅筝的耳垂。“去吧,老爷子会开心的。”

傅筝的耳朵最是敏感不过,被他这么一弄身子就不听话的扭动了下,嘴上倔强道:“你家老爷子才不会给我好脸色,他不喜欢我。”

苏老爷子那何止是不喜欢他?儿子喜欢男人他没辙,但是儿子喜欢的男儿带回家还想看他的好脸色?休想!

苏老爷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且他老人家手上战功无数,战场上几经生死,别说看傅筝不顺眼,觉得他妖气,看苏徵的其他狐朋狗友,也就一个骆芬潞退究昭喾赡苌陨匀胨难邸?赡魏吻罢叨运《右恢毙幕巢还欤笳咭簧戆滓履蜒诤谏局剩运道此等ィ故敲蝗巳胨难邸

苏徵也知道傅筝怕到时候老爷子到时候给他难堪,便耐心的哄道:“好了好了,不过去看看而已,到时候他若凶你我便带你走,何况苏攸也去。”

听到苏攸的名字傅筝心中一动,刚扭头就被苏徵亲了个正着,男人顺手解开他的西装拉出他的衬衣,然后大手好不客气的钻进去一番轻|薄。

“别想那么多了,哈哈。”

世界上最了解苏徵的人是谁?

傅筝曾经以为是自己,但是现在他觉得不是。他看着苏徵的睡颜看的有些痴了,无数个夜晚苏徵睡过去之后他就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多疑嫉妒并非女人的特权,他爱苏徵甚于自己的生命,自然也会因他而多疑,因他头一次去嫉妒一个人。

司空家的恒社取自日月恒生之意,但世上怎有永恒之事、之物?

司空燕飞确实将恒社打理的看似固若金汤,但那样生性高傲是男人又用他高傲是态度惹了多少人不快,树立了多少仇敌?

司空燕飞,高傲如你,若能笑到最后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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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徵接到司空燕飞第二次打来的电话时,惊讶更甚,但听到司空燕飞邀他出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了。

良久,他问:“司空,你可是难得邀人出门,遇到麻烦了吗?”

其实他心里清楚,司空燕飞遇到了麻烦,他的办公桌上现在还放着一打资料。但是他也更清楚,即使遇到了这种麻烦,高傲如司空燕飞也不会对他开口。

但他仍有些期待。

“最近遇上了点麻烦,你生日那天我可能没办法去了,但礼物还是要送的。”对方的声音清清淡淡,好似那真的只是一点小麻烦。

可苏徵心知肚明,假若真的只是小麻烦的话,又为何不去参加他的生日呢?明明就是担心他的出现会给他的生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次生日的意义完全不同以往。

于是他应道:“好,在什么地方见面?”

司空燕飞说的地点是兰苑,他平常最喜欢消磨时间的地方,他在那儿精心种植了上千种兰花。

挂上电话苏徵揉揉眉心,对身旁的光头高壮大汉道:“葛洛,司空的麻烦你确定和傅筝无关?”

葛洛虽生的高壮同时也有一身好身手,但头脑灵活,是他最得意的爱将之一,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多由他负责。

葛洛苦笑:“要说没一点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苏徵的心微沉,听葛洛又道:“不过傅爷做的也不算过,不过是给对方提供了一点便利而已……”

苏徵打断道:“好了,我明白了。”

他知道傅筝心思通透,这些年傅筝了解他,可他又何尝不了解傅筝?

这事儿和傅筝有关系,他明白。但是他更明白这事儿他并没有怎么掺和,司空燕飞高傲,可傅筝又怎会没有他的矜持?

鸟儿尚且爱惜羽毛,莫说他和司空燕飞还是清清白白,发乎情止于礼——即使是这点也不过是他的空相思罢了。就是他们两个人真有什么,还有三天的时间就是他的生日,生日之后傅筝就真真正正是他苏徵的伴侣,聪明如他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挑动他的底线呢?

“头,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葛洛有些担心的问。

苏徵黑眸看着葛洛,继而微笑:“没什么要吩咐的,只要咱们傅爷心里还有数这事儿就不用管了,不过你小子现在还在打光棍吧?嘿,老子都要娶老婆了你小子也不能总这么光棍一条,有中意的没?”

