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乾隆看到回疆大捷, 又有许多回部归顺、主动为清军效力, 彻底放下心来的时候,才想起要到后宫里看看。急忙定下了给归顺各部首领的封赏,又着议定有功之将的封赏, 只等着大军凯旋献俘了。
今天恰是钟茗宣了傅恒夫人带着一双年幼子女进宫的日子,钟茗前些日子收拾完永琪长子的丧仪、吩咐下和嘉的晋封仪、又暗命备下两个重病号的棺材等物, 足足忙了七八天才闲下来。然后就想到和嘉的婚事了,因是与富察家相联, 便把和敬与兰馨一并召来了。
钟茗先看了傅恒夫人带着的两个孩子, 都是玉雪可爱。问了名字,钟茗先噎了一把——生贝勒死郡王,让他爹死后沾光被赠贝子的福康安, 居然是个比永d还小一岁的正太!虽然很萌, 可钟茗还是有点木,这就是金老笔下那个骗姑娘的大反派?好澹≡倏葱媚锉雀?蛋不剐∫坏, 默默地不说话, 很小的年纪就显出家教来了。
钟茗被容嬷嬷小声提醒了一下,才对傅恒夫人道:“夫人与我,倒要成亲家了。”一面把乾隆的指婚计划说出来。傅恒夫人纳头便拜,谢过圣恩。
兰馨笑道:“可真好,与四妹妹以前是姐妹, 现在是妯娌,相处也好。”
和敬也高兴:“真是天作之合。”舅舅一门,两公主、一固山格格, 端得是荣耀。
乾隆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傅恒夫人忙避到一边跪下,乾隆并不以为意:“以后是亲家了,何必拘礼?都起罢。”
又看看很有小大人气势的福康安,与跟着大人们一起行礼的富察小姑娘,忽然问钟茗道:“永d与十格格呢?”
“永d这会正读书呢,十格格,还在睡,不知道像了谁。”
“样子像朕,脾气总该像别人了罢!”又挺有深意地看了一下福康安,“把十格格抱来。”
十格格抱来的时候已醒了,看着乾隆,觉得挺好玩儿,开始扯他的辫子。乾隆笑道:“真是个魔星,”一面抱着十格格逗福康安,“小格格好不好看?”
钟茗与傅恒夫人对望一眼,和敬对兰馨使了个眼色。
乾隆让福康安兄妹跟十格格玩,自己对傅恒夫人道:“回疆大捷,福灵安也该回来了,朕给他与福隆安都指了婚,皇后都对你说了么?”
傅恒夫人站立垂手:“娘娘已吩咐奴才预备着了,奴才回家就办。”
和敬与兰馨便贺乾隆之武功。兰馨还笑道:“前几日还跟皇额娘说要不要拜拜佛什么的呢,如今看来,竟是不用了。”
这么一说,倒勾起乾隆的主意来了:“如此大捷,索性祭天!一贺开疆拓土之功,二也让宫里沾沾喜气破除不良,你们也都来。把小燕子也带上。”
和敬心说,从她来了就没好事,一个个病的病死的死,还带上她。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说。
钟茗问道:“她用什么名义跟着呢?车驾仪仗用什么样儿的?”
乾隆想被两个女儿看着,又有外人,有些尴尬,便道:“放七格格与九格格车驾里吧,至少也要跟着去一趟才好。”一面让傅恒夫人带着子女跪安,一面又说兰馨还没见过小燕子,一起去看看吧,小燕子正学规矩呢,必是喜欢有人到访的。
当下,乾隆、钟茗、和敬、兰馨,带着宫女、太监、嬷嬷一起往延禧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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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延禧宫,令妃带着人迎了出来,行完了礼,乾隆问令妃:“小燕子怎样?这规矩都学会了没有?今日和敬与和宁进宫来,朕与皇后带她们来见见小燕子,顺便看看她的学习成果。”
令妃有点冒汗,担心地望了一眼屋里。果然,小燕子的规矩实是学得不好。走两步走得歪歪斜斜,最后干脆用轻功从门口掠出去。皇帝、皇后、两公主,带的人都不少,屋内站了一部分,屋外也站了一部分,都目瞪口呆着看着格格耍把式。
和敬抽抽嘴角,越发不屑了。兰馨捂住了嘴,看着这一幕。
钟茗叹气了,这是小燕子啊!当然,自己不是傻皇后。可这幅情景,她还得站出来说话:“十天了,还是这个样子,祭天的时候,可怎么办?”
