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静月所谓的下等法是什么, 但赵谦对静月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在他心中静月是无所不知, 无所不能的,现在听到静月如此说, 自然不会反对,帮静月穿戴整齐,拉着静月就直奔皇宫而去。
一听说静月是为了赵容的病而来,皇后娘娘自然是欣喜万分。
智清方丈没有劝得了赵容,这让皇后娘娘很遗憾,正在烦恼间,听人回报说敬王爷带敬王妃来给公主看病, 皇后娘娘听罢心中却是一喜。
对静月, 她也有着一些好奇和信服,先是让自己刁蛮任性的女儿心服口服,然后又教化了自己那坏到流油的小叔子,这都让皇后娘娘觉得静月是神秘莫测的, 是个真正的高人。虽说她曾见过静月两面, 可静月少言寡语,皇后娘娘却并没有见识过静月的神通,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静月的好感和敬佩。
皇后娘娘亲自迎到门口,将静月和赵谦请了进来。
静月穿着极规矩的命妇公服,朱衣花冠,映的人是格外的白皙,格外的精神, 格外的漂亮。饶是皇后娘娘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把公服穿的如此出色的人物,看着美的慑人心魄的静月,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
静月如此出彩,她身边穿着大红官服的赵谦却一点也没被比下去,赵谦本就俊美风流,这些年来修身养性,倒也养出了点沉稳气质,和静月站在一起,却正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静月与赵谦见过礼,和皇后娘娘又寒喧了几句话,这才进入赵容的闺房,让静月给她瞧病。
赵容呆呆的瞪了一天床顶,可能是累着了,现在已经合眼睡去。
有些神通是不便于在人前显露的,静月请皇后娘娘带人回避了,房间内只剩了赵谦陪伴她。
望着睡梦中仍苦着眉头的赵容,赵谦轻声道:“用我叫醒她么?”
静月摇了摇头:“不用,正是要她睡着才好。”
赵谦奇道:“你不是对她说法么?她睡着了,你怎么说啊?”
静月轻声道:“正是要在睡梦中说法与她看。”
“说法给她看?不是说么,怎么又变成看了?”赵谦是越发的不懂了,这小尼姑说话,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静月看了看赵谦,却是神秘一笑,戏谑道:“你想看看我怎么给她说法么?”
小尼姑笑的如何诡秘,有问题啊!
赵谦在心里头敲鼓,莫不是小尼姑准备了什么陷阱让自己跳?不应该啊,这小尼姑一向是宅心仁厚,应该不会害人吧。
终归是好奇压过了理智,赵谦奋不顾身的点了点头。
静月又给了赵谦一个微笑,不知怎的,赵谦忽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正要反悔,却见静月手指尖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白气,那白气如同小蛇一般,从赵容头顶的百汇穴钻了进去。
赵谦惊道:“小尼姑,你可小心点,不要把容容弄傻了。”
静月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底。”边说,边拿出一面镜子来,向着赵谦一照。
赵谦被镜子突然一晃,不由的就抬眼看了看镜子,这一看不要紧,只觉得脑子一晕,眼前轰一下就黑了。
好半晌,赵谦才从晕眩中清醒了过来,刚一恢复神智,他就感觉自己的处境似乎有点不对劲。自己好象身体悬了空,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摆动着,他想伸出手,摸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一下身边的环境,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就没知觉,不,不是没知觉,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胳膊。
