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奴婢有新的消息···”延禧宫内,腊梅支开众人, 悄悄和令妃咬耳朵。
“此话当真?”令妃大惊,神色阴晴不定。
“千真万确, 娘娘!”腊梅肯定道:“咱们宫里打扫庭院的一个小丫头叫蝉儿的,和漱芳斋的明月是同乡。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蝉儿也是个口风紧的,明月很是信任她,对她也是无话不说,她也一向是瞒得很紧, 到这时候了我们才知道。”
“既然她口风紧, 那为什么还把这事透露出来?”令妃心疑道。
“这事也牵扯到底下小丫头们之间的一点矛盾,都是小事,娘娘平日里不去理会罢了。其实,蝉儿那个丫头也是个名利心极重的人, 听说漱芳斋里区区一个宫女不但能得到还珠格格的青睐, 竟然还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一时妒忌,心下极是憋闷。昨日,蝉儿和另一个打扫院子的丫头不知因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那丫头便笑话蝉儿进宫这么多年,不过和她混得一样,没什么神气的。这话触到了蝉儿伤疤, 一时口快,脱口而出:‘咱们做奴才的,谁能像漱芳斋的那个紫薇一样幸运呢?不但和格格拜了把子,还能被皇上看上?’这话被冬雪听到了,悄悄告诉了奴婢。”
“哦?”令妃已是相信了:“这么说,皇上这次出巡,朝夕相处之下,看上了那个紫薇?我就说嘛,小燕子青天白日地弄个狐媚子进来,不是勾引皇上是什么?”
令妃想了想:“你把那个蝉儿叫进来,本宫还要细细审问一下。她既然有争胜之心,那便好说多了。”
腊梅答应着去了。
片刻工夫,便领了一个小宫女进来。
蝉儿颤颤巍巍地跪下:“奴婢···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令妃极是和颜悦色:“起来吧。本宫早就听说你做事认真,最是宫女里出类拔萃的,之前就想着把你调进来,谁知事情一多,就晃过去了。这下可有个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抓住?”
蝉儿听着话里有话,头也不敢抬,又叩下了:“奴婢愚钝,请娘娘明示。”
令妃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听说你和漱芳斋的明月是同乡,两人常常一起聊些私房话。本宫对那些话很感兴趣,若是你愿意说给本宫听呢,本宫自此就疼你,若是你不愿意呢,本宫也不会勉强,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吧!”
屋内忽明忽暗的,点着盈盈蜡烛,映着令妃的双眸也是忽阴忽晴的。
蝉儿微抬了头,一眼看到令妃的视线,心中突地一下,忙低了头,挣扎了半晌,狠心道:“奴婢多谢娘娘的赏识,能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令妃满意地点点头,这倒是个识时务的:“你把那天皇上要纳紫薇的事情,凡是你听来的,都跟本宫细细说说,说的好了,本宫自会赏你。”
“是,娘娘。”蝉儿一咬牙,将那天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令妃沉吟了半晌,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这事,是你的功劳,本宫记在心里。以后,明月若是再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蝉儿额头渗出了冷汗:“奴婢···奴婢会一如既往地和明月做姐妹,若是明月告诉了奴婢什么事情,奴婢···会给娘娘如实汇报···”
“嗯,你做得很好,本宫自不会亏待你。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吧!”令妃似笑非笑道。
蝉儿心下大喜:“奴婢多谢娘娘。”
令妃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待蝉儿退去,令妃撇嘴一笑:“早就想在漱芳斋安插一个人,可惜,偌大的一个漱芳斋,只有明月、彩霞、小凳子、小桌子四个奴才,还是皇上亲自指定的,后来又来紫薇金锁两个人,统共才六个,实在不好下手。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说他宠爱小燕子吧,他真是宠得没边儿了,可堂堂一个格格,身边只有六个人伺候,宫里其他格格哪个不是丫头婆子一大推,只有小燕子这边才这么几个人,真是令人费解。”
腊梅道:“娘娘,还珠格格毕竟不是宫里出身的正经格格,从民间来的,要那么多人伺候做什么?”
