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席谨之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要见你, 现在计划是不是变了?柏青筠她, 她居然回来说要搬出去和你一起住。你们不是一直都势不两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办?”
“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我最近事情多, 没有时间见面。”席谨之作势就要挂断,想了想, 又叮嘱了句,“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关于自杀的事, 潇潇并不想多提就收了线。
相对于席公权的大动干戈, 席家上下的谨小慎微,柏青筠面对的困难似乎要小一些,同一天, 在两人重新住在一起的一星期后, 也就是2009年1月10号,席谨之被席公权召回席家, 而柏青筠, 竟也在席谨之走后半小时之后回了柏家,相对于席家还有一个长辈,柏青筠已经是柏家唯一一个主事的了,因为脚还没有完全康复,她没有开车, 回到柏家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只有凌潇潇一个人在。
“姐”潇潇礼貌地招呼了一声。
“文初和文仲还没回来?”柏青筠皱了皱眉问道。
“文初有打电话回来, 说今晚有事,不回来吃晚饭。”潇潇的气色好了些,许是经过那次劫难之后,有些事总是想明白了些。
“叫他们回来,我有话要说。”柏青筠坐在沙发上,将袖子往上挽了挽。
潇潇只觉柏青筠神色有些严肃,平日里虽然也不善言笑,但也总算平和,今日,从进门开始,她就全身紧绷,眉眼间隐隐着有些哀愁,和柏家的人呆久了,倒也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寻常人这个年龄,自是可为人妻为人母,只是她们的这条路,本就艰难,而柏青筠,一个女人守护着这么大的家业,当中的辛酸可能也只有她自己才能领会,许是因为同路人,她和席谨之的那点事情在潇潇刚入柏家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七八分,只是当中曲折纠缠外人又怎可知?
潇潇凝望着柏青筠,她今年才30岁,昔日里也保养得极好,虽然在柏家,她待自己也并非像待柏文初和柏文仲那样亲,内外又别,她始终未当她是家人来看待,只是潇潇又何曾将柏家人当做家人呢?但柏青筠待她始终还是客套有礼,自古婆媳,姑嫂总是站在对立面,潇潇进门时,柏家二老都已不在,相对而言,柏青筠并未给她气受,日子总还好过了些。不自然间,柏青筠回首迎上她的注视,潇潇神情微微错愕,青筠温婉道:“最近身体还好吗?自己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吧,文初这段时间成天的不着家,待会他回来我会说说她。”
没多久,柏文初和柏文仲倒是很快的赶了回来,浑身的酒气,柏青筠和凌潇潇都不由地蹙了眉,只是两兄弟素来酒量好,人倒还清醒,一进屋保姆接过两人的外套,柏文仲一脸嬉笑地凑在柏青筠面前,“不好意思啊,姐,今晚有个聚会,拖着哥和我一起去了。”
“嗯。”柏青筠心里装着心事有些敷衍地应了句,柏文初走过一旁牵过潇潇的手,凌潇潇闻着那一身酒气有些恶心,却又不敢发作,只若无其事地将手抽离出来,放在柏文初手背上拍了拍,“我去煮点醒酒的茶,你和文仲喝一些好受些。”
“嫂子就是贤惠。”柏文仲在那儿起哄地说道。
“潇潇,你也坐过来吧,陈姐去煮就行了。”柏青筠推了推柏文仲依过来的身子,默默地呆愣了片刻,微微颔首道。
没多久,陈姐煮好茶,也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厅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四人挨着沙发坐下,柏文初和柏文仲坐在柏青筠身边,潇潇坐在柏文初一侧,一时间四人皆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柏文仲哄哄闹闹地问到:“姐,什么事啊,你整这么严肃。”
“这几天你们也应该听到了些传闻,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柏青筠缓缓端起手侧边的咖啡啜了一口。
她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静得能听得见掉针的声音,柏文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潇潇发现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垂在两侧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潇潇能明显地看到他指节上的凸起。
“姐都说是传言了,不用理会,我们要是一天去理会那么多传言,岂不是会累死了。”柏文仲首先打破了沉默,只是脸上挂着的笑有些僵。
