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石门阻隔,绿光汹涌扑出,蓝醉首当其冲。不过刹那,身周荧光满布,层层叠叠,蓝醉被围在中央,连身影都全被淹没。
“饶了我……饶了我……”
“放我出去……”
“不要……求你……”
“……不想死……放开我……”
各式各样的声音纷至沓来,在蓝醉脑中汇成一片,蓝醉双手捂紧耳朵,仍是难以阻止那些声音的侵入。
冷笑、惨叫、哭喊、求饶,凄厉阴森,愈演愈烈,就像一把刀在蓝醉脑中横行。蓝醉忍无可忍,捧着头‘啊\\\'地尖叫出声。
“蓝醉!凝神!”是谁在旁边大喊?
“你们都要死!都去死!”
“别怕……跟我来……来……”
耳畔凄厉的呐喊中突兀的夹杂了一声温柔的呼唤,蓝醉不自觉睁眼,触目所及全是绿色扭曲的线条,让其中那缕朦胧的白越发明显。
“过来啊……”
“丫头!你要去哪?回来!”
“来……”
“丫头!”
谁在拦她?放手!
“蓝醉!容十三,别进去!”
脚下踩着的宛如棉絮,蓝醉迷迷蒙蒙跟着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惨叫声在远去,温柔的笑越来越清晰:“乖,来。”
“要……去哪里?”
“地狱……这是你造的地狱啊,你忘了吗?”翩翩长袖拂过蓝醉下巴,蓝醉一惊,刚想开口,脚下一空,蓝醉惊叫都还没来得及冲出口,后背已经传来剧痛。
绿光白影消失无踪,眼前只剩黑暗,蓝醉觉得她就是一个球,不停的滚动向下滑落。蓝醉惊慌的睁大双眼两手划拉,却什么都抓不住。
又一个翻滚,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石壁上,蓝醉晕了过去。
“宣,太府卿苏鸿之女苏灵雨,少府监陈白石之女陈南幽,中书侍郎蒋思存之女蒋如云觐见。”
“良家子苏灵雨叩见皇上万岁,太后千岁。恭祝皇上、太后福泽延绵。”
“听闻苏鸿长女灵秀之名远扬,此番一见,名不虚传。”
苏灵雨唇角含笑,不喜不惊。
“谢太后。”
“抬起头来。”
入目是耀眼吉祥的大红,一台台的阶梯尽头,是黄色的袍脚。苏灵雨谨记进宫前的教诲,眼观鼻,鼻观心,垂眉敛目,心中不起波澜。
“嗯,不错。”
苏灵雨唇角笑意微深,大局已定。
“苏灵雨,留。陈南幽,复。蒋如云,留。”
“谢皇上,谢太后,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紫色的裙摆随着脚步摇动,风吹过,带来花香馥郁,凉意习习。
苏灵雨走下最后一台台阶,抬头望向北方,攀满花藤的墙挡住了她的视线。
墙的那一头,就是她后半辈子的归宿。
是谁?谁在看她?
头好痛。
蓝醉呻yin着摸索额头,眼皮犹有千斤重。她全身散架般的痛,全身都叫嚣着继续休息,但蓝醉不能继续睡下去。
有人在看着她,就在不远处。
困难地撑开眼皮,浓浓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蓝醉却仍能感受着前方的那道视线灼热的盯着自己。
“十三哥?”
“白素荷?”
没有回应。
蓝醉谨慎地摸上左腕,左腕镯子无声无息展开长刃。
好在蓝醉在合门就把衣服换了,容家蓝家都是盗墓世家,下地衣服自然也是特制的,上衣裤子上都有无数个小口袋,每个袋子里装着便携必备的物品。
无数个念头在蓝醉摸索荧光棒的短暂片刻掠过,不回答她的问话,肯定不是容十三和白素荷。这墓中除了他们三人,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个不知算人还是鬼的东西——被怨灵夺舍的容阡陌朋友。
蓝醉头很晕,刚才手摸在额头上黏糊糊的,应该是见红了,左脚也疼得厉害,不是骨折至少也是脱臼。
孤身一人,还瘸了一条腿,不懂白素荷那一套,她有几分胜算?
不管了。蓝醉咬牙从口袋掏出两根荧光棒,在手指上轻折,一左一右向前方丢去。
微弱的光芒渐渐增强,照亮了蓝醉前方的区域。蓝醉昏迷中的直觉确实没错,两根荧光棒的中央站着一个人,正冷冷看着她。
纵使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建设,蓝醉看到一张被荧光棒映得惨绿的脸瞪着自己时,心脏还是重重一跳,呼吸都差点停了。
怎么办?
怎么办!她盗墓行,对付鬼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啊!
容十三!容思默!坑人货!
勉强挤出一抹笑,蓝醉连声音都是颤的:”那个……我……我被人骗进来的……美女放我一马行不行?”
话出口,这谎话拙劣得连蓝醉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对面不声不响,蓝醉觉得她已经快吓尿了。
白素荷你丫的死乌鸦!说我招鬼,招你妹啊!
“美女……我知道错了……我们……我们只是来找路的……”
白素荷快点来救命!
“呵呵。”
终于不再是蓝醉自说自话,前方给了简单的回应,笑声在狭窄的室内不停回荡,落在蓝醉耳里更是恐怖万分。
左腕前伸,蓝醉站不起来,已经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蓝醉一脸戒备后知后觉的望着始终站在原地的女人。
女人?
容阡陌他朋友……是个男的吧?
怨灵夺舍后不可离身,就算她八字弱那只怨灵先拿她开刀,也该是个男人才对!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要对付她她昏迷的时候足够死个十次八次了,何必等她清醒有了反抗能力的时候再动手?虽说她现在的反抗能力基本为零……
蓝醉搅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理出一丝思绪,稍微镇定了些,人的神智也清晰起来:“那个……美女……你……是人还是鬼?”
“呵……”
笑个大头鬼……呸呸,墓里不能说鬼!说什么来什么,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就算蓝醉对女人的反应严重不满,脸上还是适时的堆满谄媚的笑。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不管是人是鬼,说不定会看在她笑得还算和蔼可亲的份上放过她?
“蓝……醉……吗?”
女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冷清却出奇悦耳,醇和如陈酒。
一步,两步,三步。
女人一点点靠近,蓝醉坐在地上心惊胆战仰望着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