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泰延的三万援军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着幽国其余城池还未得到消息,巫越带领人马以极快的速度突袭源州以及临近几座城镇, 直打得幽军节节败退,在逼近洛州的过程中, 有几座小城的守军竟然弃城逃跑或是主动投降,对于投降的士兵,巫越并未赶尽杀绝,但所有试图反抗或者逃跑的军民则被全部斩杀。
征途比想象中更加顺利,接下来只要打下洛州,就能与鱼琊遥相呼应,左右夹攻中都, 中都一旦被破, 代表幽国的半壁江山都将被巫越割占。
如此一来,今年的远征计划便可完成,之后只需稳固战果,整顿军力, 待到明年开春, 再一鼓作气将幽国覆灭。
在距离洛州不过二里的地方,巫越的兵马已驻扎了两日。巫越打算明天就开始进攻,只要占领了洛城,中都就不远了,连番胜利让他颇为兴奋,战意高昂。
是夜,他与几名偏将和谋士围坐在火堆边说着话, 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将军,探子发现有一万兵马刚从洛城离开,逃往中都方向。”
巫越神色不变,他身边一名偏将嗤笑:“这是第几波弃城而逃的幽军了?”
巫越站起身来道:“召集铁骑,准备追击!”
“诺!”几名偏将兴奋地应道。
一旁的墨非皱了皱,心头突然有些不安。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毕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前面几次,巫越也是这样追击逃兵的,以黑铁骑的战斗力,对于一万多步兵真的很容易。
看到巫越已经跨上了战马,墨非心中越加不安,她忍不住上前道:“主公,一切小心!”
巫越对他点点道:“放心。”然后挥了挥手,喝令一声,便率先冲出了营地,扬尘而去。
墨非站在营地边,静静地看着这队骑兵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巫越等人循着踪迹,一直朝逃兵的方向追去。本来不过一万人马,大可任其逃跑即可,然,前方便是中都,与其余小城不同,此地易守难攻,守备森严,巫越不会让任何兵力再加入中都,能削弱一分便削弱一分。
夜晚的黑暗给追击带来不少困难,但好在一路官道,也不怕这群人插翅飞了。
正在这时,巫越等人眼前出现一条河。
“停!”巫越下令停止追击,然后派人前去检查前方的木桥。
“木桥很坚固,周围也没有人马埋伏。”士兵很快回报。
巫越这才带着骑兵过桥继续追击。
待到又追击了半柱香时间,后方忽然火光隐现,巫越一拉缰绳,回身望去,那里正是刚才经过的木桥所在处。
巫越心中一突,迅速下令调转马头。
这时,空中飞箭之下,然后丛林中冲杀出一队人马。巫越身上戾气一生,大喝一声与他们战作一团,他身边的骑兵亦提刀前冲。黑铁骑装备精良,战力超群,对付这样一伙敌军有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他们的偷袭也并未给骑士造成什么伤亡,只是耗费了一些时间。
待巫越等人回到河边时,他们刚刚通过的那座木桥已经被大火吞噬……
巫越双目赤红,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中计了!
他也不再多想,带领骑兵便沿河而上。显然,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冒险涉水而过,若对岸还有埋伏,那任他有三头六臂,在水中也只有待宰的份,他只能去寻找另外的桥梁。在地图上,这条河上游二十里处应该还有一座桥,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绝对足够给敌军偷袭营地的时间了。
浮图!千万别出事!本王马上就回来!
营地中,自巫越离开之后,墨非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脖子上的玉符竟然隐隐在发热。
她开始确信有危险临近,于是找到留守的将军,让他们加强警备,以防敌人偷袭。
那将军连连应是。可是墨非看得出对方的态度颇为敷衍,虽然墨非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但在军中,她几乎毫无威信可言,大概很多人都将她视为巫越的近宠,表面恭敬,内心却不以为然。再加上菥宦肥迫缙浦瘢抟坏惺郑傅∫嗍粽#幢闶悄且膊坏貌凰邓堑恼搅φ娴暮芨摺
所以墨非也无法,只能心绪不宁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浮图,怎么了?”孤鹤走过来问道。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我感觉危险临近。孤鹤,你今晚尽量别睡,随时保持警惕。”
孤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墨非回到帐篷中,拿过自己的包袱仔细整理了一下,把一些衣物、钱币和干粮都收拾妥当,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她才吁了一口气。
但愿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很可惜,老天似乎并未听到墨非的祈祷,她所预感的危险如期而至。
就在丑时,人处于最困乏的时候,营地中忽然火光大盛,喊杀声、刀剑声四起,接着从黑夜中冲出无数的敌人,他们来势汹汹,攻击迅猛,将营地中的菥蛄烁龃胧植患埃屑该笔可踔亮岸济焕吹眉昂耙簧捅宦壹岸觥
墨非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背上包袱,冲出了帐篷。
“浮图,小心!”孤鹤提剑将一支飞向墨非面门的箭矢砍开,然后抓着她的手就朝马厩跑去。
此时马厩的马匹大多都被放了出来,正四散逃跑,孤鹤拦住一匹,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边催促墨非赶紧上马。
墨非看了看那一片混乱的营地,也来不及细想就跨上了马背。
孤鹤在砍杀了几名冲杀过来的敌人之后,也翻身上了马背,拉起缰绳就朝东南方向逃去。
墨非的玉符这时又发起热来,她心头一突,连忙道:“我们换个方向跑!”