赵谦正害怕间,眼前却慢慢的亮了起来,待他能看清东西时,他吃惊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枚戒指,正戴在一个人的手指上,随那人的走动而上下起伏。
趁着手向前摆动的空,赵谦连忙向上张望,却发现戴这戒指的人正是赵容。
赵容皱着个眉头,正失魂落魄的走在一条大街上。
对于自己变成了一枚能听能看不能动的戒指,赵谦刚开始的时候很害怕,不过他的理智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肯定是看了镜子,小尼姑施了法的原故。他很快抛却了恐惧,满怀兴奋与好奇的开始体会不做人做戒指的感觉了。
在赵谦新奇又兴奋的当戒指的时候,赵容已经走过了好几条街,不知怎的一拐,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大宅院,院子里有一个年轻人正在练剑。
赵容一见这个人,顿时心跳如鼓,那怦怦的心跳声顺着皮肤传来,声音大的震的赵谦直发蒙。
那人不用说,就是李濮。
赵容抚着胸口,如同木偶一般,一步一步迈着机械的脚步向李濮走了过去。
剑如闪电,影若惊鸿,人似流星。
赵容痴痴的望着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心神俱醉。
李濮看见赵容进来,收住了剑,不悦道:“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快去给我收拾行李,我等着走呢。”
赵容一听这话,心下就有些茫然了,冥冥中觉得好象父皇赐婚将自己嫁与李濮了,一想到自己和李濮成了夫妻,赵容欢喜的快要死了。
“走?你要去哪?”赵容激动之余,想起李濮要走,不由心下有些不舍。
李濮不耐烦道:“昨晚不是和你说了么?快点吧,还有朋友在等着我呢。”
赵容恍惚觉得李濮好象是和她说过,一见李濮快生气了,急忙回房,给李濮收拾行囊。
房间里,大红喜字贴的喜气洋洋,红色的床幔被褥簌新簌新的,赵容仿佛记得自己和李濮才成亲四五天。
新婚才几日,李濮就要远行?
赵容刚想责问刚着她进房的李濮,李濮却先一步开口:“你多给我带点钱,朋友们知道我娶了你,少不得要在酒桌上庆贺一下的,这酒水之资让别人掏,面上须不好看。”
赵容本就是个大手大脚惯了的人,自然不会在些须钱财上与李濮计较,李濮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赔嫁的钱物也极多,当下赵容就拿了几千两银子给他。
李濮连声谢都没说,着人拿起银子,毫不留恋的就出了门。
“李濮。。。”赵容不舍的在后面喊道,希望李濮在临行之前能与她温存几句。
李濮听赵容唤他,还真就回头了,不过他说的话,却不是赵容所想:“对了,我不在家,二姐和丽娘还有孩子,你照顾好了,别冻着饿着了,还有,你可别欺负她们。”
嘱咐完这句,李濮急匆匆的就走了。
二姐和丽娘?
对了,是李濮的两个妾。
临行前,对自己一句贴心话都没有,竟然惦记着那两个女人,赵容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嫉妒,又是酸楚。
李濮走了,赵容留在了家中,带着两房妾室和几个孩子过日子。
两房妾室明显对赵容有敌意,特别是曾经是正妻的二姐,因为赵容竟然被降成了妾,自然对赵容更是恨意重重。表面上对赵容还算尊敬,私底下却没少给赵容软刀子吃。
而孩子们,对着这个“欺负”了他们娘亲的大娘,更是躲躲闪闪,赵容稍一碰触,就又哭又闹的,张口闭口就是大娘欺负人,等爹爹回来一定要告诉爹爹。
一向刁蛮任性惯了的赵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几次与她们吵闹,却都在两房妾室的伶牙利齿和颠倒黑白中,成了自己仗势欺人了。赵容也曾让人狠狠的管教了她们几次,可惜除了增加了对她的恨意,她想要的目的却是一点也没达到。
直煎熬了大半年,在郁闷不堪中,赵容终于等回了李濮。
