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站住!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喧闹的大街上,一个胖嘟嘟浑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他的前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小乞丐浑身褴褛,满脸脏污,手里却攥着一个十分精致华丽的荷包。
那荷包显然跟他格格不入,路上围观众人纷纷避让,却没人上前帮中年胖子抓小偷。
“哎呦呦,这才跑了多远啊,你就追不上我了?来来来,小爷就在这里等着你呢!你赶紧来抓我啊,来抓我啊!哈哈!”
小乞丐跑两步就转过身来朝着中年胖子又蹦又跳地示威,手里的荷包甩得跟朵花似的,那叫嚣的模样简直要把人给气死!
“你,你这个臭小子!我,我一定要抓住你,把你,把你,把你大卸八块!”
中年胖子实在是跑不动了,身子一歪便瘫坐在地上,又是抹汗又是大喘气的。
见他如此,那小乞丐也不跑了,故意举着荷包停在他前边不远处,又是做鬼脸又是扭屁股的。
“哎呦,大叔啊,你怎么不追我了啊?快来追我啊,你这荷包还要不要啊?哎呦我瞧瞧,这荷包好沉啊,看来里边的银子不少呢!快来追我啊追我啊!”
中年胖子本来就被这小乞丐气得不行,此时听了这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了。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跑过来一群人,一边跑一边喊:“快抓住他,就是他偷了我家老爷的银子!抓住他,抓住他!”
小乞丐一瞧,我去,原来是这中年胖子的官家带人来了!
“大叔,你这太不仗义了,说好了是咱们爷俩儿的恩怨,你怎么还找帮手?真是太不地道了!哎呦,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跑了,你这么不地道,这荷包我就不还给你了啊喂!拜拜了您嘞!”
说完,小乞丐抓着荷包转身就跑了。
胖子又气又急,招呼着身后的官家和打手们赶紧过来抓人,可是那小乞丐仗着人小身子灵活,不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真是心疼死我了,我的银子啊!”
胖子心疼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鼻涕一大把。
不过没等他再哭几声,眼前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小乞丐回来了!
还是被人拎着领子提回来的!
“大侠,多谢大侠相救,我的银子才终于回来了!”
胖子喜极而泣,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在管家的搀扶下小跑到了小乞丐面前。
“你,你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啊你!”
小乞丐被人拎着后脖领子,两条悬空的小腿儿来回踢腾着,两只手也跟着又抓又挠。
奈何那男子比自己高出来一个头,他怎么折腾都够不着这人。
不远处的酒楼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但气质却完全不同的男子正看着街上发生的这一幕。
“大哥,怎么办?小妹被人抓了,咱们赶紧过去帮忙吧!要不小妹该吃亏了!”
说话的这个正是阿银,也是林媛和夏征的双胞胎儿子之一。现在他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了。
他身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大哥阿金,跟阿银比起来,阿金更淡定,神情自若地看着被男子提起来的小妹:“吃亏?小妹这些年在京城何时吃过亏了?你就等着吧,到最后吃亏的没准是他。”
他吗?
阿银也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男子十分不顺眼,虽然这个男子一看就是个一身正气的翩翩公子,但是阿银就是不喜欢他。
不错,这个一身褴褛衣衫的小乞丐正是阿金阿银的小妹,林媛和夏征的小女儿,夏珂。
夏珂怒目瞪着眼前的男子,打也打不着,踢也踢不到,真是把她气坏了。
刚才她其实已经跑出去了,不过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狗拿耗子的家伙,三两招就把她给制服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跟着林毅学过几年功夫的,虽然因为偷懒没学到多少吧,但是这样被人一下子就给制住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仅如此,这个家伙还拎着她的脖领子把她给送了回来,一看到那个混账的中年胖子,夏珂就觉得反胃。
“喂!你是不是跟这个死胖子一伙的?小爷我告诉你,别想让我将银子还回来,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虽然被对方抓住了,不过夏珂的小嘴儿依然不饶人,俨然有她娘林媛当初的悍妇风采。
赫连羽蹙眉看着眼前的小乞丐,无奈摇头:“你偷了人家的钱袋,不仅不还还这么嚣张,难道大雍的乞丐都是你这样的吗?”