葛洛虽然生的高壮,又是光头,可长相并不凶,也不憨厚,苏徵一直都觉得这人其实适合当和尚——虽然他还真在少林寺学过功夫。

如今听得苏徵打趣他,葛洛脸蛋子也有点晕红,七扯八扯最后还是没扯过苏徵,没多长时间就打算落荒而逃。

苏徵忙喊他:“你没听到我要出门见司空?别脸红了,备车。”

葛洛应声出门,好似苏徵会吃了他一样。

苏徵看他这狼狈模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书桌前的那堆东西微拢了眉头,司空这场麻烦毕竟是司空家的家务事,由不得他插手,此时他自己的处境也容不得自己插手,只希望他能顺利闯过这关吧。

不过继而庆幸苏家没这么多烦心事……

上车前苏徵有些惊讶的看着几辆车,然后皱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

葛洛苦笑:“我说头儿,你以为司空家的事儿弄的动静小么?如今也就您老人家敢去见司空燕飞了。”

苏徵不悦:“喊他司空先生。”

葛洛无声一叹,给他老人家开了车门,心中却不由得为傅筝叫屈。他都要跟人家傅筝好一辈子了,为什么还要见他呢?

想不通。

不过他一个光棍想这些作甚,嘿。

苏徵进车后又道:“都带着东西?”

葛洛进车,点头。“敢不带么,说实话,司空先生不去参见您的生日也是好事儿。”少将麻烦和晦气带过去!

苏徵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拳头,饶是葛洛身体不错,对他的突袭也有不俗的抵抗力,但奈何该疼的时候还是疼,所以他聪明的闭紧了嘴巴。

苏徵见他收敛,轻叹一生,而后道:“葛洛,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葛洛摇头不敢说话,生怕再挨上一记。

苏徵却笑了,“难怪你小子还打光棍,等你动心过你就明白了。有的时候就算知道要结束,可是也会期待最后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哪怕——只是接近完美。”

接近完美?葛洛不能理解苏徵的想法,但他懂得闭嘴。他想将心事跟人说,跟他说就好,他听着。这些年能让他说真心话的时候并不多。

苏徵却没再说了,反而打电话给傅筝,他觉得今天要去见司空燕飞的事儿不好瞒着他。

傅筝看着他的电话怔了半晌才接。

苏徵道:“阿筝,司空这次又要脱离大部队了,我生日那天他去不成了,还要让我去找他拿礼物,这货就不知道让人给送啦……”

说了一阵,然后调笑道:“你说就那个闷骚,会送我们什么?”

那声我们喊的似乎格外亲热,也格外亲密。

傅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声音也带着愉悦:“他那脾性,谁猜的出?不过你似乎很喜欢他的酒。”

苏徵心中一动,眉头也微拢,声音却不变:“恩,十年前苏攸那小子不是送了我坛子酒么,他当天没来,第二天送了我一葫芦,这两样我一样都没动,等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尝尝。”

傅筝自认没有苏徵的厚脸皮,听他这么说心却安了,又问苏徵要去何处与司空燕飞见面,听了后又不放心呢,迟疑了下,仍然道:“他最近有些麻烦,你多带些人。”

苏徵回笑:“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我不就是这么些日子躲那些混蛋没出门么,难道真闹腾的有这么厉害?”

傅筝皱着眉头,心里越来越不放心,劝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当年司空家一分为二,海外一家,国内一家,如今海外涉毒,跟南美那群人争地盘损伤惨重,就动起了司空本家的念头来了,想回来。可是这打算回来没关系,回来之后司空家谁做主自然就是个问题了,司空燕飞的意思很明确,当年分家的时候说好的,国内没他们的地方。眼下两帮人对掐,司空燕飞能不能过这关还是个未知数,你真要去?”

苏徵对这些事儿也清楚,叹道:“我稍微了解下,但我还真不信那些人敢对我下手。”他从来不自负,但也从来对自己有信心,苏徵这两个字的份量足以让许多人退避三舍。

“那群孙子从国外带来不少重家伙我也是知道的,可是司空在国内当家这么多年,何尝没点手段?相交多少年,他这次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不能不去拿。”

他送的东西,他怎能不要?哪怕是送给他们的结婚贺礼。

傅筝也不劝了,只是又嘱咐他小心。

等苏徵挂上了电话,他却有些后悔了。司空家另外一拨人能这么顺利的将不少军火瞒过司空燕飞的关系网运过来就是他帮的忙,如今看司空燕飞有些焦头烂额,他本该开心,可现在又突然开心不起来了。

本想给苏徵回个电话,可一想苏徵心里知道了自己的作为是一回事,可自己跟他说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有些事情还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又不捅破那层纸的好。再说,说了又能怎么样?苏徵估计还是那句话,东西拿了就回来。

苏徵挂上电话后就看到葛洛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他挑眉,“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

葛洛回答的十分干脆:“头儿,我崇拜你,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男人!”

