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们对哈利能够成为勇士这件事情非常兴奋。事实上, 一向以理智自居的小鹰们是第一次这么的‘不淡定’。直到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 都有拉文克劳的学长学姐时不时地走到哈利这边对他表示庆祝。
所幸,哈利向邓布利多要到了免课的勇士特权,所以才能在这个时候找个地方好好清净一下。
天文塔成了哈利重生以后最常来的地方, 在这里,有俯瞰整个霍格沃茨的视角, 以及最接近天空的距离。
最适合用来练习飞翔术了。
哈利这些日子以来对飞翔术有了一些猜想,想在莱雅教自己前先尝试一下。
少年闭上眼睛, 集中意念, 然后身形慢慢变化,终于变成了一只似马飞马的动物。这只动物浑身骨瘦如柴,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 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它的头有点像龙的脑袋, 眼睛是银白色的,没有瞳孔。巨大的翅膀瘦骨嶙峋, 像是蝙蝠的翅膀, 赫然是与哈利守护神一样的生物——夜骐。
这就是哈利在上个月的成果,阿尼玛格斯,并且子啊开学前刚刚办理好了注册手续,成为第六位登记在案的阿尼玛格斯。
削瘦的夜骐舒展了一下翅膀,紧接着振翅飞向了天空, 高高的盘旋了一圈后,飞回了天文台,变回人形。哈利回到地面后仔细琢磨, 努力回想刚才变成夜骐时的身体变化,这或许会跟他的飞翔术有一些关联。
没错,哈利灵光一闪,脑海中一直困扰自己的疑惑终于有了眉目。
阿尼玛格斯和飞翔术的共同点在于都是没有依靠魔杖、利用自身魔力贯于全身的魔法。这样的话,在魔力的流动上,是有共同点的。更何况,夜骐的飞行天性以及自己对飞行的天赋应当可以用在飞翔术上。
试一试吧。
黑发少年皱起好看的眉,拿着随身带来的飞天扫帚,两脚一蹬,飞上了天空。
哈利骑着火□□,慢悠悠地在空中悬浮。有多久没有骑扫帚了?哈利记不清了。这一世,他未曾有过一场魁地奇比赛,甚至在学校里除了上飞行课的时候,他从未碰过扫帚。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段身着猩红色长袍,与队友们一次一次流着汗打球的时光了。
不是不爱飞行。说实在的,哈利·波特的生命里,怎么可能少得了飞魁地奇?只是,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飞行了,要是加入校队的话,势必会占用自己的时间,而自己,最缺乏的,就是时间。所以,打从已进入霍格沃茨后,哈利就做出了舍弃魁地奇的决定。
只是偶尔,在假期空闲的时候,他才会拿起扫帚在空中不断升高,又突然俯冲,然后盘旋在天空,来来回回,每每不倦。
小天狼星和卢平就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当一场魁地奇。而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哈利才会抛开一切的沉重包袱,得到短暂而安宁的喘息机会。
现在这把火□□正是小天狼星在哈利生日的时候送的礼物。
这是不是可以说,就算历史发生了改变,可是有的东西依旧没有改变?比如说,亲情。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选择,从来没有。哪怕是灵魂被打下死神的烙印,哪怕将来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他一心维护的世界,哪怕最终在地狱里他将不再记得这些曾经才以生存的温暖,他也未曾后悔。因为,他视若生命,全新维护的珍贵,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得以生存。这样的话,在死亡的那一刻,也会感到幸福和满足吧。
哈利想,他大概理解了邓布利多的一些决定了。这就是他常常说的‘爱’吧?邓布利多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懂的爱,也不会爱。所以,穷尽一生也无法体会到幸福。伏地魔就是这其中之一。真开心,他哈利·波特有那么多爱的人。
黑发少年舒展眉眼,嘴角,笑意清浅。碧绿色的眼睛,清澈干净,带着某种释然的平静。
哈利放松自己的身体,稳住腿,慢慢将身体躺下放平,倚在扫帚杆上,找球手的天赋让他在扫帚上稳稳的固定住。这样的姿势,可以看到淡蓝色天空上的云卷云舒。哈利放空思绪,闭上眼,开始沉浸在飞翔术的理论中。
魔力均匀地遍布全身……想象自己没有了质量……对对,就是像变成夜骐的时候那样……平衡……魔力……
慢慢的,黑发少年渐渐脱离了火□□,张开了四肢,然后像是在摸索似地,慢慢找到了平衡,在空中稳住身形,维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
哈利慢慢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他已经在空中维持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姿势。
“飞起来了?”哈利喃喃自语,试图在空中行动。
***
“哈利!”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哈利。他猛的一颤,失去了平衡,在高空中迅速下落。
哈利一惊,就在离地不到十米的时候迅速反应过来,瞬间变换到阿尼玛格斯状态,利用夜骐的飞行天性止住了下落,慢慢飞回了天文塔上,看见了刚刚叫他名字的那个男人。
解除阿尼玛格斯状态的那一刹那,哈利还能看见那个男人脸上来不及收回的惊慌。
“教授,你找我有事?”哈利抬起头,问道。
斯内普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已经会飞翔术了吗?”