“为何?”孤鹤不解道,“这边不远便是达城,是我军刚占领的地方,那里还有我们的守军。”
墨非急急道:“敌人肯定知道我军若败逃,并会前往达城,沿途恐怕有埋伏。”
孤鹤恍然,猛地一拉缰绳,掉头便朝西北方向跑去。
“等等,我们得通知营地的其余士兵。”
“来不及了!”孤鹤道,“我们好不容趁乱逃出包围,再进去便是自寻死路,我倒还好,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况且你没看到我们后面还有几个追兵吗?”
还有追兵?
墨非回身望去,果然见到有几人骑马追来。
“你放心。”孤鹤安慰道,“菥换崮敲慈菀妆幻鹕钡模瞧鹇肽苡邪胧钕吕础!
可是一旦他们逃往达成,那很可能再次遭到偷袭,到时……
墨非紧紧拽住马儿的鬃毛,心头担心不已。营地遭受了袭击,是不是意味着巫越那边也不妙?只要他没事,莨廊徽季葑庞攀疲舫隽耸裁匆馔猓谴舜卧墩骺峙戮鸵痛酥战崃耍舛莨此担允歉鼍薮蟮拇蚧鳌
“哼。”突然,孤鹤闷哼一声。
墨非一惊,忙问:“怎么了?”
“呵,没事。”孤鹤沉吟了一会道,“一匹马载两个人,速度太慢了,估计后面的追兵很快会追上。”
“那怎么办?”
“你一个人先跑,我身手好,隐入林中谁也找不到。”
墨非想了想,没有她这个累赘,孤鹤确实比较容易逃跑。于是她点点头道:“好,你小心。”
“嗯,你……也要保重!”说完这句,孤鹤翻身跳下了马,跳下之前还用力蹬向马屁股,让其更加快速的蹦跑。
墨非坐在马背上频频回头,直到看不到孤鹤的身影为止。
孤鹤直直地站在路中,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去,而他后背,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随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孤鹤提剑回身,冲着追来的几名士兵冷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某的命?来吧!”
墨非已经不辨方向,只顾着夺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她发现不远处有火光隐现,而耳边也传来了水流声。
她一拉缰绳,身后早已没了追击的声音,她估计是孤鹤为她解决了追兵。而前方明显有变故,她不能就这么跑过去。
想了想,她跳下马,将马赶往另一边的林地,而她也钻入了林中。
墨非此时并不知道,她逃跑的方向正是巫越追击幽军的方向,只是一个在河的这边,一个在河的那边。
林中漆黑一片,行路十分艰难。墨非从包中摸索出自己的手电筒,这是个迷你手电筒,亮度可以调节,只要不太亮,倒不会太显眼,这样至少能让她看清周围两米的地方。
马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也没打算去追,毕竟现在藏好自己才是重点。
不多时,她寻到一个凹形的石洞,不过半米深,紧紧能让她贴进去半身。
目前环境不明,她打算等天明再看看情况。墨非关掉手电光,四周立刻陷入漆暗。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开始琢磨起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
按照巫越的情报,洛州的守将并非什么大才,再加上兵力空虚,他们会弃城而逃完全在意料中。可是现在看来,这股敌军不但没有逃,还利用这一点将巫越引出营地,然后进行偷袭。以他们出动的兵力来看,完全不似兵力空虚的样子。
洛州守将其实是个极其善于谋略的人吗?不,巫越的情报应该不会错,那么,是谁设下了这个局呢?
调虎离山,再趁着菥尚甘蓖迪兀笞瓒虾舐贰r换房垡换罚湫乃贾该埽负蹩梢杂氡b翰相比了。墨非甚至怀疑,先前的一系列退败,都在这人的计划之中,只是为了佯败骄敌,否则他的时机与地点不会选得这么好。
也就是说,对方用数城的败退,来换取这一次契机。
要知道,一旦巫越抵达中都,与鱼琊形成合围之势,那么中都无论如何坚守,估计也避免不了被破的结局。同时,菥阄季萦墓氡诮健6缃瘢衔e瞥鱿至肆芽冢自交卦隹磕鞘锉兰贫淌奔淠谠倌淹旎鼐质啤
若这个计划在巫越夺取源州之前就开始了,那么制定此计之人,必然是个善于隐忍且谋略超群的厉害角色。不将此人找出来,巫越肯定还会吃亏,有心算无心,防不胜防。
唉,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先等天明,寻到巫越的人马再说,但愿他们大多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