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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束缚的月光

巨大地岩洞,寂静地水面,从湖底向上射出的幽蓝光芒映照得整个岩洞分外妖娆。光滑的岩壁上映出一双影子,那是人鱼和知之坐在岸边吃着点心。清冷地可怕,但是让人心倍暖的是,空旷地岩洞里,那回响着的知之叽叽喳喳的字字句句。

知之絮絮叨叨地跟月光讲述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此刻知意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会惊讶:因为大部分时间,知之是沉默无语的,虽然他会和大家做必要的交流,但是如此积极主动,表情丰富地攀谈,是知意所不认识的。岩洞里的知之,知意的知之,活泼与沉默,两个极端,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知之说着这三日的经历——惊险地东市,可怕地暴虐症患者,勇敢地哥哥,讨厌地奶奶,残忍地爷爷,冷酷地爸爸,无奈地妈妈……哎呀,还是不要提的好,知之开始还说得很高兴,最后,他暗淡地叹息了下,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青紫色地可怜地小屁股展示给人鱼看。

“看吧,看吧,然后就这样了。不过,月光,我没有哭啊,真的!”知之信誓旦旦的诉说着自己的勇敢。

人鱼月光怜惜地看着知之的小屁股,眼神里有着许多愤怒……

月光第一次见到知之,这个孩子就在哭泣,他坐在岸边,眼泪簌簌落下,温热的地泪水带着一种渴望爱的情愫不停地滑入水里,打动了沉睡着的月光。

当年月光被封印的时候,封印的咒语是这样的:“当遇到世界上最纯洁的眼泪,就是获得自由地时刻。”

许多年过去了,月光一直在等待救赎的眼泪。他甚至去到很多地方,寻求过无数的眼泪——轻生者、遇到海难者、寻宝者……那些眼泪里都有不甘、欲望。两千年了。他被封印在周围几百里的狭小海域不得离开,寂寞、无奈,当得知人鱼世界完全灭绝后,月光归于平淡,再也不去挣脱,开始沉睡。

知之的眼泪落入海底,月光获得自由。他终于知道,只有少年渴求爱的眼泪是纯洁的,这种欲望是真正的无暇。获得自由地那一刹那,月光明白了。他金色的鳞片变成了蓝色。如果人鱼的种族还存在的话,月光的级别已经是人鱼王的级别,假如可以回到那个年代,假如可以时光倒流,谁还能禁锢他呢?好在月光的世界单纯地多,所以他也快乐地多。人鱼是一种向前看的物种。

“疼……吗?”月光吃力地发着音,他学习人类的语言没有多久。

“昨天就不疼了,哥哥把闪卡全部给我之后,就再也不疼了。”知之笑嘻嘻的咽下点心。拍下身上的点心渣喂小鱼。

月光看着知之,心里很是疼惜,知之不知道,月光放出来的那一天,就在他身上许下一个誓言,他眉心那只是原本只是普通胎痣的东西,月光第一天释放后,就把一滴人鱼血滴在那里,现在。那个痣叫“人鱼的守护”。直到知之死亡,月光都会陪伴着他。守护者他的生命。

月光帮知之拉好裤子,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等会儿,知之点点头,月光从岸上无声的滑下水底。旋转了几个优美的圈子后,慢慢向深处游去。

时间缓慢地过去,知之开始还唱了会儿走了调子的童谣,接着他呆呆的看着水面。等了很久,终于,水底再次发出巨大的涟漪之后,月光的嘴巴里叼着一些海草坐回岸边,他示意知之趴下,知之满足地趴在他腰部的鳞片上叹息:“月光的味道,可好闻了。”是啊,月光给了知之足够的安全感。

月光把那些海草咀嚼成碎沫沫均匀地涂抹在知之屁股的淤青上。不久,知之隐隐作痛的屁股竟然完全不疼了,淤青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如果此刻洗去那些海草,知之的屁股一定又是又白又滑地老样子。

“月光,今天是满月哦。你要唱歌给我听。”知之趴在那里唠叨。

月光笑了笑,大眼睛看下岩洞顶端,这里根本看不到月亮,不过月光觉得有知之在的地方,那里都满月。

传说,人鱼原本是神,因为触犯了天条被贬入海中,成为半人半鱼的怪物;还有一种说法,人鱼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歌喉,它们魅惑人心的歌声把无数的水手们引向不归路;还有,人鱼身上有个美丽的海螺,它可以唤起或平息海上的风暴……但是这些传说中的人鱼故事,都是以音乐为牵绊的,人鱼和音乐的牵绊。

月光喜欢唱歌,从几千年前他就喜欢唱歌,即使被禁锢的原因就是因为男性人鱼唱了女性人鱼的歌。月光不在意,人鱼灭绝了,转眼两千年过去,他依旧在唱。只是听众却只有知之。

月光的歌声很奇特,是无声的。那种特殊的频率只有知之可以听到。现实总是和传说存在差异,人鱼的歌声除了拥有人鱼血统的人鱼隐族可以听到外,只有他们认同的人才能听得到,因为,他们只唱给知音听。