说到这个,哈利很兴奋地点头: “嗯!刚才好像已经成功了!”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也就是说你也在试验?我不得不说格兰芬多的鲁莽天性依旧存留在你身上,没有旁人监护的情况下就擅自联系这么高深的魔法?你是真以为自己‘怎么样都不会死’吗?”
久违的‘毒液’让哈利怔了怔,小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他低下头,咬住嘴唇,是啊,自己刚才实在是太鲁莽了,在还没有完全领悟的情况下就擅自练习,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
斯内普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沮丧地垂下脑袋自责的样子,心里蓦地一动,伸出大手覆在少年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发丝有些硬,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柔软,但是摸起来意外的顺滑,隐约间,空气中还萦绕着少年薄荷味洗发水的香氛。
他有些贪恋这个触感,没有马上放下手。
哈利的身体僵住了,头顶传来教授手掌的温暖让他不由得忘记了思考。
他本该马上避开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身体却贪恋着教授的温暖,舍不得行动。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就行了,”斯内普放下手时嗓音有些喑哑,说话时的气息就喷吐在哈利的头顶。
哈利一颤,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深沉似海的黑眸。哈利这才发现两个人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突然暧昧了。
四目相对的时候哈利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圣诞夜的时候,自己就是在这里遇见的教授,然后在教授的怀里很没形象地痛哭一场。当时那个怀抱的温度……很温暖,还带着自己熟悉的药香。
而现在,恍若隔世。
想要……碰触你。
哈利抬起手,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伸向男人腰间的袍子。斯内普的墨色的眼眸似有微光闪过,并没有躲开少年将要的动作。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哈利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烫着了一样,手从还没有触碰到的衣角处收了回来。
他这是怎么了?哈利慌乱地睁大眼睛。自己这是怎么了啊……明明决定好不要靠近教授了……
哈利咬住嘴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带起尖锐的疼痛。
“……教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呢喃道,声音低不可闻。
斯内普沉默了许久,终于声音嘶哑地说:“十点去五楼教室接受魔杖检查。到时候奥利凡德会为勇士们检查魔杖的性能是不是良好。丽塔·斯基特也会在那里,你要注意。”
斯内普说完话以后,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那……”哈利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我回宿舍准备一下,时间也不早了。”少年没有敢看斯内普的神色,转过身,脚步急促仓皇地离开。
“哈利!”斯内普叫住了少年。
哈利身子一僵,背对着教授,停住了脚步。
“哈利,你要逃到什么时候?”斯内普的一贯低沉声音里带着哈利鲜少听过的苦涩和无奈。
这样一句看似语焉不详的话却让哈利瞬间了悟了。
原来不是自己的奢望和假想,教授对自己……果然是喜欢的吧。
不,哈利还不敢用‘喜欢’这个字眼,至少,是‘在意’的吧。这些日子以来教授的一些举动已经足以让自己猜到了。教授的心情,跟自己是相似的吧。
不是自己迟钝,如果是换一个人,哈利的情商不会降到如此,而现在是事关教授,他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自己?
