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给这媒婆倒了杯茶,江氏笑得有些谄媚:“夫人就是京城中人人称赞百事皆能成的桃花媒婆吧?哎呦,我可是仰慕你好久了,就盼着你能见你一面呢!”
桃花往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摆着手:“什么百事皆能成啊,桃花不才,就是个京城中几位贵人们说了个媒罢了,你知道礼部尚书的儿子吧?他的媳妇儿是我给说的。还有翰林院院判卢大人的女儿,她啊嫁给了工部尚书的儿子,那也是我给牵的线呢!哦对了,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这不,又怀上第三胎了,前儿个还请我过去吃酒了呢!”
桃花伸着脖子咽了一口糕点,凑到江氏面前笑得贼兮兮的:“小两口啊,甜蜜着呢,这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听卢小姐说了,要生七八个才行呢!”
江氏看着桃花嘴角那糕点沫子,还有她那口大黄牙,心里不由得恶心了一下。再加上此人凑过来说话时那口中喷出来的浓烈的气味,真让她差点把前天的饭菜都给吐出来。
可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一点儿也不敢露出丝毫嫌弃的表情,等到桃花把脸收了回去,她才屏住呼吸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口鼻。
见桃花吃得这样高兴,却一点儿也不提做媒的事,江氏有些着急了,在她又一次塞进了一个桂花糕的时候,江氏终于沉不住气问道:“那个,桃花姐姐啊,你给说了这么多好媒,也给我家女儿挑个好夫婿呗?”
桃花眼珠子转了转,吃了一半的糕点也不吃了,随手扔进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溅得江氏脸上都有。
江氏微微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
“哎呀,这什么样的夫婿算是好的,什么样的算是不好的呢?夫人哪,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标准才行嘛!”
桃花挑眉,给了江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早找到桃花之前,江氏早就已经将小道消息放出去了,说自己想着攀上皇子,现在这桃花故意套自己的话,分明就是想着让她将报酬的事再提一遍。
江氏心中冷笑,都说商人奸诈,这个媒婆也不是个善茬儿!
“我说桃花姐姐啊,只要你能给我家女儿说个好夫婿,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江氏忍住心中的厌恶,拍了拍桃花胖嘟嘟有些黑乎乎的手背。
桃花撇撇嘴,却不吃她这一套:“哎呦,可别姐姐姐姐的叫着,我可受不起夫人您这样的称呼呢
!至于那个报酬,不是,夫婿嘛,我自然是要看你的心意了,心意诚呢,自然夫婿就好了。若是心意不诚,啧啧,那可就不好说了。”
江氏嘴角抽了抽,真想当场掀桌子赶人,这个肥媒婆,三句话不离银子,什么诚心?不就是看她能拿出多少银子吗?
“怎么当不得?你若是给我家女儿说了个好夫婿,那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了,自然就是我的姐姐了。”江氏一边笑着,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了桃花的大胖手下:“诚意自然是有的,事成之后,还有更大的诚意哦!”
看到银票,桃花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一边将那银票拿在了手里,一边笑得像是真的见到了亲姐妹:“妹妹你这诚意自然是够了,姐姐我啊,一定给我大侄女说个好夫婿!嗯,我看着啊,这京城里最好的男子就数将军府的两位夏公子了,可惜了,夏大公子已经成亲,二公子身边也有了个姓林的姑娘。哎,你说这事闹的,偏偏这夏家还都没有纳妾的规矩。没法,不然的话,我一定给我大侄女说说夏府!”
听到夏府,江氏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的女儿就只配给夏征做个妾吗?这个桃花到底是不是媒人!这么不会说话!
桃花许是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不好听了,立即作势笑着打了自己的脸两下,道歉:“哎呦,瞧我这张臭嘴!我大侄女人品贵重,怎么会给人做妾呢?我这大侄女啊,天生就是做皇妃的命呢!”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江氏身子向前倾了倾,眼睛紧紧地盯着桃花。
可是这次桃花偏偏又不说话了,一只肥嘟嘟的胖手在桌子上敲啊敲,俨然就是要银票的意思。
江氏心中暗骂一声,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过去。
收起了银票,桃花笑吟吟道:“妹妹放心吧,不就是皇子吗,好说!我看大侄女最适合二皇子了,二皇子人品贵重,性情温和……”
咳咳,咳咳。江氏突然咳嗽了起来。
桃花会意,眼珠子一转,立即改了口:“但是呢,这二皇子还是不如三皇子合适。三皇子人品贵重,性情温和……”
这次,江氏的脸色变得好看了,桃花知道她是猜到了江氏的心思了,便又说了一大堆三皇子的优点。
侍奉在侧的小丫鬟好笑地垂了眼皮子,果然是媒人的嘴戏子的腿,这媒婆真是太会说,太能说了,好像她亲眼见到了三皇子似的。
“……哎呀,三皇子的确是很好,可是呢,想要进到三皇子府的贵女们也是多不胜数啊。”桃花为难地叹了口气,果然引起了江氏的好奇心思。
“还有人找你说媒?谁?”问完,江氏自己就忍不住猜测道:“是不是吴家那个杜美娇?”
“可不是吗?”桃花心思乱转,看着江氏这气愤不已的神情,心中更明白了:“不过呢,我瞧着那个吴家的小姐肯定不能成功,你瞧她那模样,那长相,啧啧,哪里比得上咱们家大侄女呢?大侄女这身段,这才情,而且还是在绛烟阁里学习刺绣的小姐,别说吴家了,就是苏丞相家的苏小姐,姚大学士府的姚小姐都比不上她呢!”