夏珂更气了:“什么叫大雍的乞丐?大雍的乞丐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比起某些贪赃枉法丧尽天良的东西,乞丐可干净的多了!”
乞丐浑身都脏兮兮的,甚至还有的衣裳头发好久都不洗一次的,怎么就会干净了?
赫连羽有些无语。
“大侠,您不要跟这个小乞丐废话了,我现在手底下带了这么多打手,不怕他再跑掉了,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中年胖子早就对小乞丐恨之入骨了,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他,他当然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了。就连看夏珂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凶狠。
赫连羽是今天才刚刚到达大雍京城的,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偷人钱财的小乞丐。
耿直如他,自然是不会眼看着坏人得逞的,所以才会出手帮忙擒了这个小乞丐回来。
但是,帮忙抓住了小偷,却不代表他可以任由胖子殴打此人。更何况,这小乞丐看上去瘦高瘦高的,哪里经得住这些高大汉子们的殴打?
赫连羽依旧不放手,抓着夏珂的后脖领子举了起来,看向中年胖子:“小偷抓住了,荷包也在这里,我看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
又抓又挠的夏珂愣住了,这个家伙居然为自己说话?以前她也被人抓住过,可是从来没有人帮她说过话的,最后都是大哥二哥出面,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救了出来。
今日的情况,怎么不对劲了呢?
中年胖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这位公子说的不对,这小东西不仅偷了我的银子,还让我颜面尽失,我大强头儿的名号在这条街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他今日偷了旁人,我定然不会出手,偏偏他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就不行!”
大强头?这名字真难听!
夏珂撇撇嘴,做了个恶心的动作,气得大强头更咬牙切齿了。
“太岁?”
夏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笑了起来:“大强头,你还说自己是什么太岁,你还要不要脸了?对,你在这条街上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出名呢?怎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没事啊,我替你说!”
因为领子被赫连羽拎着,夏珂说话时候总是被勒到脖子,两只手也跟着揉自己的脖子。
赫连羽一瞧,竟然将她放到了地上,手也不抓着她领子了。
不过依然没有放开她,只是改为抓着她的胳膊。
一抓胳膊,赫连羽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小乞丐真是太瘦了,胳膊上一点儿肉也没有,刚才拎着她的时候也是如此,轻得很。看来他没少受罪,偷钱财应该是无奈之举了。
夏珂正说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在意赫连羽是否把自己放下了,依然怒气冲冲地指着大强头骂了起来:“你大强头可是咱们街上的地头蛇呢!平时为非作歹随便欺负人,那些乡下来摆摊的老百姓一天才挣几个钱?你居然还有脸要他们的血汗钱?
不仅如此,你前天还因为一个小乞丐给你让路时走慢了一些,就让你身后那些打手们将他暴打一顿,现在那小乞丐还在破庙里躺着呢!你倒好,一句话也不说,居然连个医药费都不给!实话告诉你吧,小爷我今儿就是故意来偷你的钱的,就是故意在你头上动土的!我要让你知道,乞丐的命也是命,他们比你这个肮脏的臭虫高贵得多了!”
听了夏珂的话,赫连羽当先惊住了,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难道自己刚刚出手错了吗?
大强头冷笑一声:“哈!小乞丐的命比我还高贵?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你怎么不说乞丐的命比天王老子还贵呢?有本事你去跟皇帝老子……”
啪啪啪!
不等他说完,夏珂已经两步上前,反手给了大强头三个耳光,那速度之快,连那群打手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城脚下居然敢直呼皇帝老子,真是大不敬!小爷赏你几个耳光是便宜你了!以后再敢如此放肆,小心你的狗命!”
夏珂气势汹汹地叉腰大骂,旁边围观的百姓们个个都暗中叫好,没办法,这两年大家被这个大强头欺负得太厉害了。
奈何这家伙背后有靠山,他们谁都不敢跟他对着干,只能受这等窝囊气了。
现在终于有人替他们出头教训了这混蛋,他们当然高兴了!
大强头被打得一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蹦着脚地让打手们上:“给我打!把这个小赤佬给我撕成两半!不行,撕成四瓣儿!八瓣儿!八瓣儿!”
