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无声点头,没有说话。说实话,当听到夏征说起要离开的时候,她居然有点舍不得。
奇怪,她以前不是特别讨厌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家伙吗,不是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地吗,怎么现在会觉得不舍了?
林媛坐在车厢里,夏征坐在外边车辕上,虽然看不到林媛的表情,但是敏锐如他还是感觉到了林媛情绪上的波动。
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是更多的也是不舍,他们两人的敢情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这突然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又回到之前的冰冷时候了?
哎,真是不想走啊!
“你放心,等我忙完了那边的事,会尽快回来的,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得到夏征的保证,林媛心里一阵安慰,但依旧嘴硬地嘟囔了一句:“谁盼着你回来了?最好不回来才好!省的我天天看见你心烦,还得被你压迫给你做饭吃!”
夏征噗哧一乐,心情大好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一把撩开车厢的帘子,回头正看到林媛来不及收回的笑意,贼兮兮笑道:“那我可得早点回来才好,某个人还欠了我一百两银子的饭菜呢!”
帘子被猛然掀开,自己的笑意都被那个讨厌的家伙看到了,林媛又是气又是羞,伸手打下帘子,却不想帘子又被一把掀开。
如此反复了几次,林媛终于败下阵来,不是她敌不过夏征,而是实在是觉得这种无聊透顶的游戏太拉低她的智商了。可是某人却玩得高兴,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只把她也看得笑出了声。
言归正传,林媛突然正色道:“我听你说是要去赈灾,莫非是因为这场大雨?可是赈灾不应该是朝廷才该干的活吗,怎么会……”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林媛知道他也听明白了。林媛问起这事,无非就是在试探,夏征是否真的是皇子,若是的话,恐怕二人的关系还是至于现在比较好。她可不想以后成了亲,天天跟府里的一帮妃子小妾们玩宫心斗,不是玩不过,而是太累。有那个闲工夫,她还不如出去开个铺子挣点钱呢。
夏征显然也是看出了林媛的担忧,朝她伸手勾了勾手指,让林媛靠近了一些,挑眉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爷的府里有多少通房丫鬟,有多少小妾?”
林媛白了她一眼,没想到连这个他都能看出来,莫不是真的是她肚里的蛔虫了?
“哈哈。”夏征大笑,而后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小丫头放心吧,爷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呢。额,不对,除了我娘。而且啊,爷的老子也只有我娘一个女人而已,爷就更不可能有别的女人啦。”
林媛揉了揉额头,嘴上抱怨着好疼,心里却是甜蜜地乐开了花,这家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还说他爹只有他娘一个女人,那岂不是在变相地跟她说明他不是皇子,以后更不会有各种女人来缠着了?
虽然心里很高兴,不过林媛还是毒辣地鄙夷了一番:“是你没碰过女人还是根本就没有女人愿意让你碰呢?哼,就你这样的长相,还有这一身的铜臭味儿,也难怪人家京城里的姑娘小姐们看不上你了!”
“你确定是她们看不上我吗?”夏征突然回头挑眉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一般。
林媛顿时脸黑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烂桃花吧!”
“桃花算不上,顶多算个花骨朵儿吧。”见林媛脸色要变,夏征赶紧补充了一句,“所以啊,娘子可要加把劲儿赶紧把你的铺子开到京城里去,把那些烂桃花给为夫好好砍掉啊。”
林媛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他。
夏征得逞地扬了扬眉,这小丫头看来是真的相信了,连他话里的机锋都没有听出来。
“不过,赈灾干嘛用你去?”林媛又想起了之前那个问题,既然他不是皇子,也不是个当官的,干嘛让一个开铺子的去赈灾,难道朝廷都没有人了吗?
