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一脸茫然,但知道殷晟身份的众人却是不由得神情严肃起来。
毛敏的手臂甚至在微微发抖,她不由自主的朝胡叶身后缩了缩,胡叶吞了口唾沫。
在这太平间门口,看到殷晟这般严肃的样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四周安静的连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四面又没有窗户,显得光线暗沉。
殷晟让众人都退出门口去,随后自己朝装有毛大生尸体的冰柜走去,他从风衣内袋里摸出一根像是檀香一样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了头,直看到有青烟冒出,微微甩了甩,才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冰柜门。
“司徒队长?他这是干什么?”
那陈医生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旁边的男人。
司徒柏端正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底含着一丝紧张和担忧,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回答道,“他在办案。”
“办案?”陈医生眉角抽了抽,心说你哄我呢?拿着一根檀香办什么案?莫不是来这里祭拜的?不过这也未免离谱了点。
不过眼看司徒没有要老实回答的意思,他也只好作罢,伸手看了看手表,道,“我还有份报告没打完,你们要看的话就看吧,其他什么都别碰,我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胡叶似乎巴不得这人快走,赶紧点头,“那我们不打扰你,你忙吧。”
陈医生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走到另一头的办公室去了。
毛敏此时战战兢兢的从胡叶身后探出头来,眼看着殷晟已经拉开了冰柜门,淡雅的侧脸朝冰柜里面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一幕怎么看着都觉得渗人的慌,毛敏手指紧了紧,小声问,“胡……胡警官,他……他在干什么?”
“这是……呃……”
胡叶不知道怎么说,抬手比划了一下,“就和警察办案收集证据一样,他也在收集……恩,他需要的证据。”
毛敏似懂非懂,又朝殷晟看去,就见殷晟将那檀香挨近了尸体,檀香的烟气突然无风而动了,在半空中扭曲出一种奇怪的形状。
毛敏差点尖叫出来,伸手捂住了嘴,就见司徒柏微微皱眉,站在门口问,“怎么样?”
殷晟看了那烟一会儿,随后将冰柜关上了,将还在燃烧的檀香一头掐断,在手心里揉碎了,用一层卫生纸包好,放进了口袋。
“魂魄已经没有了,但是怨气极重。”
说着已经走出了太平间,站定在毛敏身边,对她道,“有人请了鬼师,借走了你父亲的魂魄。这是一次有目地的谋杀,并不是自然死亡。”
所谓鬼师,简单来说就是“捉生替死”,也有人称之为巫师,不过大抵和巫师以及道士、冥师还是不太一样的。
首先他们不能如同巫师一样,下降,诅咒;其次他们不同道士一样炼丹;最后他们不同冥师一般可以连同阴阳两界,达到替死人传递讯息的目地。
但有一点他们又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能驱鬼,也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
只是鬼师的主要能力,是一种十分特别,又十分危险的能力,那就是“捉生替死”,也就是用活人的魂魄接替将死之人,以延续将死之人的寿命。
这种能力总体来说,是逆天而行,大逆不道的。
所以鬼师到如今几乎已经消失,但只是“几乎”,殷晟这一支族系,便是从秦时期就延续至今的鬼师一脉,他们代代只选择一个子孙来接替这个鬼师的职位,并且一个鬼师,一生不会接超过三次这种活,况且他们只接一次,就能赚够过一辈子的钱。
到了殷晟这一代,他基本都是接一下帮人驱鬼什么的事情,捉生替死这种事一直没干过。
用殷晟自己的话来说,他没什么资格去决定谁该生谁该死,况且他也不感兴趣。
与其做一次赚足了荷包却背负罪恶感一生,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轻松简单。
殷晟对金钱也没什么大的概念,只要能吃饱,能养活家里那只杂种波斯猫就够了。
毛敏霎时间听到“鬼师”这两个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并不知道鬼师是什么,她请殷晟来,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因为殷晟在道上还颇有名气,当然只是针对帮人驱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鬼师这个职业,现如今也没多少人对其有所概念,自然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一行人从太平间离开,跟陈医生打了个招呼,便坐电梯出了医院。
一到了大厅,那种阴冷阴沉感一下就消散了许多,让人觉得呼吸都不由得畅快起来。
胡叶带几人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坐下,暖气让殷晟的脸色好了不少。
“一人一杯热可可吧。”胡叶建议道。
毛敏点点头,她此刻只觉得内心乱糟糟一片,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来镇定一下。
等到点完饮料,司徒柏看向殷晟。
“你确定是鬼师?”
殷晟似乎很意外司徒柏居然知道,眨了眨眼看他,“你懂?”
司徒柏点点头,“恩哼”了一声。
“你们说的那是什么?”毛敏舔了舔干裂的唇问,“什么鬼师……什么借走魂魄……”
殷晟斟酌了一下词语,简单的把鬼师的职业说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自己也是这其中一员的事情。
毛敏听完后,果然呆住了。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她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好半天都只是空洞的张着嘴。
殷晟似乎很理解她的反应,接过店员送上来的热饮,抱在手里取暖。
“你父亲确实已经死了,而且也救不回来了,这个东西……要找到证据是基本不可能的。”
说完,他转头看司徒柏,“你们准备怎么做?”
司徒柏点了根烟,目光落到桌上的杯子里,若有所思。
“你以前有遇到过这种事吗?”
“?”殷晟不解的看他,没有听的太明白。
“其他鬼师做这种捉生替死的事,你遇到过吗?”司徒柏抖了抖烟灰,问。
“现在留存的鬼师本就不多,族系不会超过十支。”殷晟抱着热饮淡淡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过……”
说到这里,脑袋里似乎突然闪过了什么,殷晟的脑子深处猛的揪疼起来。
“唔……”
手里的杯子抖动了一下,眉头微蹙,但只是一瞬,那种像是把某根神经扯起来的疼痛又消失了。
“殷先生?”
胡叶率先叫出声,“没事吗?”
“没……”
殷晟有些疑惑,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是吹了冷风所以头痛?
“头儿……”
胡叶有些复杂的去看司徒柏,司徒柏面无表情,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只有胡叶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收紧的下颚,泄露了他极力忍耐的心情。
“毛小姐。”司徒柏将烟头摁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这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毛敏捏紧了手指,脸色复杂,“就算你们这么说……我……”
毛敏伸手端起可可喝了一口,似乎在犹豫什么。好半响,她才鼓起勇气道,“我,如果我说我知道毛鑫……曾经找过一个道士……”
司徒柏挑了挑眉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毛小姐,难道你要我们在结案上写此案是由鬼怪作案么?”
毛敏皱起眉头,看样子又快哭了,胡叶看的为难,在桌下拿鞋子踢了踢自家上司,示意——你话能别说的那么没有人情味么?
殷晟在对面看着胡叶打眼色,又看司徒柏似乎完全没察觉的样子,暗地里觉得有趣。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慢条斯理道,“其实,要让那两兄弟露出破绽也不是不可能。”
司徒柏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眼看过来,就见男人在对面笑的云淡风轻,好看的眉头微扬,嘴角带着慵懒的笑意。
“他们既然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比起其他人,就要好骗许多。”
胡叶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啊!你是说使诈?!”
毛敏眼睛一亮,“殷先生!你有具体办法?”
“恩,现在还没有。”殷晟眨眨眼,“不过要想一个出来也不难。”
话音刚落,就听司徒柏突然插口道,“既然如此,这个案子我们会持续跟进,只是需要毛小姐你的配合和帮忙,然后殷先生……”
司徒似笑非笑道,“看来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