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圆脸大眼的小丫鬟边找边嘴里嘀咕着:“咦?怎么就不见了呢?明明就应该在这里的啊?”
沐歌朝着霍尔使了个眼色, 自己走上前对着小丫鬟低声问道:“这位姐姐, 你在找什么呀?”
小丫鬟闻声抬头,却见一位俊秀少年郎正冲着她微笑,不由的小脸一红, 悄声说道:“我家姨娘的手帕掉了,正指使着我们寻找呢。”
“哦。”沐歌拉长了声调, 又小声问道:“不知这手帕是何图案呢?很重要吗?”
小丫鬟朝着四周看了看,捂着嘴凑过来低声说道:“那手帕据说是金都十指春风绣的一方兰花图, 姨娘甚是喜爱, 如今掉了,可是急的不得了了。”
她略有些忧愁的说道:“今日若是找不到手帕,我们少不得又要吃苦头了。唉……”
沐歌一听, 恍然不悟。她微微一笑, 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帕,交给小丫鬟, “这位姐姐, 你看是不是这块手帕呢?”
小丫鬟狐疑的拿起手帕一看,果然那方丝帕上绣着一朵兰花,含羞待放、洁白柔嫩、惹人喜爱。
小丫鬟有些不能确认,忙叫了一旁的几人,“你们看这是不是姨娘掉的那块手帕啊?”
众人围在一起讨论, 看着是有点像,但又不能完成确认。众人面面相觑,这如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姨娘丢失的帕子, 既然这边来了一个类似的,便决定先死马当活马医,把这方手帕送上去交差得了。
小丫鬟听从了众人的意见,小心翼翼的收起帕子正待要走,却被沐歌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笑着说道:“姐姐,我就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中,我姓古。”
小丫鬟小脸又是一红,低头揣着手帕急急忙忙的便跑走了。
沐歌看着小丫鬟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庆幸,那方兰花手帕是沐歌用来练习梨花针技法时留下的,随手就放在《锦绣山河》的空间中,如今倒是起了敲门砖的作用了。
想来这一时三刻必没有什么结果,沐歌三人便来到城中的客栈投宿。这风城只有一个客栈叫做如意楼。名为如意,却也残破。叫了两间上房,小二磨叽了半天才提了一壶热茶进来。
沐歌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盘算着那小妾拿到梨花针技法的兰花手帕后的反应。听那老者说这小妾原为大夫人房中的绣娘,那么,她对于刺绣一法是否很有兴趣呢?按她掉了一块手帕就兴师动众寻找的性子,如今把正宗的梨花针技法绣成的兰花手帕送上,这小妾应该会有所好奇,探究那送帕子之人的吧?
果然不出沐歌所料,三人刚歇了不久,那圆脸大眼的小丫鬟便带着一位老嬷嬷来到了春风楼。
这时,沐歌已经穿戴成出嫁妇人的模样,小丫鬟见她却是一愣,眼中的遗憾藏也藏不住。沐歌冲着她笑了笑,自空间中拿出一串珍珠项链,偷偷的塞在了小丫鬟的手中。
那老嬷嬷便是府门口迎接小妾的那一位,她探究的眼神在沐歌身上打着转儿。
沐歌大大方方的朝着她福了福,介绍自己为刺绣世家古家的一位庶出,意外学会了梨花针的绣法,因为害怕古家主母追查,便跑到了冰天雪地的风城。只求有个庇护之所,她愿意把刺绣技法倾囊相授。
老嬷嬷很是严肃,听到此话,一言不发。沐歌只坐的端正了让她瞧,也再没多说一句话。老嬷嬷又坐了一会,起身便要离开,沐歌却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块抹额送了出去。
沐歌笑着说道:“奴家听说府中老王妃五十大寿将至,这块抹额希望能帮助梁姨娘拔得头筹。”
老嬷嬷见那抹额祥云暗花,精致秀美,让人爱不释手。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就收在了怀中,冲着沐歌点了点头便走了。
沐歌暗自叹了口气,还好自己耳聪目明,提早在客栈大堂听见了城主母亲明日举行五十大寿庆贺的消息,事先便在空间中翻出了这条抹额。
若是那小妾立时便要她进府,她便当面送着抹额当见面礼。若是如今这番,看起来还是要花一番功夫。
现在鱼饵已抛,就等着明日的大鱼上不上钩了。
沐歌其实有些忐忑,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她发现春燕也在对面的床上无法安寝,大抵都是存了心事,才夜不能寐,沐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翻过身去。
第二日,便是老王府五十大寿的寿诞,城中一改往日的萧瑟颓废。
只见那城主府一大早便府门大开,扫街而待。府中的家丁出出入入忙活的热火朝天。一位管家指挥着家丁把一块大红地毯从城主府一直铺设到了主街之上,又在屋檐下挂满了各式的大红灯笼。再看那府门口又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门口两只石狮子上扎着大红的绸缎,真是一副热闹至极的场面。
沐歌见状点头,看来客栈探来的消息无误,这城主亓官风还是个大孝子。
待到午时,一早出门打探消息的霍尔回来了。原来不多日前,城主果然在途中抓了几个金都的俘虏,因为这些俘虏大多身体强健,便被派到了城主府中修葺松鹤塔。
这松鹤塔据说是由天衍大师点化,可保佑老王妃身体康健,益寿延年。此工程十分浩大艰苦,这些个俘虏便派上了用场。
沐歌捏着手腕上欢快跳动的和合扣,心中希望暗生。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奇怪,按着霍破虏的武功修为,若是身体无恙,为何不跑呢?难道他……受了内伤吗?