夏征耸耸肩:“你没去过京城,对京城里那些官不了解。他们啊,个个吃得膀肥腰圆,但是真让他们做起事来,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林媛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自行想象着肥头大耳只吃饭不干活的肥猪形象,顿时觉得眼前的夏征真真是个美男子。
夏征叹了一口气,又道:“再加上现在朝廷也没有多少银两用于赈灾,只好从各位官员的府邸里征用了。”
林媛点头,原来是朝廷没钱啊。也是,朝廷若是没有钱了,受苦的就是底下的百姓,受了灾没人管。好不容易遇到朝廷拨款了,万一当地父母官是个清廉的也就罢了,若是跟李昌似的,那还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难怪你这么急着挣钱呢,原来是因为你家也没银子啊。”
夏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看了她。
林媛笑道:“你家若是有银子上缴给朝廷的话,你爹还会这么着急地催你回去吗?他肯定自己就把银子交上去了啊。”
夏征眨眼,其实他家不缺银子的,只是银子都在他娘手里攥着。这次肯定是老头子又做了什么事惹了他娘不高兴,所以才会跟他这个小儿子求救了。
“哦对了,我听你们还说什么小白兔,谋朵花什么的,怎么赈灾还要带兔子吗?干嘛还要戴花?是一种药材?”
夏征和老烦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听清楚,所以一直很纳闷,夏征想让老烦跟他一起去,无非就是怕洪涝灾害之后会发生瘟疫而已。既然如此,那这个花啊什么的,就是一种治病的药材了吧?她对医理不太清楚,纯粹是好奇而已。
夏征却是满脸黑线,敢情这丫头是把“谋夺皇”听成了“谋朵花”啊,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个温文尔雅易推倒的小白兔带上朵花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女人。
恩恩,为了他他都放血拿出了这么多银子了,让他戴朵花给他欣赏欣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远在京城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埋头整理赈灾方案了。
而军营里,某人大哥正气急败坏地揉烂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鲜少发火的他居然也有这么暴躁的一面,着实让一旁的侍卫十分惊讶。也只有二少爷,才能让大帅这么不受控制地生气吧。
“臭小子,臭小子!我也真想拿刀去剁了你!不就是跟你要点银子吗,你倒好,跟我要了一个店面也就罢了,还要把我军营里的暗卫也给要走!可恶,可恶!暗卫是能随便调动的吗?啊?那可是要上战场杀敌的!臭小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生气归生气,但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夏臻垂头叹了口气,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不一会儿身前便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甚是恭敬。
夏臻咳了咳,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一本正经道:“刈,作为暗卫副统领,你的忠心和能力,本帅是一清二楚的。”
“谢大帅!”刈依旧恭敬地垂着头,没有多余的话语。
“咳咳。”夏臻脸上火辣辣的,“所以,本帅今日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这个任务十分重要,甚至已经关系到整个军营和大雍王朝的命运。本帅不放心交托他人,你可能完成?而且你还要保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出色完成,你可能?”
刈顿时觉得浑身一震,仿佛有千钧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但是他没有一点退缩,反而很是兴奋。作为暗卫,能为军营,为朝廷办事,甚至牺牲,那都是他们的荣誉。
双手抱拳,刈坚毅的目光似能戳穿地面:“请大帅放心,属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把任务圆满完成!”
