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身躯一震,随即狂喜,眼里迸出亮光,声声低唤:“箬儿,箬儿……”
顾雅箬的嘴唇覆在了他的上面,将他所有的呼唤吞进了自己心里。
福来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一喜,小心翼翼的低声问:“世子,您是不是醒了?”
屋内没有回音。
福来侧耳听了听,还是没有听到动静,转身推开了门。
“滚出去!”
厉飞放开顾雅箬,暴喝。
福来吓的一个踉跄,脚下不稳,差点跌爬在地上,还是一旁的暗卫眼疾手快的拽住他,顺手把他拉了出去,利落的关上了房门。
福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说话也结巴了:“世、世子,外、外面那、那些人怎么办?”
厉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让清水县县令滚进来!”
福来挥手,暗卫闪身出去,不一会县太爷战战兢兢的走进院内。
看院内只有福来一人,胆子略大了些,直起腰身,整理下自己的官袍,咳嗽了一声:“你们也太大胆妄为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
福来亮出手中腰牌,县太爷眼睛猛然瞪大,腿脚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世、世子!”
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很快湿透了他的官袍。
打死他,他都想不到,刚才所见之人竟然是厉王世子。
而世子和顾雅箬关系匪浅。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和为阿良做媒的事,县太爷感到自己头上的乌纱保不住了。
“去传窦状元进来!”
厉飞任由他跪着,没有理会他,再次吩咐。
福来亲自走了出去,请了阿良过来。
“进来!”
厉飞声音冷冽,带着迫人的威严。
福来打开们,阿良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入鼻,阿良猛然抬头看过去,厉飞端坐在椅子上,俊美矜贵,神色淡然,顾雅箬立于他的身边。
阿良嘴唇动了动。
“窦状元……”
厉飞开了口,声音温润,带着天生的威严。
阿良盯着他。
……
县太爷战战兢兢,冷汗涔涔的跪在院内,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内心惶恐到了极致。
“吱呀!”
一声响,门被打开。
县太爷抬头看去,阿良脸色苍白的从屋内缓缓走出来,似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目光呆滞,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县太爷的脸上再一次没有了血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状元郎尚且如此,他这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
“周清!”
屋内一声喊。
县太爷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下官在!”
“滚进来!”
县太爷连滚带爬的进了屋,不过一刻钟,从里面出来,着急忙慌的出了院子。
过了两刻钟后,又满头大汗的回来,站在院中禀报:“世子,下官都警告过他们了,您来清水县一事,绝不会有人透漏出去一个字。”
……
两日后,厉飞的伤势好了一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顾雅箬陪了他两日,院门也没出。
顾南忍不住了,过来找她,被福禄拦住:“请留步,没有世子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世子?”
顾南惊骇,李斐竟然是世子,怪不得县太爷吓成那样。
“箬儿!”
忍不住扬声喊,他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李斐怎么会突然成了世子,他不是一个富家少爷吗?
“哎,你……”
福禄阻拦不及,脸色都变了,世子正在静养,不能被人打扰。
厉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刚想让顾南进来,顾雅箬阻止了他:“家里人肯定急坏了,我去给他们说。”
厉飞抓住她的手不放:“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很快回来。”
厉飞放开手,看着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厉飞伸手摸了摸自己伤处,嘴角露出笑意,值!
顾雅箬走到院门口。
“箬儿姑娘!”
福禄恭敬的喊人。
顾雅箬微微点头,看向顾南:“爹!”
“箬儿,这到底是……?”
顾雅箬打断他的话:“爹,把家里人都喊到一起吧,我给你们说。”
顾钱、李氏老两口,顾东两口,顾耀两口,顾灼两口,都被喊到了顾南这边的客厅里。
众人神色都很是严肃。
阿良那日从院中出来以后,什么也没说,要回了自己的庚帖,扶着自己的爷爷回了家。自此以后,再也没有露过面,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的很。
“箬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东忍不住问。
顾雅箬声音很轻:“李斐是厉王府世子。”
一句话,众人惊愣住,屋内好半天没有声音。
顾南刚才听闻了,已经震撼了好久,现在听顾雅箬说出来,又是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箬儿,他、他……”
顾雅箬知道他要问什么,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来清水县,我也不知道。”
张氏也回了神,脑中把厉飞住在家中的那些日子,想了又想,回忆了又回忆,想不到有对他不好的地方,长舒了一口气,转眼又忧心起来:“箬儿,你现在既然知道了他是厉王世子,你要怎么办?”
凭顾雅箬这两日的表现,她再傻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顾雅箬抿了抿嘴唇,一时没有回上话来。
张氏眉眼皱在了一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只差一点儿箬儿就能和阿良定亲了,虽然她也不想箬儿嫁给阿良,以后跟着他入京,远离了她身边,可总比跟着厉王世子好,那是真正的权贵人家,不是他们这样的乡下人能高攀起的。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就连马氏也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顾雅箬知道家里人要消化这个事实需要一段时日。
顾雅箬站起来,“前日他来以后,我怒急之下伤了他,他可能要在我院中多呆些时日,你们就当不知道他的身份,该做什么,做什么。”
顾南腾下站起来,害怕的嘴都结巴了:“伤、伤了他?”
