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光是逃避是毫无用处的。
一岁那年,她被自己的庶姐下药,因为庶姐嫉妒她的出身,嫉妒阿玛和兄长对她的疼爱。八岁这年,她被一个小妾栽赃陷害,此为一岁那年的事情留下的祸端。
顾清晓无声的叹息。怪不得佛会说世间因果循环,万事有因有果。她本不想害人,可经历过这次事件后,她明白了,并不是自己想置身事外便会无沾无染的。有些事,容不得自己犹豫不决、踯躅徘徊,因为很可能一个晃神,自己便会小命不保。这,就是现实。以后,自己也会活在这样的终日算计之中,要么荣宠不衰,要么处处被欺。
“二格格,该歇息了。”言惜出声打断了顾清晓有些沉郁的思绪,顾清晓“嗯”了一声,任由丫头们伺候自己安歇。
曹湘儿的事情被富良压了下去,一个月后,曹湘儿因哀思过度、抑郁成疾,救治无效后“病逝”。当顾清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是稍微怔了怔,便又继续看手里的册子。如今,索绰罗氏为了锻炼她管家的能力便将沉香阁交给她自己管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顾清晓似乎在慢慢的长大。这种长大,不是说她不会再对富良和索绰罗氏撒娇,而是她的态度在一天天的改变。她不再抗拒内宅事务,努力消化索绰罗氏给她讲的一切东西,不再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发呆和睡觉上面,而是勤练自己书法和女红,不再放松对下人们的管制,而是严格的要求自己身边的婢女,规矩礼仪上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她不再将自己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的角度去将就生活,而是真真切切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索绰罗氏说的对,以她的家世,除非是入宫为妃,否则必是嫡妻之位。入宫为妃,她要学会怎样在处处争斗的皇宫里保全自己、福佑家族。嫁做嫡妻,她要学会如何掌控后宅、养儿育女。她真的觉得很辛苦。有时也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得过且过。可是,现在不学会这些,将来,不仅不能保全自己,反而会连累家族,甚至会祸及子女。她,不想后悔啊。
康熙五十九年六月初七,乌雅氏自缢于房中,富良下令将她葬在广州,因为乌雅氏只是个妾,连让人守孝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萨伊堪身着素衣斋戒了三个月。
康熙六十年二月,富良的回京调令下达了。三月初,富良领着一家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在路上行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富良一家子才终于到达了京城。
马齐得知儿子回京的消息后,早就差人在富察本家附近买了个三进的院子作为富良一家人在京城的落脚处。
一家人安顿好之后便立刻去给马齐和库雅拉氏请了安。顾清晓也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祖父和祖母。
端坐在上首的两人,一个华发美髯,不怒自威,一个慈眉善目,保养得益。顾清晓随着兄姐们一起对着二老盈盈拜下。
“不孝孙儿(孙女)给玛法、玛姆请安,祝愿玛法、玛姆福寿安康。”
“好好好——都起来,都起来。”马齐捋着胡须,满意的对着底下的孙辈儿们点点头。
两位老人都给孙辈儿们准备了见面礼,当顾清晓从库雅拉氏手里接过荷包的时候,库雅拉氏拉住了顾清晓的手,在顾清晓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就是瑚图玲阿?长得真好。”库雅拉氏盯着顾清晓仔细的瞧了瞧,特别是在看到顾清晓那双和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眸子时,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听说你的女红和规矩学得都不错,什么时候闲了也给玛姆绣一娟儿手帕。”
“孙女儿手拙,难为玛姆不嫌弃,孙女儿一定给您绣方漂漂亮亮的手绢儿。”顾清晓甜甜的弯起唇角,露出两个迷人的梨涡。
“好好——那玛姆可就等着你的用了。”库雅拉氏疼爱的将顾清晓拉进了怀里,索绰罗氏微微低下头满意的笑了。