打手们立即摩拳擦掌,边骂边冲了上来。
夏珂的功夫虽然打不过赫连羽,但是对付这几个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把钱袋往腰间一系,撸起袖子来就冲了过去,一拳一个打在了打手们的肚子上。
娘说了,若是人多打不过的时候,就找他们的弱点,第一个弱点当然就是命根子了。只是现在这些人都往这边跑着,想要找命根子有些难,还是退而求其次,打他们的肚子吧!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赫连羽无奈摇头,下一秒便欺身冲了过去。
这小乞丐是自己给拎回来的,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自然是要挽回的了。
只是,只是刚刚这些打手们还都在对付小乞丐,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全都朝着自己来了?
夏珂早在冲进人群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这边,她知道这个一脸正气的男人一定会帮自己的。
所以,当男子进入斗争圈的时候,她便十分机灵地闪到了男子身后寻求庇护,还瞅准时机准备脱身了。
“老大!钱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地带到良子身边给他治病啊!”
夏珂突然大叫一声,还不忘塞了个东西进了赫连羽怀里。
赫连羽是知道这小乞丐来到了自己身边的,本以为她是过来寻求庇护的所以没有防备,哪知她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还有那塞进自己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动作太快实在是没看清楚,不过嗅觉敏感的赫连羽却是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
来不及去看那东西是什么,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时间了,因为那些打手们已经一股脑儿地冲了过来。
而小乞丐呢?早就仗着身形优势逃出了战斗圈子,正举着那鼓囊囊的钱袋冲自己大笑特笑呢!
赫连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先把围在身边的打手们通通解决掉了。
酒楼上,阿银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怪不得大哥你不让我出手呢,这小丫头真是太滑头了!哈哈,你快看那小子,被小妹整成这样,脸都绿了呢!”
阿金一贯冷峻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柔和的神情,不过待小妹离开后他就多看了几眼那被打手们围住的年轻男子了。
这男子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看他身上的衣服款式和做工,应该不是大雍人士。
随着大雍和周围几个国家建立了睦邻友好的相处条约,现在京城里经常有不少异国商人来往。但是那些商人可没有这个男子这般雍容华贵的气度,显然,此人不一般。
“走吧,该回家了。”
说完,阿金已经当先走出了雅间。
阿银又看了一眼正苦苦跟人干架的赫连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嗯,是该回去了,这么好玩的事儿,得赶紧回去跟爹和娘说说去!”
已经走出门的阿金突然凉凉地来了一句:“跟爹娘说?你能找到他们吗?”
阿银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是啊,自从爹娘把福满楼的生意都交给了他们兄弟二人,这两人就过上了自己的甜蜜小生活,还美其名曰渡蜜月,这都两个月不见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夏征和林媛总是不在京城,夏珂就像是没人管的疯丫头,不是装扮成小乞丐行侠仗义,就是打扮成风流俊俏小公子,连那青楼都成了她时常出入的地方呢!
说到这里,阿银简直头都大了,他们不仅每天要管理各个商铺,还要时刻跟着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很不轻松啊!
城东郊外的一处破庙里,夏珂拎着钱带回来了。
“良子!我给你报仇了,你快看,这就是那个大强头的钱袋!我不仅讨来了你的医药费,还把那家伙给狠狠地暴打了一顿呢!真是太可惜了,你没能亲眼看到!不过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我一定要带着你再去揍他一顿!”
夏珂一把将钱袋塞进了一个浑身缠着纱布的小孩子手里,那小孩子正是被大强头殴打的良子。
说起来这也是无妄之灾,当时街上人正多,大强头一来大家更是四散逃走,良子人小,就被混乱的人群给挤得摔倒了。还不等他再爬起来,大强头就让打手们动手了。
“夏哥哥,谢谢你,谢谢你!”
良子捧着那钱袋,感激的泪水立马就下来了。
其实他身上的伤已经找过大夫了,这钱还是夏珂出的呢!
只不过夏珂一直咽不下这口气,破庙里的小乞丐们几乎都被那大强头欺负过。以前不出手是觉得没有必要,没想到他这次居然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不出手揍他一顿是不行了!