月光抱着知之,慢慢张开嘴巴,无音的优美音波在知之的耳朵中回荡,那是一种微妙地声音。是月光吟唱的自然之歌。岩洞里的植物可以听到,水里的游鱼可以听到,知之可以听到。月光的歌声清丽曼妙,充满着对自然的倾倒。一片一片的鱼儿浮起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诉说的□□;海藻飘飘摇摇引颈欢舞,婀娜多姿;岩壁上的海苔好像突然活了起来,片片磷光发射出绿宝石一样的光芒,和湖蓝色的粼粼波光以及湖面上小鱼儿身上银白色的点点鳞光相映成趣。然,这一切生动华美的光和影都在簇拥着那一对浑身散发着七彩光晕的人儿,久久不散……

可是,千年的孤独……月光的声音充满着寂寞地心酸。那歌声心酸到,鱼把海水都哭咸了……

知之紧紧抱着月光,久久不放开,他叹息:“月光,我会陪着你,月光再也不会寂寞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月光慢慢抚摸着知之的头发,露着微笑继续吟唱着,音波突然露出温馨如意——他快乐了!发自内心的鸣唱愉悦……知之陷入沉睡,鱼儿散去,海草慢慢卷起叶子……

收声的月光叹息了下,扶正沉睡的知之,他咬了一下中指,慢慢的把一滴血液滴入知之眉心的人鱼守护。

一股淡淡的,幸福的气息慢慢的笼罩着知之,他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抱歉的看着月光,吐下舌头:“我又睡着了?对不起。”月光笑着摇头,指下外面。示意他该回去了。知之舍不得地坐起来,再次抱下他,接着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里。

“你去哪里了,吱吱?我等你好久了。”知意看着晚归的弟弟,不放心地追问。

知之抱歉的看下哥哥:“九音湾,吃点心去了。”

知意无奈地摇头,自己这个弟弟,性格孤僻,喜欢躲在角落里找快乐,比他大一岁的知意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知之的个性和自己多少有些关系,但是如何有关,又不是他这个年纪能想得到的。他走过去看下知之湿嗒嗒的衣服说:“洗澡,睡觉吧。我看你上床后,就回跨院去。”

知之点点头,抱下哥哥,转身进了浴室。知意打开篮子,点心清仓完毕,他满意的笑了,知之吃到,比他自己吃到更加叫他开心。他是位好哥哥。

浴室里,知之慢慢的哼着奇怪的曲调,他的声音很小,若隐若现的。知意觉得非常好听,他隔着门问:“吱吱,你在唱什么?很好听。”

知之的歌声嘎然而止:“没。。。。。。没有唱啊?哥哥听错了。”

知意疑惑的眨巴下和知之一样的眼睛,听错了吗?他没有深究。只是想着心事,许久他终于开口说:“吱吱,哥哥要转学了。住校那种。”

浴室里流水的声音突然停止,知之慢慢打开浴室,露出一个脑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夜幕降临,随景深和刚刚怀孕的妻子躺在床上说着私房话。

“倾童,你说,这一胎有可能还是知意那样的孩子吗?”

妻子倾童笑了下,幸福地摸下依旧扁平的肚子:“这怎么知道啊,不过我有感觉,这个孩子来的很舒畅,没恶心,没找麻烦,一定是个丫头。而且是聪明的丫头。”

随景深叹息了下:“丫头也好,小子也好,只要不是知之那样的孩子,我就要酬神了。”

倾童有些不愿意:“说什么呢,知之怎么了,孩子懂事成那样,你们老随家做事也太势利了,老太爷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黑,前几天我就想说了,他叫你打你就打吗?就不能轻点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不是你的吗?”

面对妻子连串的指责。随景深坐了起来:“哎呀,哎呀,我这不是已经和你道歉了吗?还说,这个话题打住。”

倾童也坐了起来,看着丈夫:“原本,知意能转入有为空,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人家校长是乐灵谷的乐圣大人,可是为什么要孩子住校呢?知意住校了,知之怎么办?孩子那么内向。还不得给那些个垃圾房的孩子欺负死啊!”

随景深看下妻子:“知意带着知之那样没乐感的孩子,早晚被拐带坏了,小苗要在适合他的土壤生长。有为空学院那边的环境适合知意,那里天才的孩子很多,现在,除了四大家族,民间的音乐天才也汇集在那里,知意就应该成长在那个环境里。知之有知之的命。知意却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的命。你比我清楚,对吧?”

倾童沉吟半响,抬头有些舍不得的说:“不然,也把知之的学校转学吧,他那个学校,许多人知道他是随家的孩子,知意不在会给欺负,跟我娘家的姓氏好了。我想老爷子不会在意。他就恨不得没知之这个孙子。”

随景深无所谓的点点头,关于知之的一切他都无所谓,在他的眼里,只有随知意,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