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救人
韦行坐在一边伤口包好,桑成也回来了,同翠七一起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桑成眼睛四处搜索,地上的一摊血是谁流下来的?看不出来,大家都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不敢发问。
韩青独自支撑良久,韦行叹气:“看来你自己还真不行。”
他起身离开。
一刻钟后冷良到了。
韦行轻轻拍他肩:“你们那一支,对这种伤一定有独到见解,是不是?”
冷良打个寒颤,缓缓走到床前,看到帅望头顶正蒸蒸冒出热气,知道自己下的毒手已被发现,韦行的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加力:“你得救活他,你非救活他不可。”
冷良咬着牙,半晌问:“如果我救活他——”
韦行轻声道:“如果你救活他,如果你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选择中做出了正确选择的话——!”
冷良道:“否则——?”
韦行说:“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冷良呆了呆:“你——你!”
韦行冷笑:“你是不是觉得会有人为你出头?但是,不会有人为那个孩子冒风险?我看不见得。你想赌赌吗?”
冷良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不过是尽其所能地讨价还价希望得到一个保证,他急趁向前,跪在韩青面前:“掌门!请掌门说句话,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帅望!”
韩青目光扫过韦行,韦行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韩青微微皱眉,什么原因让韦行决定放过冷良?韦行几时发过善心?韦行是打算保存实力以便应付未来有可能的一场争斗吗?是否这场杀戮已为韦行与冷秋决定其必将来临?最可怕的可能是:难道——难道韦行受的伤,比他看到的想象到的要重吗?
韩青脑中闪过千种可能,但此时此刻,他必须选择信任他的兄弟,他轻轻放开帅望:“冷良,只要韦帅望没死,你就不会死。”
冷良起身,也不多说,过去,先喂了帅望几颗丸药,然后点了帅望伤口四周的几处大穴,轻咳一声道:“帅望内脏已破裂,一时没有大量出血,及是这寒气凝滞的原故。如果掌门替他解开寒气,恐怕非得极强的力道才能压制住内出血。所以,这寒气不急着解开,也不是不解,只是不全解。活血化淤的药已经吃下去了,等他的伤慢慢缓和,掌门再代他解去这寒毒就不妨了。不过,小帅望身体里,有一小股内息日夜不息地运转,我看,他自己就会慢慢好起来,这可真是一件怪事,难道是掌门独创的疗伤密法?”
韩青与韦行都没出声,啥疗伤密法啊,主要是胎教啊,胎教啊胎教,胎教最重要。(狂笑)
冷良的治疗颇为有效,韦帅望半个时辰后已经清醒,看到韦行一惊,身子挣扎两下,韩青忙按住他:“躺着,帅望,没事。”帅望看到韩青才安下心来,缓缓放松,重又躺回去,可是已经牵动伤口,帅望呻吟:“痛,恶心。”
韩青把与冷良一起斟酌的汤药给帅望吃下:“喝一点,你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好。”
帅望看了韦行一眼,韩青苦笑:“是冷良打的那一掌。”
帅望垂下眼,没说什么。
韩青拍拍他,帅望精神不济,慢慢睡着。韦行过来:“他脉象还好?”
韩青道:“我看还好,你看呢?”
韦行迟疑一下,很久没有这样近地接触一个人了,杀人用剑,他从不救人,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韩青,韩青还可以与并肩,别的人,近到两步以内已全身不自在,韦行渐渐习惯同人保持距离,而且这样令他更觉安全与舒服。走近睡着的这个小人,不知为何让他不安,他根本不喜欢接近任何人,何况是这个孩子。这个小小的手腕,这么细小,真难想象这也是人类的一员,也将成长为一个人,一个象韩青或象韦行这样的强大健壮的人。韦帅望身体里的那一小股内力,无力地,虚弱地,但坚持不懈地运转着。这是一个必将长大的小小的生生不息的力量。虽然弱小,但生命力旺胜。
韦行轻轻放开手:“我想他没事,冷良没有下错药,也没下错注。”
韩青问:“可是要动手了?”
韦行一笑。
韩青叹口气:“那么,让我看看你的伤。”
韦行把手腕交给韩青,这可算是顶级信任行为了,韩青推开他手:“我要看看剑伤!”
韦行道:“外伤,不足道。”
韩青问:“对你们将来要做的事,也没有妨碍?”
韦行淡淡地:“有妨碍的话,你是不会在一边看着的,对吗?”
韩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韦行笑:“告诉你,师父会再给我一剑的,你是兄弟,怎么可以陷我于不忠不义?”
韩青沉默。
韦行笑问:“这小子真的会长成天下第一?”
韩青苦笑:“天下第一不但需要天赋,也需毅力与运气,没有人能预定。”
韦行微笑:“他武功练成,大约第一个想杀我吧?”
韩青道:“绝不会!”
韦行笑道:“被功夫比自己高的人杀掉有什么了不起?不比死在奸狡小人手里强?战死亦比老死强。”
韩青怒道:“胡说!”帅望微微动了一下,韩青放低声音怒叱:“你要死去找别人,别连累帅望做千古罪人。”
韦行笑道:“千古罪人,嗯,你说得也是,冷秋杀了他父亲后,再也不肯生儿子,大约是自己咒自己断子绝孙吧?”
韩青怒瞪他:“师父是因为——”因为爱人不顾而去!不过,冷秋并没有当和尚,府中婢妾如云,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再留下后代的意思。韩青并不理解这件事,韦行说得也许是真的,毕竟韦行性子比较象冷秋,能互相理解也说不定。
韩青闭上嘴,大战之前,竟然八卦起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