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宗人府是个专管觉罗姓氏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很好、很正直光明、很清廉平等。
实际上任何一个官府机构,任何一个有人、有权、有利益的地方都不会光明正大、不可能不存阴暗。可是再怎么黑暗的地方,也会有顾忌,也会不敢得罪一些人。至于是哪一些人?当然是位高权重、令人忌惮的人。
皇帝是一个可以让天下所有人忌惮的人。他是万人之上,天下独一人,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宗人府里很多的官员都有欺负百姓、强抢民女、仗势欺人的时候。可是当一个自称是皇帝私生女的清秀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聪明的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赶快关门,封锁消息,留下这个女孩儿,跑去通知上级。
紫薇和金锁有些紧张的坐在一旁的末首,慑于宗人府大堂的威严,不太敢乱说乱看。小燕子倒是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宗人府中的一切陈设,并且在心里默默的估价。每一件东西偷出去都能卖几十两银子,真是不错呀。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皇帝的女儿,也没有人知道皇帝会怎么样对待自己的私生女。皇帝会保住自己的名声、还是善待这个女孩子?没人知道。所以小官来了,看了一眼,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了。大一点的官儿也来了,叫人给三名少女奉茶,然后也明哲保身的离开了。官员们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都来围观了一下传说中的私生女。
最后出来了一位看起来很胖很胖的大官,笑眯眯和蔼可亲的坐到正中:“三位姑娘,你们是谁呀?”
紫薇站起身来,泪眼蒙蒙的把自己的身世、身世的证据、自己老娘的艳史、乾隆干的坏事都抖出去了。
胖官员抹了抹眼泪:“夏姑娘,你真是不容易。本官一定会禀明圣上。你身后这位姑娘呢?”
金锁有些紧张的揪着衣角,小声还有些颤抖的说:“大人,我,我叫金锁,我是小姐的丫鬟。”
胖官员点点头,柔声道:“果然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丫头,很好。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侠呢?”
小燕子抱拳拱手,也有些紧张的说:“大人,我叫小燕子,是紫薇的保镖。”
胖官员眨眨眼:“小燕子,你是济南大明府人士么?”
小燕子一愣,摇头:“我是京城人。夏夫人雇我保护紫薇上京寻亲,所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紫薇急忙加了一句:“小燕子也是我结拜姐姐。”
胖官员看着小燕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和蔼的笑了笑:“本官一定会把夏姑娘的事情如实上奏圣上。”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等到紫薇、金锁、小燕子离开之后,他却皱着眉头坐在椅子里。
另一个瘦的像是杆儿一样的官员走了过来:“大人,这事儿怎么办?”
胖官员深沉的说:“这事儿不好弄。第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第二,我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这件事的功过对半开。弄好了能够加官进爵,弄不好就只能丢官掉脑袋。知道皇家秘闻不是什么好事。”
瘦官员谄媚的笑道:“大人一定有主意了。”
胖官员道:“第一,派人去山东大明府查清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做夏雨荷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未婚生子?当年皇上下江南的时候不是私访过大明府?夏雨荷的女儿是不是叫做夏紫薇?夏紫薇是不是已经上京寻亲?对了,带上夏紫薇的画像去查访,免得真正的金枝玉叶被别人冒充了。第二,本官去拜访和亲王。”
瘦官员很聪明的懂了他的意思,故意惊叹道:“大人英明。”
胖官员笑着挥挥手,一晃三摇的挺着大肚子出去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应该怎么把握机会往上爬。
和亲王在某个戏园子里听着大鼓书,爱答不理的接待了这位宗人府的府丞。(府丞,汉一人,正三品,掌校汉文册籍。)等到名角儿唱了一大段暂告休息的时候,和亲王这才扭过头:“你小子怎么有空跑来找老子玩?”
胖府丞汗下,谦卑谨慎的弓着身,凑到和亲王耳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一说,然后垂手躬身侍立。
和亲王想了想,哇呀呀呀呀呀呀的大笑起来,唱了一句《四郎探母》里的词儿:“备爷的千里战马扣连环~”小厮淡定的跑下楼去牵马。和亲王迈着武生的步子端着架势晃下楼去,窜上马背飞也似的去了。
胖府丞盯着一溜烟尘愣在当场,心说,五爷您倒是给个话儿啊?我到底查不查?怎么对那位夏姑娘?