柏青筠扭头望着柏文初,柏文初比柏文仲年长,处事也更稳重些,“爸去世之后,我们一直都听姐的话,我也和文仲一样,相信姐。”
“那如果我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柏青筠顿了顿说道。
“姐姐是不是忘了那是席家的人了?还是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害死爸的?才几年呢,老爸还尸骨未寒呢?你常常让我和二哥懂事些,要以大局为重,你现在做这些事算是以大局为重吗?也不怕被别人的唾沫淹死……”
柏文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一声,潇潇拉都没拉住,就看柏文初那么快地窜到柏文仲面前,清脆的一声耳光留在柏文仲脸上,“你个没大没小的,有你这样说姐姐的么?”柏文初很少发这样大的火,他甚少动怒,平日都是温和儒雅的样子,柏文仲貌似不怎么服气,但凌潇潇和柏青筠都看不清柏文初脸上的表情,轻声呵斥了声,柏文仲就没再多说了。
“姐,文仲说话没轻没重,你别放在心上,虽然这事挺突然的,但是我相信爸当年把柏氏交在姐手里,就说明他相信你,既然爸都相信你,我们做弟弟的,也定会相信姐你会处理好的,柏家和席家有很多牵扯,如果过从慎密,可能董事会也会有人微词。”
“这些杂事我都会处理好,今天只是觉得有必要给你们说一声,还有,我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在家里住,公司有什么事最好都在公司处理完。”柏青筠说完换了下两腿叠加的方式,身子微微朝后仰着,潇潇能看出来她很累,这年底,公司的事本来就忙,柏文仲很少管公司的事,倒是柏文初虽然平时里也爱玩,但是在公司上班时还是多少都帮柏青筠分担了些。
一切的一切柏文初都做得滴水不漏,或许真是因为他做得太完美,潇潇总觉得有些不妥,他对柏青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很少会有和柏青筠完全不同的意见,就是这样的谦卑,倒显得柏文初和柏青筠的感情只停留在血缘关系上,少了些亲昵,很早的时候,潇潇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最初她以为是柏青筠性子清冷的缘故,只是现在却更加迷惑起来。
柏青筠说完那席话,就命人简单上楼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让司机开车,送她去了席谨之那里,她坐在副驾驶,半阖着眼,心里装着事,面部表情并不轻松,司机自是不敢吭声。
凌潇潇在柏青筠走后,柏文初去洗澡的当口给席谨之打了个电话,她只觉着貌似情况有变,想见见席谨之,却没想席谨之竟然不想见她,料是她和柏青筠的事也不是能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收了电话,她站在门边,竟有些不愿进去,柏文初今夜喝了酒,又会想要她,有时他和柏文仲在外面玩得彻夜不归,她也帮柏文初瞒着,只是从内心来说,她自是欣喜的,其他时候她要么说身体不适要么找其他的理由和借口躲开了去,结婚快半年,她都是能躲就躲,可有些时候,就连柏文初都有些不悦,躲无可躲的时候,夜晚就显得特别难熬起来。正踌躇间,只听房内浴室里柏文初的声音传出来,“潇潇,帮我拿下浴袍。”
潇潇在衣柜里拿出他的浴袍递在门边,那门哗啦一声,柏文初赤身裸体地站在面前,潇潇脸色微微一变,脸唰的一下通红,“怎么了?还害羞呢?”见她害羞,柏文初手指轻刮她的脸。
“天冷,别着凉了。”凌潇潇轻轻别过身,将手中浴袍忙递在他手中,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的,她愈发不能接受柏文初碰她,慌乱中竟想到沐芷,忙给她发了短信,“沐芷,你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就说你不舒服,让我来你家照顾你,快。”
柏文初洗好澡裹着浴袍出来,冲梳妆台上的潇潇笑了笑,不知觉间走近潇潇身后,双手从颈后绕过胸前,触手的柔软,潇潇全身紧绷,怕得要死,“老婆,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头微低,在潇潇颈项处闻了闻,潇潇手中握着刚拧开的卸妆水瓶盖,将那拽得紧紧的,正当时,在床头的凌潇潇的手机响起,潇潇忙从柏文初怀中逃离开,心下忙松了口气。
“谁啊?这么晚了。”许是喝了酒,今晚的柏文初倒没了平时的好脾气。
“沐芷,她发烧了,我得过去一趟。”
“是吗?要不要紧?我和你一起去吧,想来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还费了好大的心思。”柏文初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温和如初。
“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去就好了,你酒还没完全醒,早些休息吧。”凌潇潇胡乱拿了件外套套上,匆匆出了家门。
身后的柏文初一直望着她的背影,那目光深邃,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