夏臻已经开始冒汗了,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心:“现在出发,驻马镇,寻二少爷。一切听从他的调派。”
“是!”虽然有些纳闷为何会是二少爷派给任务,但是刈还是十分忠心地退了出去,准备马匹即刻出发了。
望着刈远去的背影,夏臻咬咬唇,十分抱歉地摊了摊手:“哎,你可别怪我啊,我也是没法子了。”
知道夏征第二天就要离开,林媛打算今天晚上给他做点好吃的,之前答应了要给他做粉蒸排骨的,这不一回家就开始忙活了。
另一个她不打算做菜了,因为早上走之前她发了面,这会正好可以用来蒸馒头。所以,林媛打算再做一个口袋饼,这个口袋饼可是个新鲜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肯定能让夏征吃了一次还想下一次,早早地从京城回来找她。
念头一闪而过,林媛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这还没走呢,怎么就想着让他赶紧回来了呢?要是让那个自恋的家伙知道了,肯定又要嘚瑟了。
不过想归想,林媛这次做饭却是超乎寻常地认真仔细,正所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这话林媛可是贯彻地非常到位的。
现在家里可是不缺食材的,所以林媛想要做什么好吃的,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先选了几块肉质不错的排骨洗净剁成了小块儿,然后加入白酒、酱油、盐和葱姜蒜腌上。林媛就开始准备米粉了。
家里没有现成的米粉,所以要现做,幸好也不是很难。她先把淘好晾干的大米直接放到炒锅里干炒,为了让米粉炒出来更有滋味,还放了一些花椒大料和小红辣椒进去,这样一直小火慢慢炒着,直到大米炒得有些发黄了就可以盛出来了。
因为大米炒过之后再煮饭会有一股很自然的香味儿,所以林媛就多炒了一些。一半放到了小磨上磨成了碎,另一半则留着等下用来熬粥吃。
因为粉蒸排骨不需要很细的米粉,所以这些大米她没有特意磨第二遍,让米碎里保留了一些颗粒会更好吃。把米碎倒进刚刚腌制好的排骨里,用手抓一抓,让每块排骨身上都沾满了米碎。最后放到大锅里蒸上小半个时辰,就算大功告成啦。
把排骨蒸上后,林媛就着手开始做口袋饼了。其实做口袋饼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先烙个饼,然后在饼的中间夹入各种肉啊菜啊的。
但是这个看似简单的东西,却也很需要技术,因为有的人做的饼是要用刀把中间彻底剖开的,而林媛做的口袋饼则不用,只是把边缘剖开而已。口袋饼的中间是自然分层的,这就是林媛做饼的一个小秘诀。
把发好的面分成巴掌大小的小面团,然后在表层刷一层油,再把表层都团到里边去。这就是林媛做空心饼的秘诀。
面团分好后,一个一个地擀成小圆饼。为了不让面团发干,林媛还特意找了两块干净的搌布,每擀好一个就用搌布把圆饼盖起来,直到所有的面团都擀成了圆饼为止。
这个时候还不能直接放到锅里去煎,还要进行第二次发酵,不然等下煎的时候面饼也不容易产生空心。
在等着发酵的时候,林媛把之前在老铁头那里定做的平底锅拿了出来,刷洗干净。
其实她当日还定做了不少锅的,但是因为房子一直没有盖好,厨房也还没有建起来,家里更是没有地方放这些大锅。所以,林媛只是先把可能用得着的平底锅和汤锅拿了回来。因为有小炉子在,这次再煎饼就不用去搬做月饼的大铁板了,说实话,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使用平底锅呢,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夏征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享受着离别前的最后相聚时光。林媛也十分不舍他离开,瞧见他一直在门口守着自己,虽然不忍他闻着油烟味,但也没有撵他离开。
一看到平底锅,夏征的眉头挑的更高了,这样的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连皇宫里的御膳房都没有这样的锅。
“这个东西,好奇怪。”
林媛把平底锅放到小炉子上加热,笑道:“嗯,这叫平底锅,是我定做的。”
这么新奇的东西,也只有他的女人才想得出来。夏征看林媛的眼神更炙热了,真想把这丫头一起带回京城啊,给那些缠着自己的臭女人们瞧瞧,真正能跟他夏征站在一起的女人,该是什么样。
等平底锅热了以后,里边不放油,直接把小圆饼放进锅里,等它充分膨胀起来再翻面煎另一面,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口袋包就做好了。
林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鼓起来的口袋包,检查它熟了没有。
一旁的夏征却是惊异地看了又看:“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鼓起来这么高?”
“里边是空的。”将第一个出炉的口袋包用铲子盛出来,放到搌布上包起来防止风干,林媛又拿起了第二个小圆饼放进了平底锅里。
夏征更是惊异了,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把第一个口袋包拿了出来,两手一捏就要掰开。
“别掰!”