和亲王跑到宫中,才知道皇帝带着一群文武百官加上一堆儿子去西山围场打猎了。于是和亲王直奔慈宁宫,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太后不在宫里。和亲王站在御花园里望天,心说怎么要找人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了?难不成要我去找皇后么?皇后的性格可没法把这件事情办好。那就去找八面玲珑的令妃?恚趺纯赡苈铩
和亲王蔫头蔫脑的出了宫,跑回和亲王府,很随意的纵马跑到书房门口。他正觉得这么做很爽,就被和亲王福晋揪着耳朵拎下马来。一连气被训了两个时辰,和亲王福晋才松开他的耳朵,抱怨道:“我手都酸了。”
和亲王心说我脸都酸了,膀子都被你拎的一高一低动不了。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去,只是陪着笑脸给福晋揉手。揉了一阵子,才陪着小心,把皇帝的私生女夏紫薇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打千:“恭请福晋训话。”
福晋忍不住笑了起来,戳了他一下:“这种事是你们男人的事,问我干什么。我只管家里头。”
和亲王顿时精神振奋的挺起腰杆,还没说话。福晋脸色一沉,厉声道:“你要是敢有个私生女,那就是咱们家里的事。”
和亲王顿时又软了下去,唱了句花旦的调子,西皮流水那一调:“福晋呐,奴家这副冰清玉洁身,凭付了你这忘恩负义人。”
福晋笑着推了他一把:“好对称的唱词。快去给你皇帝哥哥写信吧。别用折子,写在私信里就好了。”
一天之后,小燕子见夏紫薇总是一份小心期盼、又有些闷闷不乐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柳青正在拿着银子到处找有什么生意可做,这几天也不需要上街卖艺。
小燕子请大杂院里的老太太们做了几个糯米团子,跑去找紫薇:“紫薇,紫薇,我们出去踏青换换心情吧。”
紫薇放下手里的针线,忧伤的看着她,红着眼圈小声说:“小燕子,你说,你说我娘是不是爱错了人?”
小燕子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这么说?夏夫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爱错人呢?”
紫薇低下头,两只手攥着帕子:“我和院子里的姨姨和姐姐们做针线的时候,她们说了很多负心汉的事情,都和我爹是一样的。”她幽怨的说:“骗了我娘的身子,骗了我娘的心,但是从来都没有负责过。”
小燕子也不知道怎么头脑一热,抓住紫薇的手:“我会负责的。”
紫薇吃了一惊,抬起头有些迷茫的说:“你负什么责?”
小燕子坐下来,迷恋的看着紫薇的脸蛋,看的她脸上泛起薄红。小燕子说:“你知不知道,咱们大杂院里的宋婆婆和乔婆婆,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十三姨太和十八姨太。两个人斗了十几年,结果相爱了。她们的老爷获罪入狱,两位婆婆卷了一大笔钱财逃走了,然后一起过日子。大杂院能够支撑这么久,两位婆婆掏了不少银子。”
紫薇红了脸,扭过头去不肯看她。
小燕子窜到紫薇看着的放下,蹲着抬起头看她,笑眯眯的说:“紫薇,咱们去郊外玩玩吧。”
紫薇红着脸点点头,颇有些扭捏的站起身:“好吧……去的远不远,天黑之前我们能不能回来?”
两人不去不要紧,这一去,又惹出一桩塌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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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拿刀鞘戳了戳小黑胖的肚子:“快点起来,一千个仰卧起坐,你只做了二百个。”
小黑胖惨嚎一声:“我要死了。”
老六轻笑道:“做完一千个再死。做事情不可以半途而废。”
小黑胖喘了半天气,一咬牙连续做了十个,然后倒在地上揉肚子:“哎呀,累死我了,还是这么胖啊。”
老六似乎累了,不再盯着她。一抖手把鳄鱼放了出来,端着茶杯站在一旁,淡淡道:“坚持半年就有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