李濮走的时候是风光无限,可回来的时候却甚是寒酸,一袭破衣又脏又皱,身上的味道又酸又臭,和个要饭的没有什么差别。
赵容一见李濮回来,自然是高兴万分,待要上去倾诉别情,却听李濮一径的喊饿,吩咐厨房赶紧做饭。
见李濮饿成这样,赵容是心疼无比,赶紧端来了几碟点心,让李濮先垫垫肚子,李濮可能是饿急了,连手都没洗,用那黑乎乎的手抓起点心来,就往嘴里塞。赵容刚想说让他洗洗手脸,却见李濮哽着脖子直翻白眼,却是噎着了。赵容连忙递上茶水,李濮一顿猛灌,才将点心送下肚去,可惜喝水太急,却又呛住了,一霎间又爆发出了猛烈的咳嗽。那还未咽尽的点心渣子喷的满地都是。
赵容一向生长皇宫内院,用的东西都是极洁极净的,何曾见过这种腌脏场景啊,心下就有点犯恶。
若是别人,赵容当场就要发作了,可看在眼前人是李濮的份上,她心里虽有自在,却也没有声张。
吃罢点心,又风卷残云的吃罢饭菜,李濮打了个饱嗝,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向赵容道:“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你去铺被吧,我好困。”
赵容一听李濮喊累,赶紧回房去铺展被褥,一想到要与李濮同床共枕,赵容的心中是既羞涩又甜蜜。
李濮。。。
自己真的嫁给他了,真的要与他共同睡在一张床上了,真的要。。。
赵容红着脸,展开了鸳鸯被。
她这里刚弄好被褥,却见李濮半闭着眼就撞进了房,半句多余的话没有,咚一声就躺在了床上,只嘟囔了一句“还是在家好”,立刻鼾声四起。
看他穿着那身脏衣服就躺到了自己的锦被里,赵容这个恶心啊,这,这么脏,自己的怎么和他睡啊。
她连忙喊李濮:“李濮,先去洗澡换了衣服,这样太脏了,你睡的也不舒服。”
李濮眼都没睁,大手一挥就把她赶到一边去了:“别烦我,我困死了,先让我睡了再说。”说罢,又打起了鼾。
他睡着了,这又脏又臭的,赵容怎么可能在他身边躺的住啊。
她本想就这么将就着睡一宿,可李濮身上那股酸臭味却总是往她鼻孔里飘。
赵容本就不是个能容忍的人,这些年的娇生惯养早就养就了她以自己为尊的习惯,一见李濮还在睡,就用脚踢了李濮几下:“先去洗澡,不洗不让睡。”
李濮在睡梦中屡屡被她打扰,也不由的心头火起,忽的一下翻身而起,把被子往地下一扔,横眉立目道:“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别仗着自己是个公主这么欺负人,不睡就不睡,少了你,我还没地方睡了不成?”
说罢,他怒气冲冲的直奔房门,咣一下,就把门给踢开了,气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赵容看着李濮这么一怒一走,那火爆脾气也按不住了,窜下床去向着门口大声叫道:“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我就是让你洗洗澡,你竟然敢冲我发火?”
隔壁二姐的院子里传来李濮的冷笑声:“不敢,我哪敢啊,你可是公主啊,我要是欺负你,你告到你那父皇那去,我可怕人头落地呢。”
然后,那边又传来二姐嘘寒问暖声,李濮哄孩子声,关门入寝声。
赵容一个人孤独的立在房外,一时间心酸无比。
这李濮,当真是不可理喻,当真是和自己没半点情份吗?
一回家就吵架,这哪有寻常夫妻的样子啊。
赵容本想去二姐院中吵闹一番,可那边已经关门,自己就是去了,也是讨个没趣,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见无人出来搭理她,只好自己寞寞回房了。
回到房中,着人换过被褥,又熏起了香,这才驱散了李濮带回来的那股臭味。
折腾了半宿,丫环们都退下了,赵容满腹心酸的熄了灯烛,独自躺在床上,黯然神伤。
她心中伤感,直到半夜时分也没睡着,正朦胧的有些睡意了,却听到隔壁响起了云雨之声。
听到二姐的娇吟和李濮的喘息声隐约传来,赵容的心立刻象被千万把剑同时刺穿了一样,痛不欲生。
李濮,李濮,他不和自己在一张床上睡,却和另一个女人。。。
赵容狠狠的咬着嘴唇,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