想好林媛眼睛尖,不然她这个口袋包就要被夏征给霍霍了。
“我想看看里边什么样嘛。”撇撇嘴,夏征一脸委屈。
林媛无语摇头,接过他手里的口袋包,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持刀,慢慢地沿着饼的边缘划了一个口子。而后打开,给他看了看。
“看到了吧,里边什么都没有,空的。所以才叫做口袋饼啊。”
夏征接过那个空空的口袋饼,一脸失望,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特别好吃的口袋饼啊,也不怎么样啊,就是一个中间是空心的馒头而已。
似是看出了夏征的心思,林媛把口袋饼重新放回了搌布里包着,笑着说道:“这才只是刚开始,等下还有一道工序呢。”
接着把剩下的口袋包烙好,林媛才开始动手做起里边的馅料来。
之前挑排骨的时候,她还特意挑了一块里脊肉出来。夏征爱吃甜口的,所以她打算炒个京酱肉丝夹到口袋饼里去。
把里脊肉切成细丝,然后放入盐白糖和一点酒稍微腌一下,最后再放些面粉进去抓匀上浆,就可以开火炒肉丝了。炒肉丝的时候,一定要快速用筷子把肉丝划散才行,不然很容易粘成一团,有的肉丝不熟,有的肉丝就会被炒糊了。
等到肉丝变色后,林媛就赶紧把它们盛出来了。然后用一个小碗儿,放了半碗水,再加入白糖、盐、酱油、醋,调成了汁。
因为没有甜面酱,林媛只好用一般的酱代替了,不过因为夏征喜爱吃甜的,所以她特意往里边放了一些白糖。虽然做出来的口感没有甜面酱那么好,但是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美味了。
锅里留油,先放入一些切碎的大蒜爆香,然后再放入自制的甜面酱翻炒一会儿,再把刚才调好的料汁倒进去,一直翻炒搅拌。等料汁收的差不多的时候,最后把肉丝倒进去翻炒均匀,这样,一道美味的京酱肉丝就完成啦!
这京酱肉丝是林媛头一次做给夏征吃,在炒汁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味蕾给勾了起来,此时见到成品出锅,更是口水直流,伸手就要捏起来吃一口。
“小心烫!”林媛轻轻拍了他偷偷过来的手一下,而后拿了一双筷子,笑道:“你真是从京城里来的吗?怎么感觉像是小村子里的呢。”
夏征知道她又在取笑自己贪吃了,嘻嘻一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了嘴里。又是唔又是嗯的,烫得用手在嘴边直扇,就是不舍得把嘴里的肉丝给吐出来。
林媛被他这好笑的样子弄得捧腹大笑,端过盘子来放到了一边:“好啦,只能吃一口,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呢。”
说着,也不管夏征哀怨的眼神,拿起一个大碗就把那盘京酱肉丝给盖了起来。
粉蒸排骨已经好了,林媛就在大锅里开始煮粥了。
想着今晚上的菜全都是肉的,有些单调,林媛就又在平底锅里煎了十个荷包蛋。现在家里有了银子,鸡蛋也不像以前那样数着个的吃了,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刘氏正是补充营养的时候,给她变着法地多吃点鸡蛋也是好的。
鸡蛋煎好后,林媛让夏征给她打下手,把所有的口袋包全都划出口子来,然后她自己则拿了筷子往口袋包里夹馅料。
她准备了一些香菜和大白菜心儿,跟肉一起夹到口袋饼里既美味又清口。而且她还把王婶子之前送的那坛子酱菜也拿了出来,挑了几块腌的酸甜口的白菜夹进去了。
林媛做了几个夹肉丝的口袋饼,又做了几个夹鸡蛋的,最后应了某人的要求,还把肉丝和鸡蛋各夹了一些进去,这可乐坏了夏征,当场就三两口地吃了一个,末了还不忘舔了舔沾了酱料的手指头。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一边继续忙碌着,一边盘算着若是有火腿就好了。这么一想,她才突然意识到,很快就要入冬了,等入了冬就可以做腊肉了。不光是腊肉,还可以做腊火腿、腊鸡、腊鱼呢!
