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多宝格上的东西换了一边,羽瑶心满意足的开始喝茶吃点心。帘子一挑,雪衣进来禀报,说福晋身边的丫鬟送来了一套衣服,要亲自送进来,并给羽瑶解说各种配饰。羽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一般来说,她是不让其他人进她这个院子的内院的,只是现在,这些有正当理由要进来的,她也不能生硬的顶了回去。门帘再度挑开,一个身穿雨过天青色交襟旗袍的丫鬟,带着两个穿浅粉色长裙的小丫鬟进来了,规规矩矩的个羽瑶请安。两个小丫鬟手中,一个捧着一套做工精美的晚香色袍服,另一个捧着一个大盒子,里面绒花朝珠扁方挂饰一应俱全,这便是福晋才让针线上人给她制的亲王侧福晋品级正礼服。虽然在羽瑶成婚时已经由内务府赐下了一套,可像她们这样的人家里,无不是再准备一套备用,免得出什么纰漏。羽瑶本来没想到这些的,一向以端庄大方贤惠称著的富察福晋便已经为她考虑好了,特特命下人们做好了送来。
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把衣服抖开让小丫鬟举着,拿着配饰在上面比划着给羽瑶讲解。羽瑶正听着,掌管小厨房的宁罗端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羽瑶每天雷打不动的饮品羊□□。羽瑶也没多在意,端过来喝了两口,继续凝神听着。等三个丫鬟退出去了,羽瑶把刚才的事情细细咀嚼一番,品出了些不对来,忙叫来在外院盯着小厨房的佟嬷嬷,问起那三个人的行程。虽然听说她们只是在外院等着传唤,并未有多余动作,羽瑶还是不放心,找了个盆子,抠了喉咙把刚才食用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吃外院下人递来的东西,不能用可能有问题的食物,吃了也要赶快吐出来!这是羽瑶最后离府时她的额娘在她耳边说的几句话,而羽瑶是个再听妈妈话不过的乖孩子,她彻底的贯彻了额娘的指示,小心小心再小心。
吐得头晕眼花的羽瑶摊在椅子上,懒懒的不想动弹,直到雪衣又进来禀报,高侧福晋让人送来一件精美的狐裘,丫鬟把东西送进外院,现在等着回话。羽瑶在心里点点头,这才对的嘛。让佟嬷嬷出去说几句得体的话把人打发走,羽瑶打起精神细细玩赏高侧福晋送来的这件红色狐裘披风。
说是披风,实则是个大外套,正适合在京城干冷的冬天穿着出门。领子是一整只火红的狐狸皮,围在肩膀上面暖融融的,袖口领口衣襟上也缀着整条的火狐皮,看着分外妖娆艳丽。饶是羽瑶在现代社会见识惯了各种皮草,也不得不承认这件披风精致艳丽之极,那火狐的皮毛更是柔软舒适的让羽瑶心动——羽瑶把脸埋在毛茸茸的领子里,傻乎乎的笑。
于是,宝亲王弘历进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他的侧福晋抱着件红色狐皮裘衣,脸在上面蹭来蹭去的,嘴角亮晶晶的——弘历黑线了一下,他完全想不出来自己的侧福晋到底为什么会抱着衣服流口水。
“这狐裘是谁送来的?”坐到自家还在傻笑的侧福晋身边,弘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已经习惯乌拉那拉氏各种不伺候自己的行为了。
“啊?”被声音唤回神智的羽瑶迷茫的抬头看见弘历,由于大脑还在放空之中,她身体自然的站起来侧身扬帕子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难为她抱着件衣服还能动作优雅自如。当然,请完安后她就又恢复了自身那种天然呆萌的可爱样子,眨着眼睛说:“这一件啊?是高姐姐刚才差人送来的,挺好看的!”