乾隆道:“又不用她主祭,跟在大家后面照做也就是了……”看到钟茗平静地看着他,也觉得小燕子这个样子照着做也很不保险。
钟茗道:“祭天用大仪,让她穿朝靴罢,可她的朝服呢?还没赶制好,就是制好了,穿出去了要怎么跟人解释?”
乾隆语塞:“就算在车里不下去,好歹让她出宫透透气吧。”要委屈小燕子几个月没名没份,乾隆很过意不去,总觉得要给小燕子争取点福利,该有的不能少。和敬与兰馨只不说话,实在不能理解乾隆为什么会对小燕子如此上心。
小燕子急忙一甩帕子,稳稳的请下安去,这次,却得丝毫不错:“皇阿玛不用操心,皇后娘娘也不用着急,我一定尽快学会规矩,不让皇阿玛丢脸。”
乾隆这回高兴了,大赞小燕子冰雪聪明:“看小燕子能跑能跳,也是大安了,朕跟皇后商量好了,把漱芳斋指给她,今天就搬吧。”钟茗看着两个公主一脸古怪,也很想笑,真没有做父亲的把戏园子给女儿当闺房的,少不得要跟两个公主解释一下。一脸无奈地说出了是乾隆的主意,乾隆还高兴地附和,越发让和敬觉得这个还珠格格古怪透顶了。
小燕子听说分给自己房子住,很觉得新鲜,忙不迭跑去看新房子了。格格搬家,自是不用自己动手的,自有奴才鞍前马后,令妃向乾隆汇报小燕子这几天的生活情况。钟茗就带着和敬与兰馨回坤宁宫去了。
小燕子迁居,钟茗也要有所表示,连带的一并吩咐下去,额外多备了两套金首饰,算作两个公主的贺礼,和敬与兰馨起身谢过了。钟茗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不由解释道:“皇上喜欢她,谁劝都没用。你们自己小心罢。”
和敬心下暗自纳罕,能让不服输的皇后用无奈的语气说话,这位还珠格格实在是了得!又想到前日贺和嘉晋封时,和嘉的哭诉,再联系到家宴里小燕子的表现,不由得同情起皇后来了——谁对上还珠格格,怕是也就这么个语气了,更兼这个还珠格格看着还是跟令妃一拔的,皇后可真是有得磨了。一面庆幸自己早就大婚分府,不必与还珠格格搅在一处,只可怜了和嘉了。皱皱眉毛,或者该找个机会劝一下皇阿玛,关心一下“新妹妹”的修养问题?
正想着,去颁赏的小太监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了,却是新格格没有给赏钱——新搬住处,四处忙乱,自然疏忽了他的赏钱,小燕子刚进宫,现在也还没有私房钱。于是不免把漱芳斋的不成体统扩大了十二分,又说还珠格格谢恩不真诚、行礼不标准,也没有谢两位公主,又夸张一下乾隆赐给小燕子的东西十分丰盛。钟茗只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腹诽着走了。
钟茗道:“眼瞅着老佛爷还几个月就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形,可怎么是好。”
兰馨道:“派个嬷嬷教吧,令妃娘娘自己还有两个格格要照看呢,嬷嬷们都是教惯规矩的。”
和敬心里一转,觉得明白了,皇后这是等着新格格自己跳坑呢,宫里的嬷嬷岂是好相与的?她们最恨不规矩的人了,随便弄个出去,都能让新格格脱层皮。学成了还罢,学不成,到老佛爷跟前,怕是还要再受一回苦。
其实,钟茗是巴不得小燕子学不会规矩的,等唐立从山东回来了,小燕子又是那个样子,乾隆不冒火才怪!