这人哪,都爱听好听的话,特别是当娘的,更是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被桃花这么一忽悠,江氏立即就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倒是一旁侍奉的小丫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对了,这个媒婆见过他们家大小姐吗?她不是第一次才登门的吗?难道是在那日刺绣比赛时见到的?
嗯嗯,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见到的呢!
“就是说呢,她吴含玉哪里能比得上我们瑶儿。姐姐啊,你可一定要给瑶儿介绍好了这门亲事啊,我们家又没有做官的好朋友,就靠着你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江氏这次是真心地握住了桃花的手,一点儿也不嫌弃她脏兮兮胖嘟嘟的手了。
桃花却是高兴地点了点头,心中乐开了花,这江氏果然没有见过皇子啊,啊哈真是天助我也!
又跟桃花好好地拉了拉关系,江氏才亲自将她送出去了自己的院子让小丫鬟送走了她。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看着桌子上一盘狼藉的点心,江氏蹙了蹙眉头,便走到一边坐下了。
虽然他们陈家参加了这次的皇商大赛,而且又是三皇子主持比赛,但是作为女眷是没有机会进宫一睹皇子的威严的。所以上次比赛的时候就只有陈海刚带着陈若初进了宫。
江氏想着将陈乐瑶嫁给三皇子,自然是瞒着陈海刚父子二人的,她不是怕事情成不了,而是怕陈若初知道了以后会从中作梗。
“谁说没有了林媛这个跳板我就巴不上三皇子这棵大树?哼,林媛,我就等着你跪在我女儿面前尊尊静静地称呼一声三皇子妃。还有杜氏那个贱人,居然也妄想攀上三皇子!真是不要脸!”
狠狠地碎了一口唾沫,江氏撇了撇嘴:“二皇子没有攀上,就换成了三皇子!难不成皇子们都是你家的布料?想染就染,想退就退?哼,真是不要脸的贱货!”
处理了京城里的事,林家人一起准备往驻马镇赶了。
想正月里来京城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小永严刚刚会走路,这才几个月,一转眼就已经半年过去了,天气也热了,小永严都会跑了。
除了林媛一家人,一起回去的还有丁明丁亮兄弟俩,离家将近半年,他们也都想家了。
这次老烦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要留在京城,美其名曰帮林媛他们看家,其实是想着趁林媛和夏征都不在偷偷地去洞天的三楼转悠一圈。自从那日马俊英在洞天设宴,小林霜和赵弘焱偷偷去了三楼玩耍,老烦的一颗心就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林媛倒无所谓,只是夏征心疼自己那些好不容易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们,所以是坚决不同意老烦进去。这不,两人前脚刚走,老烦后脚就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洞天。
说是乔装打扮,其实就是在脸上糊了一层泥,甚至连个衣裳都没有换。他这身上穿着的是吴家最有名的翠锦,可脸上却是脏兮兮的,走在路上自然就是最吸引人的一个。
偏偏这老头儿还不自知,乐得屁颠屁颠的,以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呢!
刘掌柜是在福满楼做了多年的,一直以老烦马首是瞻,即便夏征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老烦进去,但他还是给了老烦通行令。
老头子美滋滋地去三楼玩耍了,可把刘掌柜给愁坏了,这要是少了点啥可怎么办?
老烦才不管那些,蹭蹭地就往三楼跑。二楼拐角处,姚含嬿突然停住了脚步,猛然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有些疑惑。
“刚刚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啊!好像是甄老先生吧?”
姚大学士也算是个正派的学者,想当初他生病了什么的,都是老烦亲自来诊治的。姚含嬿自然对老烦熟悉得很。
墨竹也跟着回头看了半晌,却是谁也没有看到:“小姐啊,你刚刚说谁?甄老先生?就是那个医术很高超还特别贪吃的老头儿?”
“不可无礼!”姚含嬿训斥了一声,墨竹抿抿唇,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不过姚含嬿刚刚也只是瞄了一眼并不确定,毕竟甄老先生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大夫,若是他回来了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难道不是他?
姚含嬿想着跟上去看看,可是守在三楼楼梯口的两个婢女十分客气地将她们拦住了。
墨竹气恼,却在看见姚含嬿吃瘪的样子后心里竟然莫名地生起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上也上不去,姚含嬿只好回到了跟朋友们吃饭的房间里,不过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心的人。
老烦在三楼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西斜再也没有阳光照进来,屋里的光线不再那么梦幻了,他才舍得出来了。
不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洞天,他自然不能空着肚子回去。老烦又钻进了二楼的特色馆,一会儿偷偷吃了点寿司,一会儿悄悄在准备上菜的盘子里挑了肉,直到吃的饱饱的了才意犹未尽地趁着夜色回林府去了。
洞天门口,姚含嬿的马车隐在夜色里。
姚含嬿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看出来,脸上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跟上去,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
果然是甄老先生回来了,只是京城中都没有人知晓,看来是他藏了起来,若是让自己知道他藏在了何处,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毕竟,甄老先生跟夏征的关系最好了。
老烦走得很慢,姚含嬿的马车也就慢悠悠地在后边跟着,可是越跟她就觉得越不对劲。
就连墨竹也纳闷地嘀咕了一声:“这不是咱们回家的路吗?难不成这甄老先生住的地方跟咱们府很近?”
姚含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如她所料,老烦真的走进了林府的家门。
“呵!我早该猜到了的。”姚含嬿气恼地捶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甄老先生最爱美食,这林媛就会这个,还有她和夏征的关系。哼,怪不得夏征经常往这边跑。”
她突然又想起了当日林媛初到京城时的事,难道,当时那个径直驶入府中的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甄老先生?
姚含嬿懊恼地咬了咬唇,亏她还自称聪明人,竟是蒙在了鼓里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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