想着又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做出来,林媛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做好了口袋饼,林媛还做了个呛土豆丝和凉拌香菜,荤素搭配,今晚的饭菜真真是丰盛极了。
林薇在屋里跟着刘氏学刺绣,小林霜被小石头儿叫出去,到小水洼儿那里摸虾了。有三婶子和小河看着,她倒也不担心,毕竟自从出了林大栓的事以后,她已经把小姑娘圈在家里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人看着,她也就放她出去玩了。
林媛也明白,总是把她这样关在家里也不好,而且小林霜也算是个心眼儿多的,被林大栓抓走的时候,还知道踢下一只鞋子来给他们引路。若不是那只鞋子,恐怕他们还得再浪费不少时间找路呢。
至于小河,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再打骂她了,还是因为桂芝嫂子家的伙食实在是好,才几天不见,小脸儿都有些胖嘟嘟的了,而且精神也好了许多,见了人还知道有礼貌地叫人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林媛也打心眼里高兴,林大栓和马氏都不是长得丑的人,这小河更是遗传了爹娘的好基因,长得一张小脸儿十分秀气。再加上她干活利索勤奋,嘴巴越来越甜,说话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不少见过她的人,都夸她越来越水灵了。
林媛姐俩刚把饭菜摆好,三婶子就带着小石头儿和小河把小林霜送了回来。
林媛端着凉拌香菜正要进屋,在门口瞅见了几人,笑着挥手让他们过去:“正好,要吃饭了,都进来!”
小石头儿在林媛家里吃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痛快地哎了一声就挣脱了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地追着小林霜进了门,抢着搬小凳子摆放碗筷了。
小河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虽然也在林媛家里吃过饭,但总归是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笑,摇摇头。
林媛抿唇,将盘子递给林薇,快步走到大门口牵起了她的手:“小河,一起进来吃饭吧。你不是一直说姐姐做的饭好吃吗?走,今儿我又做了新鲜菜式呢。”
说完,看向三婶子:“婶子,一起来吧,省得你再回去自己做了。”
三婶子笑着摆了摆手:“等下你二栓哥和桂芝嫂子就回来了,我还得给他们做饭呢,就不留下了。小河,你留下吧,有你在,看着你弟弟,奶奶也放心。”
三婶子自然也看出了小河眼睛里的渴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还故意把照顾弟弟的任务交给她,让她没了拒绝的理由。
果然,小河犹豫了半晌,终于点头:“嗯,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林媛紧紧牵着小河的手,把她拉进了屋里。她看得出来,自从小河进了林二栓家里后,有桂芝嫂子和三婶子的教导和有意地牵引,这孩子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所以,她也愿意帮忙改变小河的性格,让她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合群。
晚饭做的多,即便添了两个孩子也够吃的。
夏征虽然之前已经在厨房里吃了一个口袋饼了,但是一上桌子,又给狼吞虎咽了三个才作罢。不仅如此,还又吃了好几块粉蒸排骨,喝了一大碗米粥。
林媛都要担心他吃撑了,会把胃撑疼了。
殊不知,夏征这么能吃,不仅仅是因为今晚的饭菜美味,更是因为在未来他得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林媛,吃不到她的手艺了,所以才要多吃一点,好好留住这份味道。
相比夏征的狼吞虎咽,林薇几人倒是斯文的多了。
小河不爱吃肉,林媛就给她拿了个夹鸡蛋的口袋饼。碍于夏征在,小河有些拘谨,不过在咬了一口饼之后,就放得开了。不知不觉已经把饼给吃完了。
“小河,你尝尝这个肉的吧,也特别好吃呢!”林薇跟她年纪相当,性格也差不多,自然知道她在局着什么。
见她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个饼,心知她肯定还没有吃饱,就从小篮子里拿了一个夹肉丝的口袋饼给她。
小河却是犯了难,倒不是不好意思去接,而是她实在是不爱吃肉,连瘦肉都不爱吃。
林薇笑了笑:“这个虽然是肉的,但是一点也不腻的,你尝尝,若是不喜欢吃,就给我。”
小河被她的热情感动了,以前在她自己家的时候,连马氏都不爱吃她剩下的饭菜。不过到了林二栓家,三婶子和桂芝嫂子心疼她,她不爱吃肉就顺着她了,虽然劝了多次,但是小姑娘就是一口不肯吃。后来碗里有了肉,她就不好意思动筷子了。生怕她吃剩下的肉没人吃,再给浪费了。
谁知,桂芝嫂子和三婶子却一点也不嫌弃她,别说是她吃剩下的肉了,就是别的饭菜,也没有嫌弃地骂过她。他们待她就跟待小石头儿是一样的,小石头儿吃了一口不爱吃的东西,两人就吃了。她不爱吃的,她们也吃了。
她以为只有亲人才会如此的,没想到林薇居然也不嫌弃她。她知道以林媛家里的条件,肯定不会舍不得这点粮食,所以她才会更加感动。
“快尝尝,可好吃了!”林薇把口袋饼塞进小河手里,催促着。
一旁正埋头吃得欢实的小林霜,也抬起粘的满嘴都是汁液的小脸儿,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小河姐姐,你快吃啊,真的特别好吃,我不骗你!谁骗人谁是小狗!”