“这话倒也是!”令妃微蹙眉头,疑惑道:“照理说,小燕子将紫薇弄进宫是为了勾引皇上,又为何阻止紫薇进承乾宫呢?难道,她真的只是纯粹地把紫薇当成姐妹不成?就像她所说的,舍不得?鬼才信?”令妃嗤笑一声:“本宫就不信了,在宫里还有这所谓的姐妹之情?”
“娘娘,莫不是还珠格格还拿那个紫薇有别的用处?”腊梅分析道。
“保不齐她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令妃肯定道:“不过,这倒证实了本宫先前的猜测,这个紫薇跟小燕子果真不是一条心,这下,小燕子阻止她亲近皇上,恐怕更是将她惦记在心里了!”
令妃冷哼一声。
“娘娘,那紫薇岂不是可以为我所用了?”
“这个人倒是可以用一用,好好拉拢一下,也是一个帮手。”令妃叹了口气:“皇上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紫薇年轻貌美,又温柔体贴,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号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唉,可真把本宫给比下去了!”
令妃无不失落。她也是宫女出身,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现在长江后浪推前浪,看到紫薇,就想起当初的自己。想要利用拉拢紫薇的同时,又深深地忌惮紫薇,唯恐又是一个“~妃”。
腊梅恭维道:“娘娘,那个紫薇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她不过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在宫里,美貌可不是最重要的。”
“说得倒也是,以后她能走到哪一步,还说不好呢!本宫看这个紫薇,虽是心思通透 ,于人情世故上却有些不通。腊梅,你说,要是在这个时候——还珠格格阻挠,咱们却拉拢紫薇,给她提供机会,紫薇会不会心存感念,以后会跟本宫站在一路?”
腊梅想了一想:“奴婢不好说。现在若是娘娘给紫薇一个机会,刚开始紫薇肯定会感激娘娘,但是以后就说不好了。”自己顶头的主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以后的事情早着呢!到时候紫薇至少也是一个‘贵人’,本宫再把她要到延禧宫住着···”令妃笑了,话题一转:“皇上已经多久没来咱这里了,这延禧宫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眼看着皇后、颖妃、舒妃她们一个个的踩到本宫头上,本宫就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也快了,本宫的出头之日也快到了。”
令妃轻柔地抚摸着肚子,那里汇聚了她全部的希望:“唉,若不是本宫的小十四不在了···”
“娘娘,那个郑太医说的分明,您为什么不把这件天大的喜事告诉皇上。这下,宫里谁还敢不把娘娘看在眼里?”腊梅不解道。
“告诉?当然要告诉了。只是这事也得分个时机场合,用得好了,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令妃半眯着眼,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肚子。“之前,皇上出巡,本宫瞒着,自然是要等皇上回来,好给他个惊喜。现在,本宫倒又有一个主意。”
腊梅眼珠子一转,笑道:“娘娘英明!到时候,娘娘既可以安心养胎,紫薇住在咱延禧宫,皇上也会常常过来,娘娘举荐了紫薇,又能显得娘娘大度,一举数得。娘娘英明!”
令妃微闭了眼睛,微笑不语。
腊梅看令妃乏了,便轻手轻脚地掩门退去。
———————————————————我是那拉的分界线—————————————————————
“容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拉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点掀翻,心里却掀起了风浪。
“娘娘仔细烫着手!”容嬷嬷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肯定道:“这事错不了。自从娘娘说咱们这坤宁宫可能有别的宫里的探子,奴才也就长了个心眼,派人留心着延禧宫的动静,也想安插几个人手。只是时间尚短,只认识了延禧宫看后门的侍卫。幸亏是这样,不然还发现不了,那个郑太医一连几天悄悄地过来,又悄悄地从后门溜走。”
容嬷嬷疑惑道:“娘娘,您说,令妃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不敢让人知道?宫里各个有头脸的娘娘大都和某个太医交好,以备万一。皇上偏爱的太医是胡太医,娘娘是随了皇上的。令妃可是跟郑太医有些交情。这次,不会是郑太医帮她瞒了什么病?”