这个破庙里住着的都是跟夏珂差不多年纪的小乞丐们,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最小的孩子才三岁多。这两年要不是有夏珂时常过来接济,只怕这几个小孩子早就命不久矣了。
见夏珂真的拿回了钱袋,几个小孩子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纷纷上前来询问夏珂有没有受伤。
他们都是见过大强头的,更知道他的手下有多么厉害,夏珂虽然会功夫,但是毕竟人小啊!
夏珂一拍自己的胸脯,豪爽仗义地还真像个老大:“我能有什么事?那些傻乎乎的打手能是我的对手?放心放心,我夏珂可是以德服人的,咱们绝不做那动枪动刀的事。我跟你们说啊,我把这事往大强头面前一摆,嘿,那五大三粗的家伙居然就悔恨得眼泪直流了,还连连打了自个儿好几个耳光子呢!”
夏珂越说越带劲儿,小乞丐们越听越兴奋,俨然都忘记了刚才夏珂进门时说过的话。
她都说了已经把大强头揍了一顿,现在又说以德服人,这不就是前后矛盾吗?
偏偏这些心思简单的小孩子们没一个听出来的,只觉得夏珂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老大!
“好啦好啦,咱们有银子了,今儿可得吃点好的。良子的身子还需要好好养养,一会儿你们几个去城里买只烧鸡回来,再多买几个肉包子馒头的。哦对了,就去洞天买,提我夏珂的名号,保证那掌柜的免费给你们!”
洞天是自己爹娘开的酒楼,她身为东家的大小姐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小乞丐们以前饿得不行的时候也经常去洞天讨东西吃,听说大哥跟掌柜的儿子是八拜之交呢,所以掌柜爷爷也经常拿一些剩菜剩饭给他们。
“哦!走喽!去洞天拿剩饭剩菜喽!”
小乞丐们兴奋地叫着跳着,三两结伴儿地就出了破庙。
夏珂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什么剩菜剩饭,其实都是新做的,只不过为了让小乞丐们吃起来安心,她才让刘掌柜特意这样说罢了。
良子身上的伤挺严重的,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不然那大强头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夏珂又拿着药给良子涂了涂,这才让他继续睡觉了。
忙完这些,夏珂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猛一回头,看到了被自己坑了的赫连羽。
“行啊你,居然还能找到这里来,本事不小嘛!”
夏珂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是她说大话,直觉告诉她这个模样俊朗的男子的确有几分本事,单是他毫发无伤地回来就知道,而且他的衣裳上居然一点褶子都没有。
赫连羽被她这小模样逗得忍不住一笑:“我的本事可没有你大。对了,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我正好给你送来了。”
说着,他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夏珂面前晃了晃。
噗!
夏珂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恶心欲呕:“你赶紧把这东西丢开!恶心死了!”
可不是恶心死了,这东西是夏珂跟打手们打架的时候随手从一个打手身上扯下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只脏兮兮臭烘烘的足衣!
她的确是故意拿这东西恶心赫连羽的,却不料他不仅不恶心,居然还把这东西给送了回来,不用问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怎么还嫌恶心了?我可是特意给你送来的呢!”
赫连羽勾唇一下,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臭袜子已经被甩了过来。要不是夏珂机灵,只怕真的要被那脏东西糊了一脸。
一脚踢开臭袜子,夏珂叉腰气道:“你还好意思过来找我麻烦?要不是你半路插手,我怎么可能被那群打手捉住?都怪你,胡乱出手,也不看看对方是不是好人!对了,你是不是跟那个大强头是一伙儿的?你也是他请来的打手吧?你一路跟踪我到了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把我给带回去?我告诉你,小爷天不怕地不怕,有种你就放马过来!保证打得你找不到北!”
赫连羽哭笑不得,他这么一身正气,难道跟那个大强头像是一伙儿的?这小乞丐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咳咳,其实,我跟着你过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我是专门来道歉的。”
道歉?
夏珂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家伙会说出道歉的话来。
赫连羽摇摇头,十分愧疚:“不瞒你说,我一开始的确以为你是个偷了人家钱袋的小偷,不过后来听你说了那些话之后才知道,原来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是助错了人。你放心,那大强头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了,我相信他应该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夏珂抿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你不教训他,他也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也不看看我爹娘是谁,他哪有那么大能耐?”
虽然是轻声嘀咕,但以赫连羽的耳力依然听到了她的话,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小乞丐的身份不一般啊!