如此胡思乱想直到傍晚,如意楼的后门突然多了一顶二人小轿。片刻后,一位妇人带着一名小丫鬟,从如意楼的上房中出来,悄悄的上了轿。
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如意楼,从城主府的后门,进得了第三十六房小妾梁姨娘的房中。
一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热气兜头兜脑的扑面而来。沐歌见那梁姨娘正歪在软榻上,手中拿着那块兰花手帕,看的分外仔细。
见得沐歌进来,梁姨娘微抬了抬眉,一旁的小丫鬟立时搬来了一个小圆凳让沐歌落座。
“听说你是古家人?”一道甜腻腻的嗓音响起,梁姨娘大刺刺的打量了沐歌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我听说这梨花针技法一辈只传一人,如今已经传给了古家的嫡长女古流云,你是如何会这梨花针技法?”
沐歌讪笑着说道:“是的,奴家正是古家人。得此技法也是凑巧。”
她向梁姨娘方面略微前倾了身子,轻声说道:“我姨娘乃是古家大房刘氏的丫头,她服侍太太多年,后来被老爷看上了,收做了通房,几年后生下了我才抬做了姨娘。”
“老爷爱我姨娘温柔,悄悄的把古家梨花针技法传给了姨娘,然后我才习得了此技法。”
沐歌用手按了按眼角,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本想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本,结果却被太太知道了,太太打死了姨娘,又逼着我和夫家合离,想要把我赶尽杀绝。”
“太太一路追杀,我是好不容易在丫鬟春燕的帮助下裁。从金都一路避到了风城。”
“他不仁我不义。”沐歌捏着拳头,恨声说道,“只求姨娘给我一个庇护之所,我定会为姨妈孝犬马之劳。”
梁姨娘一听却是动容,她坐直了身体,细细的端详着沐歌许久,这次柔声说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命苦之人。”
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淡淡的挥手说道:“如此,就找竺嬷嬷给你安排个住所,你先好生安歇下来再说。”
沐歌忙起身谢过。而后便随着竺嬷嬷下去了。
那竺嬷嬷便是那日来春风楼拿走抹额的老嬷嬷。
原来,今日梁姨娘凭着那条祥云抹额大出了风头,老王妃看到那抹额实在欢喜,对于从来不待见的梁姨娘也给了三分好颜色,同时又让城主亓官风给梁姨娘加了每月的月俸。
梁姨娘一来对这古家会梨花针的女子也是好奇,二来也觊觎沐歌的梨花针技法,因此便让人把沐歌从春风楼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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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歌终于进得了城主府,她也不敢擅自打听松鹤塔所在,只日日的陪着梁姨娘练习绣计。
这梁姨娘虽为绣娘,但出身不错。沐歌见她说话形势极为得体,并没有一般姨娘的惺惺作态之资。
几番接触下来后才知,这梁姨娘原为金都人,祖上原是做官的文人,只因后来祖上获罪朝廷,才举家逃窜到了风城。如今娘家已无人,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她做那城主的小妾也只因为大夫人日渐式微,眼见着其他夫人花容月貌、年少青春,而自己则色衰爱驰,又发现身边的绣娘梁姨娘温柔貌美,就设计了城主醉酒后□□了梁姨娘。
大夫人拿捏着梁姨娘妹妹的性命,让她不得不一边对大夫人虚以委蛇,另一边还要以美色侍人。总算这次老王妃寿宴一鸣惊人,得到了老王妃的青眼,日子才算好过了一点。
如今,这梁姨娘也想的分外明白,城主亓官风对与他的母亲言听计从,想要不受制于人,必要在老王妃处打主意。所以,这梁姨娘便日日抽出一个时辰陪着老王妃礼佛,谈天说地。这水磨功夫也初见成效,如今的老王妃对梁姨娘真是好了许多。
这天,梁姨娘又要去老王妃处,沐歌借口看看老王妃的样貌,再替梁姨娘为老王妃绣制一件坎肩。梁姨娘略一沉吟,便赞同了沐歌的想法。
沐歌扮作小丫鬟的模样跟在梁姨娘的背后,路过花园时,远远的见到那修葺了一半的松鹤塔,那塔十分壮丽恢弘,高耸入云。
隔的老远,便见到一座围栏,一个监工头子模样的人挥舞着鞭子,大声的呵斥着工人。
沐歌见状心中一阵狂跳,捏紧了拳头,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即便放出神识,四下寻找霍破虏的踪迹。
如今沐歌只是引气入体,身体自是比一般人康健,但是与揽月仙子时的能力自是不及。神识所及范围也是有限,几下寻找,终于见到了一道黑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