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话音刚落, 赵盘就应声倒下, 脸上还带着迷茫。
接着大厅里众侍卫也纷纷歪歪扭扭晃了晃,七零八落。项少龙也不例外,怀里犹自抱着喝了两口的汤碗。
赵雅暗恨这些人不小心。又自责自己怎么就忘了剧情, 若非今日发现牛肉汤闻起来奇怪,她都想不起来。如今耕牛不许宰杀, 所以时人吃牛肉少,哪里分辨得出牛肉汤有异?而赵雅从小嗜肉, 牛肉更是喜欢, 这么一闻,就闻了出来。
看着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 赵雅心道, 还好,方才自己发现有问题, 就把自己与赵倩那份牛肉汤和平原夫人母子的那份调换了。如今也不怕他们起什么幺蛾子, 祸害赵倩。按剧情,这汤里下的该是蒙汗药。
这般想着,就想去弄盆水来,把众人浇醒。赵雅提起裙摆,跨过地上的人, 去井边打水。
端着水桶回来的时候,依稀听见大厅有动静,赵雅一惊, 莫非?
便矮了身子,躲在窗地往里窥视。
却见霖公主正与其贴身侍婢在搬动赵盘的身体。
赵盘虽年幼,却天生高大,又长期锻炼,十分魁梧,赵霖和那个侍婢两人累的气喘吁吁,却不肯放弃。
赵霖踢开挡道的几个侍卫的身体,呵斥侍婢赶紧把赵盘拖出来。
两人磨磨蹭蹭,半天才把赵盘给弄到自己寝室。
赵雅心中一动,转身隐匿了身形。
赵霖和侍婢此时在寝室里,气喘吁吁,歇了一会,赵霖便道:“你一会就出去,等本宫事了,就用水把那厅里的蠢货还有雅夫人那个淫/妇泼醒,带他们过来看看赵盘做了什么好事。”
侍婢怯懦地看了一脸狰狞的赵霖一眼,“公主,可是魏国太子……”
赵霖道:“表姨(平原夫人)的亲兄信陵君才是未来的魏王,那个做不了几天的太子,本宫岂能毁在他手里。只要握住赵盘的把柄,赵雅、项少龙还不任本宫摆布?”
侍婢仍坚持道:“王后临行前,吩咐过奴婢,一定要劝公主三思而后行。这平原夫人即便利用赵雅项少龙刺杀魏王,可公主你,你也毁了啊。”
赵霖一笑,“谁知道?这送嫁队伍里,谁会说出去?送亲不成,公主反被弓虽女干,这群人不想活了么?何况,赵盘虽父辈式微,但总比魏国那个荒淫无道的太子高上不少吧?本宫回赵国后还拿捏不住赵雅母子么?”
赵霖看侍婢还待喋喋不休,立刻喝道:“你再拢竟绷四恪!
侍婢抿了嘴,只得应是。
便要出门。
却没想到,门吱嘎开了。
门口进来一华服女子,粉面含霜。正是赵雅!
“姑……姑”赵霖一惊。她怎么没被迷倒?
赵雅径直走过来,唰地给了赵霖一个巴掌。赵霖刚一痛呼,便要挣扎,却被十七制住,而那边那侍婢也被十九按在地上不可动弹。
赵霖心知事败,冷笑道:“姑姑何来也?方才盘表弟在本宫这喝了点酒,本宫刚想送他回去。”这是死不承认了。
赵雅一笑不与她分辩,“没什么,听平原夫人说今晚牛肉汤好喝得很,本夫人特地给你端了一碗。”
赵霖一惊,看向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赵倩,果然看见她手里颤巍巍端着一碗牛肉汤。
她怒喊:“赵雅,你想做什么?!想对本宫做什么?!”
赵雅微微一笑,“没什么,公主想做本夫人的儿媳妇,本夫人自忖高攀,想给公主介绍门好亲事。倩儿!”
赵倩端着汤,看赵霖被十七抓的毫无动弹能力,那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恐惧,但那一双眸子却怨毒地瞪视自己。心中一狠,想着过去她对自己的种种欺凌,赵倩也放开手脚把汤给赵霖灌了下去。
赵霖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四周安静地诡异,有人声,但很小,有议论但嗡嗡地听不清。
她拍拍额头,睁开眼,却见蓝蓝的天,太阳直洒下光来,刺眼。
四周嗡嗡议论的却是送嫁的侍卫仆从们,依稀远处还有几个驻足向自己探视的贵女,那是自己的媵人。
她直起身子,颐指气使地便要呵斥。
却一下子看见自己光着身子,在驿站的露天花园里,“啊”地叫了起来。
当下,方才的嗡嗡声更大了,灼热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光洁的身体上猥亵地流连。远处那几个媵人更是有说有笑。
赵霖又羞又怒,腾地想起了昨晚最后的记忆。
“想给公主介绍门好亲。”
她转过头,果然见身边躺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却是断了腿的表兄赵德!
她头皮有些发麻,双手捏紧,赵雅!