“夏哥哥,夏哥哥,良子身子不舒服!”
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突然从破庙里跑了出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夏珂一看,也顾不上管赫连羽了,赶紧跟着小乞丐一起往破庙里边跑。
赫连羽拧了拧眉毛,也跟着进来了。
良子身上都是皮外伤,只需要时间恢复就好了。只不过他行动不太方便,此时又想去上个茅房。但是破庙里大点的孩子都去洞天讨吃的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瘦瘦小小的小孩子,谁也没力气搀扶他站起来。
所以,他只能自己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不仅没能成功还牵动了自己的伤口,鲜血顿时就殷红了纱布。
“良子,你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这样乱动是会感染的!”
夏珂赶紧扶住了他,娘说了,伤口感染以后是很危险的。
良子有些尴尬,一张脸都涨红了,特别是在看到跟着夏珂一起进门的赫连羽后就更不好意思了。
“你起来做什么?你要什么让他们帮你拿啊!”
夏珂显然还不知道良子此时面临的窘境,还在一个劲儿地数落。
虽然是乞丐,但是因为这两年有夏珂当了他们的老大,所以这些孩子们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夏珂的影响。以前大家就在破庙里随处大小便,现在他们也知道去屋后的茅房里解手了。
“那个,大哥,我,我想上茅房啊!你小点儿声,有外人在呢!”
良子有些尴尬地小声跟夏珂嘀咕了两句,在他们眼里夏珂就是个大大咧咧十分仗义的夏哥哥,所以他此时更不好意思面对是外人的赫连羽。
若是让他知道面前的大哥其实是个小姑娘,肯定会因为刚才的话而咬掉了舌头!
这下轮到夏珂脸红了,她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子啊,怎么能带着良子去上茅房?
“那个,要不,你再憋会儿?我,我还有点事儿……”
夏珂都开始结巴了,可是良子实在是憋不住了,要不也不会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了。
看良子那憋得通红的脸,夏珂无奈,整个破庙里真正有力气带着良子去房后茅厕的就是自己了,那几个小豆丁实在是太小了,他们都得由哥哥姐姐带着去上茅房呢!
等等!
夏珂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身后的赫连羽,眼前这不是正好就摆着一个免费劳动力吗?
“咳咳,那个,这位公子啊,刚才你你也知道自己的确是错怪我了,我也不需要你给我道歉什么的了。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让你将功赎罪,怎么样?现在可是看你诚心的时候了。”
赫连羽耳力灵敏,自然是听到夏珂和良子的对话了,倒不是他不想搀扶这小乞丐去上茅房,只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夏珂不去呢?
他明明可以为了小乞丐去偷别人钱袋,怎么现在就嫌弃他脏了?
见赫连羽正犹豫不知在想些什么,夏珂还以为他不想去,当即又道:“我跟你说,我今天出头就是为了给良子争口气,你错怪了我就是错怪了他,现在你需要给他道歉,而不是给我道歉,若是……”
“走吧!”
还不等她说完,赫连羽已经走上前来搀扶住了良子,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往外走了。
良子一脸懵,不知所措地看着夏珂,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顺拐了。
没办法,自己身上破衣烂衫的,这位公子却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让他搀扶着自己去上茅房,怎么好意思呢?
再说了,屋后的茅房,真的是太脏了啊!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夏珂是从来不在夏家以外上茅房的,自然不会知道屋后的茅房是什么样子。
不过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手下留情,谁让赫连羽又是拎自己后脖领子,又是给她送臭袜子的,也活该让他受受这样的罪了。
不一会儿赫连羽就搀扶着良子回来了,不仅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就连对良子的态度都丝毫不减,倒是良子一脸的不好意思和感激。
夏珂不由得挑眉,没看出来啊,这个一身华贵的公子居然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赫连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
重新躺回到床铺上的良子对赫连羽十分感激:“那个,弄脏了你的鞋子真是太对不住了,要不您脱下来,我等下让妹妹们帮你洗洗吧!”