苏徵斜着他冷笑:“按照你这么说,老子之前就不是男人了?”

苏徵又道:“还是你觉得老子之前干的事儿就不是男人干的了?”

葛洛头一扭不看敢看他,他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明明知道这人现在心情不好居然还上赶着让他去欺负。

不过说实话,他老大刚刚还真是爷们,居然能当着傅爷说要去看司空燕飞,这人究竟是太自信呢,还是觉得傅爷没了他就不能活了?

司空的兰苑在圈子里很有名。

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很多,喜欢花的人很多,喜欢兰花这种娇贵的花的自然更多,但是舍得像他这么一掷万金还不止的一连养了上千种兰花的,别说在京城,就算在整个国内也找不出第二个,全世界么,这个世界上的变态太多,还真不好说。

苏徵不懂花,他也没那个时间和兴趣去看这些东西,但当他下了车慢行数步后看到那身白色唐装置身于花海之中,他突然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美的景色之一。

美人,美景,可偏偏那些腰侧鼓鼓的家伙们有些煞风景。

看的出,司空的日子还真是有些难熬。

他走上前,看着司空燕飞精致却淡漠的让眉眼微笑:“司空,看来你遇到的已经不仅仅是麻烦了,要借人吗?”

司空燕飞看到他的装扮有些诧异,竟笑了。“来我这儿至于穿这么正规吗?”

苏徵指着自己身上的黑色中山装得意道:“准备那天穿的,既然你去不成了,我自然要穿来让你瞧瞧。”

看到司空燕飞的惊讶,他有些小得意。

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喜欢中山装的,反正他只知道他一向讨厌穿西装就是了,就跟他喜欢喝白酒而讨厌洋酒是一个道理。

司空燕飞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坐下。虽然收了笑容可眉眼仍是温和的,显然心情不错。

他边斟茶边道:“照顾你的口味,铁观音。”

苏徵摸摸鼻子,微微尴尬。“这么多年你还记着呢,算了,我尝尝。”

司空燕飞双手递给他,难得的礼遇也让苏徵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开心,心情复杂。

他道:“司空,难得见你礼数周全。”

这人莫要说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从来就爱当透明人,就算当东道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冷漠疏离,喝茶自己倒,亲酿的美酒自己从酒窖拿,可就是这样他们这群人谁说起他来都会带着点笑意,人缘不差。

司空燕飞对苏徵的话不以为意,给自己边斟茶,边敷衍一般道:“好说了。”

于是两人沉默,苏徵珍惜这难得的两人独处时间,哪怕是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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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燕飞又斟了两次茶后终于开口道:“你要和傅筝在一起,我很惊讶。本来你四十‘大寿’怎么都要去的,但我眼下的处境你也明白,就不给你带去晦气了。”

声音一贯的凉薄,苏徵也一贯的不以为意,却见眼前的人唇间略带了那么一丝笑意,于是不以为意变成了苦笑:“司空,我发现你嘴巴厉害了。”

司空燕飞唇角似乎扬了那么一下,“难道不是实话?”

苏徵心里有些堵得慌,他不怎么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傅筝的名字,就跟他不希望从傅筝口中听到司空燕飞这四个字是一样的道理。

他的犹豫司空燕飞自然不会放过,说:“后悔了?”

略高的音调让苏徵回神继而苦笑:“司空啊,你见过老子后悔过么?”