那拉有些慌乱,重生以来第一次紧张了,害怕了。再次面对老乾,她放开了,觉得无所谓;再次看到令妃,她也很有把握,令妃的一举一动她都相当的了解;哪怕是再次看到让她深恶痛绝的小燕子一干人等,她也可以按奈住心中的厌恶,对他们好言相向,徐徐图之。只是这次,她真的为以后担心了。
若那拉记得不差,这个时候,令妃又怀了一胎。别人不知道,那拉怎么会不清楚,令妃肚子里怀的就是未来的嘉庆皇帝!虽然那拉重生后改变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皇上对永d越来越喜爱。可是,若是历史的惯性不变,若是万一,还是十五阿哥登上了皇位,那么,哪一个皇帝容得下兄弟是嫡子的?出身比他还高?何况嘉庆帝还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被老乾压制了那么多年,一朝得势,谁会知道会怎样呢?皇上现在的宠爱无疑就是永d的催命符。到那个时候,永d岂不是还是改变不了命运?抑或更惨?
那拉越想越害怕,手心里直冒冷汗。事关永d,她不敢担这个万一!
容嬷嬷看那拉的反应,很是奇怪道:“娘娘,您没有什么事吧?要不要奴才去宣太医?”
“不用。”那拉闭了眼睛,深深吸口气,复又睁开,“容嬷嬷,令妃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肚子里有了···”
“这怎么会···”容嬷嬷吃了一惊,算算时间:“您是说小燕子挨打的那一个多月里?”
那拉点点头:“是啊,小燕子因着长春宫的事受罚,令妃可不是得宠了一阵子!”
“按说,令妃的年岁也不小了,已经生过三个···怎么会又怀上?”容嬷嬷还是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错不了!”那拉揉揉眉头,令妃可不是越老越能生。
容嬷嬷也沉默了,好一会,才又想起什么:“不对啊,令妃既然有这天大的喜事,早该抖出来了,怎么还让郑太医悄悄地过来?”
“我也不知道。”那拉疲惫地摇摇头:“令妃应该是又在酝酿着什么吧!”
容嬷嬷也叹了口气,却没有那拉这般担忧,只是安慰道:“凭她怎么着,娘娘还怕什么?娘娘身下有十二阿哥,还养着十一阿哥,五阿哥现在跟令妃也翻脸了,令妃这一胎又说不准,说不定还是个格格呢!娘娘不必太担心了!”
那拉摇摇头,她哪里知道以后的事情。
“容嬷嬷!”那拉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你说···”那拉将声音压得不能再压:“我若是让令妃这一胎永远也生不出来,可怎么样?”
“娘娘!”容嬷嬷一惊,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音,又忙压低了,低头悄声道:“现在什么都还没准呢,娘娘您千万别担这个风险!您好不容易维持下现在这个名声,皇上现在也对娘娘另眼相待,可千万别因令妃给毁了!”
那拉点头道:“你放心,我既是要做,自然会想个万全的法子。有可能的话,更不会亲自出手。”
容嬷嬷糊涂了:“娘娘,您想怎么做?”
那拉心里已经有个大致的想法,略略放下心来,自己刚刚乍一听到,确实有些担心过度了,像容嬷嬷说的,这事还没谱呢,来日方长:“宫里的意外不是一向很多吗?而且还有个最爱闯祸的···”
容嬷嬷心领神会,虽是疑惑那拉一向不在意宫里妃嫔生子的事情,为何这次一定要针对令妃的这一胎,却更是挂心着那拉:“娘娘,您别牵扯到自个儿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