良子这么一说,夏珂才发现赫连羽的鞋子周围似乎沾了点不可名状的东西。她不由得用手捂了捂鼻子。
赫连羽却一脸平静,浅笑摇头:“不用麻烦了,回去了我自己清理就好了。”
“赫连公子……”
良子还想说什么,不过见到赫连羽那坚定的表情也就放弃了。
夏珂撇撇嘴,行啊,这才撒个尿的功夫,居然就知道人家姓赫连了,还赫连公子赫连公子地叫呢,好像他这个夏哥哥是个摆设一般。
“听良子说你姓夏?”
赫连羽突然对夏珂问道。
夏珂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姓夏,怎么了?”
赫连羽便道:“大雍京城姓夏的人家不算多,你可知道大将军府?你跟洞天的东家平西郡主可有什么关系?”
大将军府正是夏珂家,洞天的东家平西郡主不就是她娘林媛吗?
夏珂眼珠子一转,自然是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身份的,不答反问:“怎么?你认识夏府的人?”
赫连羽不语,只是看着他。
夏珂耸耸肩,只好妥协:“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这样才公平。那个,其实我爹娘以前是夏府的奴才,我自然也跟着姓夏了。不过呢,我就是个小喽啰,可比不上夏府的主子们金贵。好了,现在该你说了,你是不是认识夏府的人?认识谁呢?夏征?夏臻?或者夏远夏痕?又或者夏朗夏昱?”
夏朗夏昱正是夏珂的两个哥哥阿金和阿银。
赫连羽定定地看着夏珂,显然是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不过夏珂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显然是问心无愧。
良久赫连羽终于移开了眼神,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我不是找夏家的男子,我要找的是平西郡主林媛。”
找娘的?
夏珂这下更蒙了,赫连羽一看就是异国人,而且模样如此俊朗,气度也十分不凡,想必不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人显然不是个商人,那他找娘做什么呢?
该不会是爹娘两人在外边游历玩耍的时候惹下了什么风流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八卦的因子顿时袭击了整个身子,夏珂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动起来了,眼睛也更亮了。
“你找她做什么?你跟她见过面吗?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见过?你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很漂亮所以才对她念念不忘的?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找她,就不怕夏征把你给撕烂了?”
夏征宠妻可是众所周知的,别说是京城了,就算是整个大雍只怕都有所耳闻了。
赫连羽一开始还想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听到最后自己都怔住了,什么叫念念不忘?什么叫撕烂了?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待遇?
看着夏珂八卦的小眼神,赫连羽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失笑:“你想多了!我跟夏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见过她,我今日特意来大雍找她,其实是我娘想要见她,我是来给她送信儿的。”
原来是这样啊!
夏珂八卦的眼睛顿时黯淡无光,不过转念一想又精神起来了:“你娘来找她?找她何事?对了,你又是哪里来的呢?你娘怎么会跟夏夫人认识的?”
赫连羽蹙眉:“你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难道你跟夏夫人相识?”
咳咳,咳咳!
夏珂赶紧摆手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呢?夏哥哥你怎么会不认识平西郡主呢?”
一边躺在床铺上休息的良子突然抬起头来插了一句。
“良子!”
夏珂急了:“我不认识啊,我一个小乞丐怎么会认识人家平西郡主呢?你别瞎说了!”
良子却不认同:“不是啊,夏哥哥,你忘了去年洞天门口施舍粥饭,是你带着咱们一起过去领粥的呢,你还直夸平西郡主为人和善长得漂亮呢!”
“有吗有吗?有这件事吗?”
夏珂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就暴露了呢!
赫连羽挑了挑眉头,对夏珂说道:“不知夏公子能否为我带路,在下刚刚跟着你来到这里,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烦请公子带我去夏府,可好?”