弘历的嘴角扭曲了一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个侧福晋。说她不懂规矩吧,她却是在任何场合见到比她身份高的人便恭敬行礼的,礼仪行为便是宫中伺候几十年的老嬷嬷们也挑不出毛病。行礼时也气度严整庄重大方,估计她这“规矩”的名声便是那些只见过她礼节的人们传出来的。可要真说她规矩吧,也谈不上,不懂得伺候爷也就罢了,大家嫡女出身,估计也是被宠的有些过头了,只这性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傻吧,也不是没心眼的;说有心机吧,那也太抬举她了;说天真幼稚吧,也谈不上,只是做出来的很多事让弘历哭笑不得,又没法发火。看来看去,觉得羽瑶这性子也不算惹人厌,便也分了一份宠爱给她,只是每次遇到这种局面,宝亲王弘历就觉得自己心中各种诡异的情绪乱翻——当然,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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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好软啊!”羽瑶又陶醉的摸了两把,嫌不过瘾,还是把脸埋进去蹭蹭:“爷,高姐姐真是大好人!”
弘历嘴角又抽了一下,心中高喊着:喂!爷不是要听你说这个的!爷再等你的眼药啊!眼药啊!
作为一个在上眼药跟被上眼药中长大的阿哥,弘历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张嘴必带眼药,这后院中更是如此,高明的低下的,各种手段他都遇见过,那些高水准的眼药,就算他心有堤防外加清楚知道这是在上眼药,都忍不住对被上药的那人心生不悦的。这衣服的问题如此明显在在这里摆着,乌拉那拉氏都不上点眼药给他吗?弘历觉得自己挺失落的。
“爷,你说我送个什么回礼的比较好?”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爷在等眼药!
“爷,我要不要养只宠物什么的?毛茸茸的东西好可爱啊——还有水汪汪的眼睛……”
眼药呢?眼药呢!!爷一点都不想听你说是猫皮更软还是狗毛更长之类的话题!
“啊对了,福晋姐姐今天也送来件衣服!就是新做的侧福晋品级诰命服——”
这还像点样子嘛,继续啊!哦,就是你挂在这边的这个?啧,仔细看看问题也不少——
“福晋姐姐也是大好人啊!这个蜜蜡的朝珠可漂亮了,打磨的又好,颜色又正……”
爷·在·等·你·的·眼·药!你不要再在那边捧着朝珠傻笑外加称赞送你东西的都是好人行不!爷也没亏待你呀,怎么就一副看见不错的眼珠子都拔不出来的架势?乌拉那拉·羽瑶你——真没发现里面的问题吗?
身为堂堂的王爷,他一向对后院事务不怎么上心的,妻妾们穿红挂绿,插金带银之类的,也没有刻意了解过,只是在他身边为这些事儿上眼药的人多了,便也略知一些。高氏给乌拉那拉氏送来的狐裘,光那正红色不是她们这样侧福晋品级的用得起的,羽瑶要是穿了,便分明是在挑福晋的面子。富察福晋送来的礼服无大碍,只那些配饰,却有些逾制了,这样便生生压了高氏一头。当时福晋给高氏的礼服配饰,比起规定的侧福晋品级要轻一阶,为这事高氏在他面前哭了一场,上了无数的眼药;富察氏也理由充分,她勤俭持家的名声在外,是给整个宝亲王府维持脸面的,自然不能让高氏过于金碧辉煌的出去。这事儿闹腾的最后他都头疼了,虽然富察氏有理,但他还是护着高氏,赐了侧福晋该有的东西下去。现在富察氏给羽瑶的,各色都比当初给高氏的好些,也正是挑着她们两个不合的。脑子里这点东西流转过去,宝亲王弘历悲愤的抬头看横梁——以他这样仅知道皮毛的人都觉得不妥,乌拉那拉·羽瑶你真的什么都看不不出来吗看不出来吗?