一时又有来报的说是新格格给奴才改了名字。钟茗笑道:“这是改名还是改姓?刚说她规矩学得不好,这会儿看来还是冤枉她了,至少对奴才,她这主子的款儿摆得可是正正好。”换个人也就罢了,真不知提倡主子与奴才平等的小燕子,是出于什么心态“平等”地改了人家的姓的。
兰馨便有些担心,她长在皇后身边,知道皇后的性情,怕皇后不高兴。和敬心里更有数了,知道自己所猜不错,皇后果然不待见这新格格,她也不打算点破,乐看小燕子吃点儿亏,顺便连累一下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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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当日,极是隆重,京城里的人集体出动去看热闹。就有看过皇家仪仗的人指指点点,这是皇帝的卤簿、这是皇后的仪驾、那又是贵妃的仪仗、妃的采仗、亲王仪卫、公主仪卫……吾仗、立瓜、卧瓜、五色龙凤旗、赤、黄龙、凤扇雉尾扇……又指着各色物品金椅等,不同品级用的颜色、数量都不一样,有些物件只有够某级才能用等等。
钟茗坐在凤舆里,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被人占了爹的紫薇此番会不会遇到尔康?该死的唐立,究竟会不会办差啊?自送了封取水路的密信,便再无消息了!又想,拆不拆穿的,她们自己也会说出来的。只管看戏好了,现在拆穿了,剧情就要大变,自己那点儿优势就没了,让令妃从这堆人里脱身出来,对自己那是大大的不利!
上哪儿再去找小燕子这个打入敌人内部、扯对方后腿的好帮手?上哪里去找紫薇这个情不自禁、打乱敌人计划的好“女儿”?上哪里去找不顾国法脸面、给皇帝亲爹带绿帽的好儿子?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比起无甚作为的乌拉那拉娘家,令妃这些上蹿下跳的帮手,真是比娘家人对皇后的好处都多!钟茗挺感谢老天爷的,至少自己的娘家人不nc啊!
小燕子果然是个坐不住的,七格格是个幼童,当然管不住她,她便撩开帘子朝外面挥手。被找她找得心急,沿路碰运气的紫薇等人看到……
原著,惯性强大。
钟茗,运气很好。
然而这样的好运气,钟茗在祭天的时候还不知道,直到侍卫来报还珠格格半夜一身太监打扮被侍卫当刺客抓了送交御前,扰了乾隆在养心殿的一场临幸,并且直斥乾隆让“她娘”守活寡,最后居然没被降罪,钟茗才觉得大概这个原著的惯性还是有的。自己还是有一点先知优势的,只要现在不让乾隆硬觉得自己故意为难小燕子就行。
高兴一回,又担心一回——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给惯性死了!虽然小燕子没有正式册封,也没有正式参加祭天,可许多事情还是跟原著一样,自己要分外小心,绝不能松懈了。或者,还是尽早拆穿了她,大幅改变原著比较好?该死的唐立,怎么还不带着证据回来?!
话又说回来,十格格都生出来了,永琪都先有侧福晋了,自己也应该能保命吧?
钟茗一面摇摆不定,一面接收着源源不断的消息:还珠格格与五阿哥交往过密、还珠格格上学闹笑话了、还珠格格常与五阿哥福尔康等闭门密谋、还珠格格老是说要出宫……这样闹下去,皇后要是再不管,可就不称职了。可是,真要管么?像原著一样天天念叨、念叨得乾隆越厌烦?派容嬷嬷教她学规矩?钟茗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提议,要派,也要派孙嬷嬷、唐嬷嬷,理由也是现成的——她们知道老佛爷喜好,正好把小燕子打造成老佛爷喜欢的姑娘,这样对小燕子也好。
要怎么找个话题开头呢?话题是小燕子自己送上门的,钟茗得到了一个消息——还珠格格带着一屋子的奴才赌钱!这事却是不能再纵容了,否则,乾隆不怪罪,老佛爷回来也是不依的。
钟茗知道,但凡赌博的人,瘾头都不少,无非是输了想赢,赢了更想赢。奴才们不敢,小燕子这个市井里混大的,能自己开赌局,瘾头便不小,尤其在没什么她喜欢的娱乐活动的后宫里。
钟茗便命盯住了漱芳斋,不几天,果然是又开局了。天气渐寒,夜渐长,小燕子无事又开赌局。钟茗便引乾隆去漱芳斋:“夜渐长了,不知道小燕子住不住得惯,去看看罢。”
当下也不用大仪仗,就是两个人带几个随从,打着灯笼,到了漱芳斋。
正遇到主子奴才趴了一地正在兴高彩烈地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