迷路?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
夏珂其实是不想带他去的,但是一想到他是受人之托来找娘亲的,又怕自己会耽误了娘亲的大事便只好答应了。
嘱咐了良子好好休息,夏珂便带着赫连羽离开了破庙。半路上遇到了从洞天乞讨回来的其他小乞丐们,夏珂想起良子上茅房却没人帮忙的事来,便嘱咐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小男孩儿,不要单独留下良子在破庙里。
再三叮嘱了好半天,夏珂才继续往城中去了。
赫连羽一直在身后跟着,即便夏珂跟小乞丐们说话耽误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一句催促的话都没有。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唠嗑儿,很快便到了夏府门口。
有赫连羽在,夏珂可不能这样跟着他从门口大摇大摆地进去,她得绕到后门偷偷溜进去。
“好了,这就是夏府了,恕我形象不好就不跟你进去了。”
夏珂站定,指着大门跟他说道:“我听说夏征和平西郡主最近一直在外游历,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所以啊,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在家。能不能见到他们,还是得看你的运气了。”
赫连羽来之前其实也打听过夏征和林媛的事了,自然是知道两人在外游历还没有回来的事。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家里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将书信交给他们的两个儿子应该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多谢夏公子相助。”
赫连羽抱了抱拳,夏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说赫连公子啊,你这一路上光喊我夏公子了,我就是个小乞丐而已,你就不要再叫我夏公子了,还是喊我小乞丐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赫连羽再说什么,夏珂摆摆手扭头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赫连羽勾了勾唇角,总觉得以后还会有跟他再见面的时候。
夏府门口有两个守门小厮,见到赫连羽的拜帖顿时就愣住了。
西凉?
虽然他们家主子很是厉害,但是真正西凉来的客人还是很少的。
两人不敢怠慢,赶紧带着赫连羽进门去了。
现在夏府当家的是夏臻和夫人田惠,夏臻在军营中,听到下人说有西凉人来找林媛,她赶紧让人把客人请了进来。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在看到俊朗的赫连羽的时候,田惠也忍不住被他的气度和风采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只是,第一念头却是如果能将他留下做自己的侄女婿该多好。
田惠生了两个儿子,后来算命先生说她再生也还是儿子,于是就打消了生第三个的念头。
因为没有女儿,田惠对唯一的侄女儿夏珂简直比林媛这个亲娘还要疼宠。虽然夏珂才十二岁,还远远不到成亲嫁人的年纪,不过她已经悄悄地在京城寻摸合适的青年才俊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田惠异常的热情,赫连羽一时间还有些无措。抱拳道:“西凉赫连羽见过夏夫人,夫人安好。”
果然是西凉人啊!
一听到赫连这个姓氏,田惠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见过的西凉太子赫连诺。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 二十年,但是赫连诺身上异常华贵奢靡的装饰还是让她记忆犹新。
这么一想不禁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赫连公子可是西凉皇室中人?不知你们西凉王最近可好?”
早在来之前,赫连羽便知道了十多年前发生的旧事,所以对田惠认识西凉王的事并不惊讶。
“王兄一切安好,听闻羽此次前来大雍,王兄还嘱托羽一定要来夏府寻郡王和郡主,以表达他的问候。”
王兄?
听了这个词,田惠也是有些震惊的,本以为眼前这位公子只是西凉皇室中的一员,却没想到,居然跟西凉王是兄弟,难道也是个王爷?
只是看年纪不像啊,当初赫连诺来的时候可是为了给自己的四弟和亲的,若是真的是他的兄弟,这会儿也不会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了。
“原来公子是西凉王爷,失敬失敬。”
田惠神色严肃了一些,也不敢再去想让赫连羽做自己侄女婿的事了。
对方可是王爷,若是真的跟夏珂成亲了,只怕夏珂就得跟着去西凉了呢!她可舍不得自己小珂儿去西凉吃苦受罪!
赫连羽忙道:“夫人言重了,羽的父亲是西凉敬王赫连翊,并不是先王,所以羽跟西凉王是堂兄弟关系,尚不能称为王爷。”
原来是敬王赫连翊的儿子啊!
因为夏臻的关系,田惠对西凉皇室的人际关系也算是了解,听了他的话不由得问道:“原来你父亲是敬王啊!那你母亲是不是就是西凉第一媒婆小桃花?听说你娘特别厉害,连公主王子的亲事都是她来说和的呢!哦对了,不知你可有了婚约?你娘一定为你挑了最好的女子吧?”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现在知道对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爷,田惠又兴起了让他当自己的侄女婿的心思了。
赫连羽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娘亲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大雍,神色有些复杂,但是长辈说话又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母妃的确给羽寻了些,只是,羽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心思,所以……”
“我懂,我懂的。”
田惠不由地笑了,说什么没有成家的心思,明明就是没看上人家姑娘呗!
这小伙子说话还脸红,真是太可爱了,若是跟夏珂在一起了,她就不用担心夏珂被人欺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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