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高长和大黄一起在海里捞了大半天东西, 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来,这边索帛马上就递了干爽的毛巾过去, 甲板上背风处,已经摆上了一桌子饭菜, 有荤有素有红有绿,叫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高长披着毛巾坐到桌边,洗澡穿衣服什么的就不用了,一会儿他们还得下水,这年头从大海里捞东西就跟白捡是一个性质的,不捡白不捡。等再过几年天下太平了,陆地上那些工厂不忙着造武器了, 专门改造轮船了, 他们再想从海里捞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
咬一口香脆的玉米饼,喝一口浓郁的土豆酸菜汤,再夹几根绿油油的青菜放在嘴里嚼一嚼, 高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有人做饭的日子就是好哇!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索帛也跟咱一块儿修炼修炼?”多好的孩子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一年年长大,然后一年年衰老么?
“有啊。”大黄夹起一片被熏得焦香的马鲛鱼,觉得这伙食着实不错。
“有?”高长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挑了挑眉毛:“什么办法?”
“等我有时间了给他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修炼心法适合他用的, 到时候让他自己慢慢摸索着练就是了,不过,就算练不会也没事……”大黄侃侃而谈,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我记得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高长清清楚楚记得,当年这家伙跟他说,犬族的修炼心法是不能外传的,不然他俩也不能那么早就拜堂了。
“……”大黄啃到一半的鱼块啪一声掉进饭碗里,斜眼瞄了瞄高长,有些心虚地辩解说:“当时我刚刚接受传承,很多记忆都没理清楚,其实历代犬神还搜集了不少别家的修炼心法,这些东西没限制,可以传的……”
大黄的声音越说越低,其实这事他早就发现了,当初他俩的那个婚礼,办得有点乌龙,只不过这厮半点没有坦白从宽的想法,打算独自一个人闷不吭声就把事实给掩埋了,今天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说漏嘴。
“你他娘的这叫骗婚!”高长火了,他堂堂七尺男儿,迫于形势嫁人也就算了,他娘的到头来竟然是场乌龙,这事搁谁身上都得跳脚。最可恶的是大黄这家伙,做错事竟然还敢狡辩,要不是今天说漏嘴,他还想骗自己一辈子咋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当初那真的是一场误会。
“早干嘛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翅膀硬了,竟然对他恶意隐瞒。
“那你还想怎么样?”大黄抓耳挠腮。
“滚。”高长还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那个,当初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啊,你明明知道我才刚刚接受传承,当时我还小啊,你还说要给我买排骨吃……”大黄要是有胆,他也是可以说高长骗婚的,可惜他没敢。
“你啥意思?!”风雨欲来啊。
“一般的犬族生命只有十几年么,我当时最多也只有十一二岁而已,接受传承以后还把从前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啊,甚至都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就直接和你拜堂了。”大黄只想说,他真的很无辜。
“你丫还想谈恋爱!”高长一蹦三尺高。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黄冤枉,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嗷!老子要跟你分居!”
当天晚上,高长就卷了一床铺盖丢到索帛他们房间,不让大黄进驾驶舱了。大黄在驾驶舱外边挠了半宿的门,最终都没能进得去,只好焉头巴脑地去索帛他们屋睡觉去了。
这几年他们在海上飘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也捞了不少,他们的轮船本身就不是特别大,可以放东西的地方也不是特别多,如今其余的空房间都用来当仓库用了,只留了一间给索帛他们当卧室,高长和大黄睡驾驶舱。
大黄进屋的时候,英仔睁眼看了看,然后很快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辛巴有些幸灾乐祸地呲了呲牙齿,被索帛伸手揽了过去,扯了被子把它包进被窝里。喵仔打了个哈欠,换个姿势窝着,大海上也没有老鼠好抓,如今它的作息也改了,白天活动晚上睡觉。
大黄抱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半点睡意都没有,就过去把索帛从床上揪了起来:“小子,教你一套心法。”
“哦。”索帛乖乖应了一句,眼下显然不是提意见的好时机。
“唔唔唔!”辛巴也从被子里钻出来,冲大黄呲牙咧嘴,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啊!结果大黄还没动作,索帛就掀开被子再次把它包了起来。
那边高长一个人躺在驾驶舱的床铺上,恨恨地咬着被子,这一次,与其说他是生大黄的气,还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当年他刚刚死过一回然后又重获新生,一听说有办法可以延长寿命,活个成百上千年,就晕乎乎找不着北了,当机立断就把自己给强卖了,他娘的,如今报应来了。
嫁给一个男人就算了,到头来竟然发现是一场乌龙,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场乌龙竟然是自己造就的,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大黄把一套心法传给索帛,然后就坐在他们床头上跟辛巴聊天。
“嘿,我说你小子命还挺长,沾了点传承血脉就是不一样啊,不过我看你眼下也快进入壮年了,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再过十来年就该老死了,到时候索帛可还年轻呢,等他结婚生孩子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死到哪儿了,唉……”这家伙跟高长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也有点长歪了,自己不痛快,就非得搅得别人也跟着不痛快。
“呜呜呜呜!”死就死!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其实要想多活几年吧,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的传承记忆里,还有几套修炼心法,其中倒也有适合你的。”大黄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呜呜?”真的有这种好事?辛巴显然不太相信大黄的人品。
“呲,骗你干嘛?”原本大黄是另有打算的,不过如今他心情这么不爽,这房间里却个个都这么清闲,真是相当碍眼,于是决定给它们都找点事情做。
“你教教辛巴吧!”索帛在一旁求情。
“好吧,看在你每天做饭的份上,就教教它好了,就我本人来说,对这条狼是没什么好感的。”
辛巴被说得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但是没办法,眼下它有求于人,只好夹紧尾巴做狼。
“喵!”有好事,怎么能落下喵仔。
“怎么,你也想修行?”大黄四平八稳地坐在床沿上,搞得跟一代宗师似地。
“喵呜!”谁不想多活几年?