大家都被小林霜的话逗乐了,小河呵呵笑着,不好再拒绝。但是她没有直接咬了那个口袋饼,而是拿了筷子从里边挑了一根最细最小的肉丝尝了尝。
这一尝不要紧,还真的很好吃呢!小河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了口袋饼,一口咬了下去,嗯,这样满嘴油汁的感觉,比刚才吃的那根小肉丝更好吃呢。
“看吧,小河姐姐,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特别好吃?”
小林霜又咬了一口饼,唔唔地说着话。
小河猛一阵点头,待她吃完这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犹豫着看了看林媛,又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别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媛发现了她的异样,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吃了?”
“不是不是。”怕林媛误会,小河赶紧摇头,“这个饼真的很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饼都好吃,暄腾腾的,肉也好吃,不像我娘做的……”
一顺口就提到了马氏,小河自己都愣了,闭嘴不再说话,又咬了一口饼,只是这次明显没了上一口的美味感觉。
林媛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没再继续马氏的话题,岔了过去:“嗯,这个饼可是我的独门秘技呢别人可做不出来这样的好饼。”
小河眼睛一亮,咬了咬唇,试探地小声问道:“媛儿姐姐,我,我能跟你学做菜吗?”
说完,怕林媛不高兴,小姑娘赶紧加了句:“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生我的气。”
从小被林大栓和马氏打骂着长大的孩子,心思不是一般的敏感。林媛有些同情地看着小心翼翼的小河,笑了:“为什么突然想学做菜了?”
小河见她没有不高兴,才大了胆子,看了正跟小林霜比赛吃饼的小石头儿一眼,说道:“二叔二婶收留我以后,回来的比以前更晚了。虽然他们不说,但是我也知道,我是他们的负担,他们得比以前挣更多的银子,才能养活我和弟弟。而且二婶说,以后让我跟弟弟一起去学堂念书,可是,念书还得交束脩。我虽然想去,但也不能任性地不管家里。”
林媛沉默了,一直挨着小河的林薇也沉默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姐,为了让她和小妹去学堂念书,有多么累。所以她理解小河的这种想法,也理解她迫切要给家里挣钱的心思。
林薇能想到的林媛自然也想到了,但是现在小河才只有八岁而已,让她现在就跟着学做菜而不是去上学,才是真的耽误了她。
“小河,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就冲着这一点,姐姐也愿意教你做菜。”
小河眼睛愈发亮了,激动地小脸儿酡红。
“但是。”林媛见她明显失落的眼神,笑着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你应该听你二婶的话,先去学堂念书,等你十二岁的时候,姐姐就开始教你做菜,怎么样?”