从马齐那里回家后,包括富良在内的几人均感到有些疲惫。顾清晓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她的灵魂则进入到了空间里。经过这几年的修炼,她的灵魂已经越来越凝实了,现在,她的灵魂已经能够在空间里连续呆上十个时辰以上了,空间里的医书她也差不多看了有三层了。那个药园则成了她炼药的原料栽培地。说起她炼制的药丸,还是主要以滋补养生的为主,什么帮助睡眠的、祛风止痛的、健胃消食的、排毒养颜的。。。。。。不过,这些药她可不敢随便拿出去给任何人试吃,她如果要帮人,一两滴灵液就足够了,炼药,也只是她无聊时的一种消遣罢了。至于□□,她也只炼制了两种,一种是让人昏睡的,一种是让人发痒的,都还没试验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药效究竟是怎样的。
自从顾清晓凝练出灵魂后就询问过星儿(千星珠器灵)她可不可以灵魂出窍,即灵魂离开空间到外面的世界来。星儿给出的答案是可以,不过要随着修为的增长才能做到。《化物诀》练到第三层便可以灵魂出窍,不过时间并不长,只能坚持一到三个时辰。练到第四层可以坚持四到六个时辰。练到第五层便可以像在空间里那样能够触摸到实体的东西,不过同样也有时间的限制。功法修炼得越高深,灵魂便越凝实,等修炼到最高层第九层的时候,灵魂便可以宛如另一个分/身,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的灵魂都可以为你做到,但却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因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看见你的灵魂。
为了能早日让灵魂出窍,顾清晓不得不抓紧时间修炼。这就相当于拥有一件隐形衣,以后的生活,只要她自己不犯错,便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费馨因为以前富良不在京城里,所以一直住在富察本家,如今富良既然已经回京,费馨自然是要搬回来住的。
顾清晓看着慢慢向她走来的费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身月色锦袍,一双白色缎靴,微微勾起的唇角柔和了拂面的冷风,眸子里醉人的笑意让顾清晓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笑儿,我是大哥。”
那年,顾清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大哥。你是笑儿的大哥。唯一的大哥。笑儿没有忘记大哥。”顾清晓也扬起甜甜的笑脸,慢慢的走到费馨面前,微微蹲身给费馨行礼。
“笑儿长大了。越发的好看了。”费馨看着出落得越来越姝妍可人的小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走吧,跟大哥过来,去取你的礼物。”费馨想像以前一样牵起妹妹的手,却发现妹妹已经到了该知晓男女有别的年纪了,已然伸出去的手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费馨把顾清晓带到库房里,指着一个红色的箱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看看喜不喜欢。”
顾清晓将箱子打开,顿时被里面满满的娃娃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整整一箱子的娃娃。有陶瓷的、有银制的、有玛瑙的、有玉石的。。。。。。都是清一色的女娃娃,服装华丽优雅,五官精致清晰,表情生动有趣。
“大哥。笑儿心里甚是欢喜,甚是欢喜——”顾清晓手里握着一个陶瓷娃娃,眼里水润微湿,“笑儿也给大哥准备了礼物,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顾清晓放下手里的娃娃,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方绣卷,放到费馨的手上。费馨将绣卷轻轻的展开。
灼灼盛开的白兰树下,一名身着紫衣的男子手执碧箫,双目微阖,正在聚精会神的吹奏着萧曲。他身边的石桌旁,一个扎着辫子的红衣小女孩手支着下巴,正笑意盈盈的望着男子,小女孩儿的旁边还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青衣小男孩儿,一双胖胖的小手正伸向桌子上面的点心。绣卷里的场景正是费馨离开惠州的前一天到顾清晓的院子里和顾清晓辞别时的情景。
顾清晓绣得很仔细,每个人的体貌特征都描绣得丝丝入扣,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宛若一幅相片。
费馨静静的盯着绣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仔细的叠好,轻轻的放进自己的荷包里,眼里闪着隐隐的雾气,唇角优美的扬起,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大哥很是喜欢。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