顾东也跟着腾下站起来:“伤的怎么样?”
问着话,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准备亲自去喊大夫。
“大伯,不用担心,没有大碍,伤了一点皮毛而已。”
顾雅箬撒着慌,她要是敢说她捅了厉飞两匕首,估计家里人得全吓昏过去。
顾东不放心,“不行,我还是去喊大夫过来看看。”
顾雅箬拦住他:“大伯,他受伤的事,不想让人知道,您别去了。”
想到那日县太爷从院中白着脸出来,找到村长不知说了些什么,村长也是大骇,顾东不再坚持。
顾雅箬回了宅院,留下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晃半个月过去,厉飞的伤势完全好了,整日和顾雅箬黏在一起,一时一刻也不愿分开。
“厉大世子,你是不是该回京了?”
顾雅箬将近二十天没有出院子了,有些受不了他了,调侃。
厉飞俯身在她红润的娇唇上亲了一下:“不急,还有事情没办?”
“什么事情?”
厉飞没回答她,转而扬声对外面喊:“福来!”
福来在门外应声,不敢进来,“世子。”
“让周清滚过来见我!”
县太爷是让手下骑着马快马送他过来的,官服也没敢穿,到了顾家门口,下了马,连滚带爬的来到顾雅箬院子里。
口吃打颤:“世、世子。”
回去的这些天,他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日夜惶恐不安,唯恐厉飞找他算账,摘了他的脑袋。
“进来!”
县太爷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头也没敢抬,噗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下官见过世子!”
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十天之内把这个单子上的东西置办齐全。”
县太爷哆嗦着手拿起来,看也没看,“下官遵命!”
一沓银票又递到了他的面前。
县太爷没敢接:“下官,下官……”
“拿着吧,记住,不要透漏出任何风声。”
县太爷一个头磕在地上:“下官明白!”
拿着银票和纸张从屋内退出来,转身去了门外,才敢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仔细的看了看单子上的东西,眼睛瞪的极大,世子这是……
匆匆忙忙的去了大门外,吩咐手下:“快、快、快,回县衙!”
那张单子上的东西,顾雅箬也看了,但没说什么,道:“我今日要去镇上一趟,你跟着去还是呆在家里?”
厉飞的脸凑到了她面前:“你说呢?”
顾雅箬笑着啄了他嘴唇一下:“走吧,去焕颜阁看看。”
两人走出来。
福来,福喜,福禄,福寿四人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给两人见礼:“世子,箬儿姑娘!”
顾雅箬有些眼疼,这四人是四胞胎,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往那一站,让人认不出谁是谁来。
“福来,去备马车,我和箬儿去镇上一趟。”
厉飞吩咐。
福来应了声,走了出去,剩下三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厉飞自当没看见,牵着顾雅箬的手往外走。
三人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你们几个也跟着去吧。”
走到院门处,厉飞忽然说了一句。
三人脸上表情顿时一喜,忙转身跟上。
马车上,厉飞靠着厢壁坐着,顾雅箬没骨头一样,倚靠在他身上:“你怎么会收了他们几个?”
厉飞失笑:“我五岁时,扮作寻常人家的孩子偷偷溜出去玩,没想到被人偷了钱袋,暗卫把人抓住,正是福来,我本来想着放了他算了,没想到忽然从一旁从冲出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我当时惊呆了,命暗卫把他们都带回了府里,安排在我的院落里陪我玩。”
顾雅箬也笑:“你也算是捡到宝了,他们四个,不是亲近的人根本分不出来。”
到了焕颜阁以后,厉飞去了自己的屋中,顾雅箬则去了前面。
焕颜阁内一切井然有序,顾雅箬在焕颜阁内转了一圈,看了看,便去了后院陪他。
十日一晃而过,县太爷命人用马车拉着一马车的箱子而来。
马车是用的他平日出门坐的那辆,他亲自坐在马车里守着,唯恐一离开眼,这些东西长着翅膀飞走了。
到了顾家门口,让人小心翼翼的把这些箱子抬到顾雅箬院子里,把人喝退了下去:“世子,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厉飞从屋中出来。
县太爷亲自一一把箱子打开,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翡翠玉台,头面,应有尽有。
福来从外面进来:“世子,顾夫人、顾老爷都在家了,只等着您过去了。”
厉飞声音清淡,“周清,我今日要给向箬儿提亲,你给我当个媒人如何?”
“噗通!”
县太爷腿脚发软,跪在了地上,嘴唇直哆嗦:“下官,下官遵命!”
厉飞抬脚往外走,县太爷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跟上,福来挥手,几名暗卫从暗中跃出,小心翼翼的抬着箱子跟在后面。
顾家人被福来喊到了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惴惴不安。
厉飞和县太爷走进去,顾南和张氏吓的的慌忙站起来。
厉飞一撩衣袍,跪了下去:“顾伯父、顾伯母,晚辈厉飞想要求娶箬儿。”
“咚!”
看他竟然对顾南和张氏行此大礼,县太爷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