那么现在教授这句话,是表明了这个意思么?
教授他,在意自己?
哈利闭上眼,眼底有某种液体酸涩的酝酿。内心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情绪在不断冲击着自己地所有感知。
若是几个月前,他发现了这件事,他也许会欣喜地无法言语,哪怕死神说他活不过二十八岁,他和教授也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相处,这样,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个选择。
可是现在,在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一年的寿命后,他还有什么资格给别人幸福?他甚至都不能陪伴对方一生。
生死相依,谈何容易?
更何况,对象是教授,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更舍不得去伤害的人。
他给不了教授一生的幸福,甚至连十年的幸福都给不了,那样他又怎么舍得教授在自己死后,独自消化往后的寂寞年华,他怎么舍得教授再承受一次足以摧毁一个人全部信念的痛苦和绝望。
他舍不得。
与其那样,倒不如趁现在感情还没有很深刻的时候就斩断。
教授他对自己,应当也只是有些在意罢了。爱这种东西,大概已经放在了妈妈身上,无法收回了吧。
哈利睁开眼睛,拼命眨掉眼里的湿润。
抬起脚步,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走下了天文台。
可是,所有的伪装,在听到身后那声低沉的叹气后,就已化为倾圮。
终于,泪水决堤。
梅林知道,我有多么想爱你。
***
……
……
用魔法收拾好自己红肿的眼睛,哈利去了五楼教室接受魔杖检查。
这是一间较小的教室,大多数课桌都被推到了教室后面,留出中间一大块空地。不过有三张课桌互相对接着,摆在黑板前面,上面盖着一块长长的天鹅绒。在天鹅绒覆盖的课桌后面,放着五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卢多·巴格曼,他正在跟一个穿着一件洋红色的长袍的女巫讲话。
哈利皱起眉,他是真不愿意跟丽塔·斯基特这个女人打交道。
威克多尔克鲁姆跟往常一样阴沉着脸,站在一个角落里,不跟任何人说话。芙蓉正在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她不停地甩一甩脑袋,使一头银色的长发闪动着夺目的光泽。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架微微冒烟的黑色大照相机,正用眼角注视着芙蓉。
巴格曼突然看见了哈利,迅速站起来,身子往前一跳。
“啊,他来了!进来吧,哈利,进来吧……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检测魔杖的仪式,其他裁判员很快就到。专家在楼上,和邓布利多在一起。然后是照几张相片。这位是丽塔斯基特,”他说,指了指丽塔·斯基特,“她正在为《预言家日报》写一篇关于争霸赛的小文章……”
“也许并不是小文章,卢多。”丽塔·斯基特说,眼睛盯着哈利。
她的头发被弄成精致、僵硬、怪里怪气的大卷儿,和她那张大下巴的脸配在一起,看上去特别别扭。她戴着一副镶着珠宝的眼镜。粗肥的手指抓着鳄鱼皮手袋,指甲有两寸来长,涂得红通通的。
“在我们开始前,我能不能跟哈利谈几句话?”她问巴格曼,但眼睛仍然牢牢地盯着哈利,“年纪最小的勇士,你知道……为了给文章增加点儿色彩。”
哈利不等巴格曼说话,迅速冷着脸拒绝了。“不好意思,斯基特小姐,我不接受采访。”
丽塔摆上职业笑容,“谈不上什么采访,只是几句话罢了。这点时间您还是有的吧。”
哈利张了张口,最终弯起嘴角,“那么就几句话。”他带头离开了房间。
丽塔见状,迅速跟了上去
出了教室后,哈利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希望斯基特小姐不要写出一些造成我本人及家人朋友麻烦的报道,”他嘴角的弧度不变,眼里却全无笑意,然后在丽塔说话前继续补了一句,“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突然对甲虫产生兴趣。”
哈利没有看丽塔惨绿的脸色,转身回到了教室。
就这样,在扫清了这样一个大麻烦后,第一个项目就要来临了。
而我们的英雄,也开启了这场镇魂曲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