那声“老子”让司空燕飞挑眉,回道:“我看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当年你我还能打个平手,估计现在我收拾你三个都没问题。”

苏徵被他这么一激刚要和他较量一下,可看到他眸中隐约的笑意,随即又将好胜之心按捺下去。怅然道:“司空,我来不是和你置气的,上酒吧,下次见你我已经不是单身了。”

司空燕飞打发人去拿酒,黑眸却是带着性味看着苏徵,“既然不后悔,那就是真心的喽,那么——傅筝为什么给我添麻烦?你未来老婆做的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苏徵无言。

他突然觉得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候就是现在了,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让他知道,又何必说呢,徒给他添堵罢了。而且真若是说了,估计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还是个问题,眼前的男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更不是好欺负的。

谁又知道他会将他的“喜欢”定义成什么?

不如不说。

酒上来了,却是装在青花酒壶里的,配着杯子显得格外雅致。和他喝酒是和骆芬履秦司鋈徊煌摹

司空燕飞也不斟酒,只是淡淡的看着苏徵,似乎在等他倒酒,也似乎在等他回答。

苏徵无奈的叹了一声:“司空,我就知道今天来这一趟不好过。”而后斟酒,同样双手递给他,“方才的礼数也果然过于周到了。”

司空燕飞接过酒轻啜一口,闻言只是微挑了眉头:“苏徵,你可以不斟这杯酒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苏某人如果要护着自己未来的老婆,眼下的他也没奈何。发小这情谊,对他们这群人来说,可以是弥足珍贵令人珍惜,也可以是淡如芷水。

他自己傲名在外,可苏太子的狂傲又有谁不知?

倒酒,赔罪。

他也轻叹了一声:“看来你对傅筝也是一片真心,不过连个理由都不能给我吗?”说是这样说,可面前的酒还是一饮而尽。

苏徵微微垂下眼,司空燕飞本就在他心中独一无二,刚刚饮酒那动作在他眼中就更觉得撩人了。

心虚?司空燕飞有些玩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也两人下次见面是敌是友就难说了,眼下恒社面临大麻烦,何必再招惹一个苏徵?

且傅筝是傅筝,与苏徵何干?

他相信就算傅筝变成苏徵的某人,但有些苏徵那一向注明的原则也不会变。

于是对身后一招手,笑道:“诺,送你的礼物。”

苏徵轻笑,这人呢,还真是记仇。送你,和送你们,一字之差意义大不同呢。

那人捧着盒子走来,司空燕飞亲自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玉佩。

“这上面雕的是东华帝君,天下男仙之首,送你正相宜。”

苏徵是见惯好东西的,稀罕什么?只是手摸到这玉上却再有些不舍得松开。

司空燕飞唇瓣微开,伸手给苏徵斟了杯茶,十分满。又问:“可喜欢?”

苏徵晓得他这是要送客,手中握紧了那玉轻轻颔首。

这样结束也好。

哪怕心里再眷恋可出了这兰苑一起都将结束,始于心止于心,一切了无痕,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曾今的心事,也可挥开过往,专心对傅筝。

起身前他看着司空燕飞一身白色唐装黑眸凝在自己身上,温温脉脉带着一丝柔和,没有惯有的冷漠也没有杀伐果断的决绝。仅看这眼神他便知道司空燕飞将两人之间的关系仍定位在朋友上,心中松了口气,于是道:“需要帮忙时,你说话。”

司空燕飞听了却是今天见了苏徵后第一次笑的发自内心,唇眸弯弯微带春意。“这话却有男儿气魄。”

苏徵先是觉得他这笑极美可听了他这般调笑虽不以为意,但,合上盒子轻哼了下,习惯性的回了句:“在你心中,我难道怕傅筝不成?”

“若不怕,苏太子方才何以无言以对?哈哈,去吧。”

苏徵瞧着他笑盈盈的眉眼总觉得勾人,心中庆幸这人向来不爱笑,若是真让人知他这冷面下的风情,怕他当初早就情敌一堆了吧?

想到这儿心中有些发闷,又有些不甘,如今就要分别,再见之时他便是“已婚之人”,那不甘又抢了三分,胆色上来,说了一句真正有气魄的话:“司空,你果然是独一无二。”

当年他这笑谈并未当着司空燕飞的面说,如今当年说吧,也是开怀笑了一声带人离开。

这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司空燕飞看着他的背影拢起了剑眉,纤指抚摸着手中的酒杯不语。

答非所问,那独一无二是何意?

握杯的手改成攥紧,见他被众人护在中央渐渐走远,他也唯有感触。纵是再风流的男人也有收心的那天呐。

只是,这是他的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