“你们!”赵霖也不遮掩自己的身体,大喇喇站起来,手指着那圈围着自己的侍卫,“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侍卫们一惊,面面相觑。
却没有人动手。
赵霖更怒了,“你们不动手,本宫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
面对发怒癫狂的赵霖,那几个媵人贵女立马四散,侍卫呆立原地。
赵雅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才从一排屋子后面闪身出来,“这些侍卫,是王兄指派给本夫人与项将军,另有任务在身的,并不归公主你的指挥。至于那些仆从,倒真是你的陪嫁,你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也没什么,只不过入大梁城,惹人笑话而已。”
“是你害的我!”赵霖便要上来与赵雅拼命,却被十九制住。
赵雅笑道:“是你自己害人不成,自食恶果。”又道:“不过你放心,你与少原君的事情,毕竟是两情相悦,本夫人以及一干侍卫,不会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只要你以后谨言慎行!”
却听平原夫人从远处跌跌撞撞跑来,“德儿!德儿!”
赵德本莫名其妙,现在见自己娘过了来,立马找到了救命稻草,“娘!”
赵雅一礼,“平原夫人。”
平原夫人鼻孔朝天,表情严肃,“不敢。不知我家德儿又犯了什么错,让夫人在此教训?”
赵雅暗笑,这平原夫人果然老奸巨猾,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本夫人也是听到有动静刚来呢。这不正在问么?”
平原夫人一皱眉,“德儿,你腿脚不好,到底是谁把你背过来陷害你的?!”嘴里是问赵德,眼睛却盯着赵雅。
赵雅也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
这首恶的义正言辞,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赵德一听,立马会心道:“是,是赵盘!赵盘陷害的我!我怎么会不识大体到跟霖公主鬼混?!”
话音一落,赵雅还未开口,众侍卫却七嘴八舌起来,“瞎说八道!公子盘昨晚被人下药,到现在还在大厅昏睡,我们大伙都可作证!”
“就是,我们昨晚都被人在牛肉汤下了药,除了这个少原君,别的男人都是在一起的!”
“就是……”
“公子盘是好兄弟!”
……
……
听着这话,赵雅虽困惑他们跟赵盘这么快就好成这样,但也高兴,善恶到头终有报,黑白不是两片嘴皮子就可以颠倒的。
当下赵雅就发作了,“少原君!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弓虽女干公主,诬陷无辜!”
平原夫人没想到这些人证如此向着赵盘,本来想着赵雅母子一向人缘不佳,而自己为亡夫平原君守节,舆论会向着自己,自己再浑水摸鱼颠倒黑白,就可以反败为胜。
没想到……
平原夫人便道:“雅夫人,德儿年轻不懂事。又因为腿脚与公子盘不对付,并不是有意栽赃。你别跟他计较。”又道,“至于弓虽公主,雅夫人,此话不可如此说来。若是弓虽女干,德儿何必在这光天化日?直接去公主寝室不是正理儿?”
赵雅无视一旁赵霖涨的红里透黑的脸色,似笑非笑地问平原夫人,“那以夫人之见,这是?”
平原夫人此刻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年轻人血气方刚,又是青梅竹马……”
赵雅笑道:“夫人不必忧心,此事唯有在场的诸位知晓,必不会外传。”
平原夫人看看在场这上百号人,心下一阵叫苦,又毫无办法。只得看着赵雅春风满面地带着一干人等离开,还倒欠她一个好大人情。
此处只剩平原夫人、赵霖、赵德,以及跟着平原夫人来的两个侍婢。
在赵霖穿衣服的时候,赵德就抱怨了,“娘,刚刚为何要承认什么青梅竹马!孩儿是被陷害的!”赵德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她和赵霖密谋,对这个断腿的儿子,什么都没要他参与。
平原夫人不耐烦道:“行了。弓虽女干联姻公主可是要杀头,不论魏赵皆不会放过你!哼,这个赵雅好生阴毒!”完全忘记了这个计策是自己定来陷害赵盘的。只不过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那娘,现在怎么办?”
“为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霖却插话过来,“表姨,为何你昨日未按约定帮助与我?害我……害我……如今可如何是好?”
平原夫人见赵霖对自己已经无用处,哪里还给她好脸色看:“你自己天生淫荡,勾引我家德儿,坏他名声,真是可耻可恨!”
赵霖不可置信地看向平原夫人,“你说什么?”
平原夫人鄙夷一笑,“要不然是什么?难道是你下毒迷惑公子盘不成,反而对我家德儿下手?”
赵霖身型一震,是啊,她什么证据也没有。说是平原夫人指使的,说穿了也没人信。“本宫拼个打入冷宫也要告诉太子,本宫被你儿子弓虽女干!”
平原夫人扶着赵德爬上一个小凉轿,两人便离开了。理都没理赵霖的威胁。
方才在场的人太多了,都认为他们无媒苟合。事发地点又不在公主寝室,如何令人信服赵霖的弓虽女干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