羽瑶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看惯了现代社会各种颜色的皮草,这狐裘她也只是觉得毛软;看惯了现代那各种诡异混搭风,她也不觉得衣服上的配饰有什么忌讳的。容嬷嬷跟佟嬷嬷也不是宫中出来的,对这些细节上的问题看的也不是很明白,再加上羽瑶这个从来不去思考这些东西背后含义的,嬷嬷们的提醒也都被她扔到脑后,于是,可怜了富察福晋跟高侧福晋两人费尽心机试探加挑拨的种种行径,也白费了弘历蹲等眼药的一番心思。
好吧,她是真的没发现问题——忧郁的宝亲王弘历捂住额头在心中哀叹着。到底乌拉那拉家的环境有多么平和,才能养出羽瑶这种啥事都往好处想的性子?再看一阵子羽瑶拿着这个首饰那个耳坠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的问他意见,空等了半天眼药的弘历不耐烦了,直接开口提点她:“这十一月的天气也算不上寒的,你那狐裘还是少拿出去穿的好。至于福晋送来的,不到大年节的请安宴会上,也用不着穿着。那珠宝首饰都上头的,你也不嫌累吗?比照着高氏穿着就行。也不拘着什么,那些配饰你自留着戴就是——少在这里挑来配去的,不过是进宫陪额娘说会儿话,你又何苦打扮的跟个珠宝台子似的。”
被抢白了几句的羽瑶也没恼,欢欢喜喜的放下东西扑到弘历身边:“爷说的是,那妾身就不挑了。爷,什么时候摆饭?今晚上要吃什么呢?”
吃晚饭我们就赶快开始造人吧!羽瑶闪亮亮的眼睛里写着这句话,可惜宝亲王还没那么强的读心能力,只以为他的侧福晋是贪吃的。
带着一溜小丫鬟们来上菜的佟嬷嬷有些同情的看了弘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王爷明天早上下床的时候不会腿软……阿弥陀佛!
时间晃晃悠悠的进了十二月。年节将近,宫中府里都为了过年忙碌起来了。羽瑶这些日子跟她的婆婆熹贵妃渐渐相熟了,进宫请安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富察福晋忙着宫里面的事情,每次去坐一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高侧福晋更不用提,熹贵妃纽钴禄氏一点都不带见这个弄得她儿子神魂颠倒的女人,能让她进个门就不错了,怎么还会给好脸色?其余众格格更不用说,连进她宫门的资格都没有。她到是挺看重羽瑶这个新近的侧福晋的,长相好,规矩,性子讨喜,出身高但对她恭敬,便时常留羽瑶下来谈话解闷,更让羽瑶不拘着每旬请安的日子,隔三岔五的过来一趟。于是,羽瑶进宫的越发频繁,特别是在这个满府上下忙的乱转的时刻,闲的无聊的她便更经常的进宫请安——就算只是去坐一下,一去一来时间就消磨在路上了。除了这以外,她也没有其它出门的理由啊!
陪熹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正到了有太医进来请平安脉的时刻。请完脉后熹贵妃一时兴起,便让这位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也给羽瑶请一次脉。本来不过是一次例行的请脉,谁也没想着看起来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羽瑶会有什么病,这位李太医却是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诊了半天,弄得满宫上下都紧张了,只担心这太医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生生诊了一盏茶时间的脉象,李太医才起身禀报,说他确诊了,这是喜脉,约莫有一个月左右了。
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刻,在熹贵妃的宫殿里面诊出了喜脉,熹贵妃高兴极了,觉得这个孩子跟她有缘,是个有福气的,这证明了她更是个有福气的。再有周围各个凑趣的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尽了吉祥话,熹贵妃更是高兴,一挥手赐了大堆的东西给羽瑶,并差心腹像捧玻璃人似的把羽瑶捧了回去,只怕她磕了绊了。这还不算完,没过几天,皇帝下旨了,让宝亲王弘历在这个年节替天子祭陵、祭孔、祭关圣帝君、祭太庙、祭地、祭太岁、祭大社大稷等。这分明是表态圣心属意了。于是,连弘历也觉得羽瑶是个有福的,心中把她又给看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