“好。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也一定会好好学做菜的。”小河喜滋滋地猛一阵点头,可是不过片刻,就想到了一直忙忙碌碌的二叔二婶了,她学做菜不仅仅是为了将来有个一技之长,也是为了让二叔二婶不再那么辛苦。
林媛看出了她的担心,拍拍她手宽慰道:“你放心吧,你二叔二婶马上就要挣大钱了。”
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虽然生意还是不错,但现在毕竟是吃的人少了,所以没有以前那么挣钱了。不过好在这个女人精明能干,自己又琢磨出了别的吃食,现在不仅是卖凉皮和烧饼了,连带着还卖起了大饼,再加上从王婶子那里批发来的酱菜,她的生意在那一块算是最好的了。
而且,林媛答应了林二栓的事现在也有时间兑现了。她打算明天就带着林家信去镇上看看她新盘下来的铺子,豆腐坊快要开张了,稻花香也已经开始装修了,可是她爹这个一家之主还没有去铺子里看过呢。
以前是因为林家信身体不方便,但是现在经过老烦这些日子的针灸和调理,林家信的腿已经不用再上夹板,也可以轻微地动一动了,而且动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还是不能下地走路而已。老烦也停了针灸,只是每日里还得喝些汤药好好调养。
所以,林媛就打算明天带着林家信去镇上转转,既让他散散心,也让他看看新铺子提提意见。而且,还能让轮椅派上用场,让那些大户人家们开开眼,这样以后林二栓的生意也可以着手开始做了。
林媛知道,这些日子,林二栓不是在镇上跑木材,就是在家里画各种图纸。说实话,这个林二栓真是个聪明男人。从轮椅的结构上,他还想出了不少其它东西,有可以给腿脚不方便的人用的各种轮椅,有给不会走路的小孩子们乘坐的小竹车,还有给正常人坐的摇摇椅。
真可谓是全套家伙事儿,都被他给想全了。
不过,当林二栓找她来参考意见的时候,林媛还是让他不要一股脑地全都做出来上市,而是一样一样来。毕竟木匠活儿不比别的,只要是个行内人,看一眼就能大致参透其中的奥秘。说不定,林二栓的东西一上市,就会被别有用心的同行效仿。
林媛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大街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轮椅出来卖了。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也够林二栓做出第二种新鲜东西上市了。所以,林二栓想要挣大钱,挣的就是比别人早上市。等以后这个轮椅啊摇摇椅啊开始烂大街的时候,他就可以从质量或者是待客方面下苦功夫了。
这些话她没有跟小河细讲,毕竟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跟她说了她也听不大懂。
不过即便她不说,小河现在对她也是十分相信的,仿佛只要是林媛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假的,在小河心里也都是真的。
吃完饭,小河帮着林薇收拾了碗筷,就被林薇和小林霜打着灯笼送回家去了。这个灯笼还是夏征在修补菜园的栅栏时给她们做的呢,两个小姐妹喜欢的不得了,每天吃完饭都要提着灯笼出去溜一圈才肯回来睡觉。
天色已晚,夏征也到了回驻马镇的时辰,林媛送他到马车旁,心里有无数话要嘱咐,但是站在他面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夏征咳了咳,左右看了看,天黑无人,真想抱抱她啊。
“那个,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对了,少去那个什么柱子家转悠!”
闻着夏征浓浓的醋意,林媛噗哧一乐,笑出了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在惦记着陈柱。虽然她之前确实对陈柱有些好感,但那都是以前的林媛做出来的傻事了好不好,以她林媛的聪明睿智,怎么可能放着夏征这么好的男人不喜欢,而去喜欢那个小白脸儿?
“嗯好的,我不去陈柱子家转悠。”林媛保证了一番,又存了逗弄的心思,眼睛一眨,挑眉道:“那个陈柱子不怎么样,我不会搭理他的。不过,我觉得村里的李柱子还不错,长得人高马大的,又有力气,干起活儿来可卖力气了,关键是他不挑剔,给他吃什么都愿……唔。”
林媛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突然放大了的俊脸,感受着那股清凉和浓浓的霸道,心里一阵悸动。
感受到身前人的僵硬,夏征这才放开了她,惩罚似的哼道:“再敢说什么陈柱子李柱子,爷就把你绑在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的林媛,一听他这霸道又无理的话,顿时气结,她又不是他的小狗,居然拴到腰带上!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腾,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悲伤情绪。林媛又嘱咐了一番,知道老烦要跟着他一起去倒也放心,有老烦这个神医在,就算真的有瘟疫,他肯定也没事的。
林薇提着灯笼回来了,夏征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猛一侧身,将眼前的人搂紧,把刚才浅尝辄止的吻继续了下去。
------题外话------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媛姐儿手持菜刀摸进了夏大公子京城的府邸,一摸床上,无人?!
可恶,这家伙不是说没有通房丫鬟,没有小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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