“咳咳,我看你资质一般,悟性也不是很高,修真这条路大概会走得比较辛苦。”啧,指点江山的感觉真是蛮爽,他早应该这么玩了。
“喵嗷嗷嗷!”你他娘的才资质一般悟性不高呢!
“怎么,不想修行了?”大黄一挑眉毛。
“呜……”想。
“啁啁!”英仔很识趣,充分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最后一个菜往上凑。
“你也想修真?”大黄问它。
“啁!”
“你也想多活几年?”大黄又问。
“啁!”
“好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
“啁啁。”英仔对这项决定丝毫没有异议。
“哈……”看着屋里或站或卧或坐,都忙着修行打坐,大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睡下了,唉,不知道高长这一次又要几天才肯跟他说话。
第二天,高长没搭理他。第三天,高长还是没搭理他。第四天,高长还是还是没搭理他……一个星期过后,大黄急了,终于知道这一次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他开始真心反省,恶意隐瞒什么的,果然是婚姻生活最大的敌人啊!
高长每天看着大黄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就是不太想搭理他,这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低落的关系。人都是有尊严的么,只要一想想当初把自己贱卖的那乌龙事,高长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半个月以后的一个晚上,大黄又来挠高长的房门,高长没搭理它,反正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走了,结果这一晚大黄尤其执着,竟然一直挠到半夜都不肯走。
“草,有没有脑子啊,指甲都不要了?”高长烦不胜烦,终于从被窝里爬出来,蹬蹬跑去开门。
“我错了。”门外,大黄可怜兮兮地蹲在地板上,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回这么大一点了?
“这是咋回事?”高长拎起蹲在自家门口的那只小狗,不客气地晃了晃。
“我是这么大的时候犯的错,所以就变回这么大的样子跟你道歉,真的知道错了,别生气了成不?”孤枕难眠啊,难道他们要一直这样分床睡下去吗?
“还挺有创意。”高长咧了咧嘴。
“你不生气了!”大黄一瞬间情绪高涨。
“哼。”高长一扬手,就把它丢在了不远处的床铺上,在被子上打了几个滚,大黄心里终于踏实了,肯让他上这张床了,那就是没事了。
“怎么回事?”关灯回到床上以后,高长问他。
“学了个法术。”长夜漫漫无法入眠,只好和那几只菜鸟一起打坐修行。
“索帛那边都教好了?”
“嗯。”大黄一个劲儿往高长怀里爬。
“凑这么近干嘛?”高长伸手拎起他的脖子,就要往外丢,但是大黄动作更快,两只爪子一下就化成长长的手臂,抱住高长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唇舌很快也贴了上去,光溜溜的身子,就这么紧紧挨着高长,右腿膝盖更是不安分地轻轻磨蹭高长腿间。
“唔……”大黄抱着高长的脑袋猛啃,发出满足的呻吟,这家伙自打化形以来,有需求从来都是找高长的,哪曾空寂过这么久,这一次真的是憋惨了。
“草,轻点,皮都咬破了。”高长好不容易把人推开一点,照这么玩,明天指定不能见人,船上又不是光只有他们俩,索帛都那么大了。
“啊……高长!”大黄这会儿精虫上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天色渐亮的时候,大黄趴在高长身上喘气,一边喘还一边挺得意地对高长说:“索帛的事你不用担心,等我历劫之后,就升级成犬神了,到时候就可以收几个仆从,可以分一些道行给他们的。”
“历劫的事慢慢来,急什么?”历劫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弄不好小命都没了。
“要是资质不是特别好,心法也不是特别适用,一般修不出什么结果出来的。”这也是大黄这些年都没提让家里那几只修真的原因,高长的修行之路之所以顺利,跟他用的心法有很大关系,要是换一种心法,搞不好到现在都没能入门也说不定。
“到时候再说吧。”高长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是不舍得家里那几只,但是,他也绝对不会为了那几只加快大黄历劫的进程。
“呜……再来一次吧。”大黄把脸埋在高长颈窝里使劲拱。
“不要,累死了。”高长把头偏向一边。
“那就让我来。”在金色的晨光中,高长脖子上的线条被衬得尤其优美,大黄忍不住伸出舌头,在上面拉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想得美,一个月都还没到。”
“就一次好不好?”大黄靠在高长怀里,满怀期望地抬起脸来看着他。
“提前预支?”高长心里盘算着,今天大黄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想来也不会太过凶猛,要是也能抵去一次的话,貌似赚了。
“嗯,预支。”大黄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这一整天他们俩都没能从驾驶舱里出来,一直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大黄才神清气爽地出去端饭,顺便交代索帛说:“早点去洗澡,一会儿我们要用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