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门扉外有人请示。
“准。”收起笑容,脸上再次恢复到不苟言笑的状态。
“失礼了。”门扉被拉开。
即使不回头,擎苍也知道来者是怎样的动作,跪在地上打开门扉,然后跪着转个身子,正对着自己,没有进屋,就在门口说出来意。
是的,就是那种在历史怀念剧以及历史史料中可以看到的那个在前世的一百多年前就因为地震海啸沉没的某国那样的举动。
要说他怎么会知道,除了家族中有个历史学家之外,还有就是娱乐圈对于这种近代消失的文明很感兴趣,邀请过家里的历史专家做过顾问,出了几部历史缅怀剧,怀恋一下那个文明。
不得不说,有些场景还是很美的,飞舞的樱花,盛装的侍女,精巧的建筑,虽然对于那个国家对曾经的罪孽很是反感,但是人家都整个沉没了,还计较些什么。
在常服方面有些相似,里面一件,外面罩一件,正式的礼服和正装就不同了,比起看到过的那种在上身塑造出宽阔胸膛和肩膀的有着纸样笔直没有一丝折痕的造型,他还是喜欢这种显现本人真实身形的衣式,这又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比起那个国家那种笔直僵硬,这里的服饰有着圆柔飘逸的感觉。
他最庆幸的是这里的人都长得不算矮。
那个国家的文明源自c国的两个盛世,而这里除了像那些国家之外,更多的是那两个盛世的大气雍容,飘逸华贵,结合三种特点形成这里的文明特色。
这样的风格同样体现在建筑上,下方为了防止潮湿离地面有两三个台阶的距离,棕红的圆柱树立,层层的琉璃瓦片整齐叠放的房顶,室内布置更多的比较类似那个国家,比如方便跪拜,表示干净整洁的榻榻米,他观察过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特殊物质,冬暖夏凉,踩在上面坚硬中带着柔软,房间里各种样式可以移动的帷幔布置。
一个发展的相当完善的文明。
礼仪甚至有些地方更加严苛,毕竟这里是天赋者的世界,没有天赋的士族等几个阶层理所当然的应该要尊敬天赋者。
他没想过要去改变这种制度,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些东西的产生是历史的必然,而且不仅仅是阶级的原因,而是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对天赋者的敬畏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在这样强者为尊,天赋者当权的世界里,这种严苛的阶级和礼仪是必须的。而在这种知识只在王族贵族和士族等之中传播,少许成为平民和侍族的前士族可以学到,科学的认识几乎为零的世界,谈什么自由平等。
就算是在原来的世界,特权,阶级这种东西也是存在的,不论在哪个时代,只要有人这些东西就改变不了。
“少主,夙夜家的人已经到了。”跪在门口的侍者,恭敬的说道。
“走吧。”
“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再次跪着转身,头也没有抬,只是从微垂的角度看到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白色衣角,侍者才抬起头,站起身,跟在擎苍的身后。
因为不满十五岁,他还有没有离开内殿,虽说是内殿,却也靠近外殿,在这乱世,将继承人养于妇人之手是很不恰当的,所以在内殿和外殿之间,就是他们这些王族未成年男子的住所,在这里除了内殿的侍女之外,还有侍从和护卫。
在擎苍向大殿走去的时候,夙夜家一行人已经跪在内殿等候着擎苍。
夙夜家是一个武勋世家,一直驻守在边境,而此次就是所以会来到王族所在的城池,是因为夙夜家升迁,将会在王都工作。
大殿上跪在最前面并不是夙夜家的家主,而是一个小孩。
“那就是夙夜家诞生的贵族吗?”士族掩着衣袖窃窃私语。
“啊,真是想不到,夙夜家这样的武夫之家会出现一位尊贵的贵族。”这是明显嫉妒的语调。
贵族是天赋者,理所当然的上位者,作为不是天赋者的家主也要让位贵族,一般来说家主必然是贵族,但是夙夜家这种士族还是第一次有贵族出生,夙夜家的贵族年纪又小,家主之位还是由原先的家主担任,但是下一任的家主必定是这一位夙夜家第一次出生的贵族。
对于周围的私语,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小孩,嘴角流露出冰冷的笑容。
这就是王都的官员,接下来见到的那位少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有资格让自己效忠吗?
这个世界,王族站在顶峰,理论上是不会臣服其他人,但是也有意外,比如说敌国势强,王族为了保命会选择臣服敌国的王族或者贵族。
贵族可以臣服与国君,王族的成员,还有其他的贵族,臣服于有士族、侍族和平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小贵族臣服大贵族,作为家主的贵族率领整个家族成为大贵族之家的附庸。
当然,贵族有选择效忠谁的权利,如果国君无法让他们臣服,他们可以不臣服,但是这样的贵族绝对不可以成为家主,而非家主的贵族臣服于其他人,本国的就算了,如果现任家主死亡,他也可以成为新任家主,如果效忠于他国的人,那么就要脱离家族,就算这个家族没有了贵族,也不会让臣服其他国家的家族贵族成为家主。
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允许,一个家主效忠的不是本国。
王族安排了贵族的孩子和王族的孩子一起学习,一是为了加深感情,二是为了尽量防止这种情况。
夙夜家这次可以升迁,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诞生的这个贵族,这个一直在边境的家族终于踏入了王都的中心圈子。
夙夜家是激动的,夙夜家可以更加辉煌,他们在想着,让他们的贵族继承人再娶一个天赋者,再生下一个天赋者,如此延绵下去,不过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赋者多是男性,女性的天赋者非常的稀少,就算是现任的国君的王后,少君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士族。
“少主到。”侍者洪亮的声音唱到。
众人将头埋下,等候着少主坐上正位。
本来夙夜家升迁,觐见的应该是国君,可是国君在外征战,只能由少主代替,接受夙夜家的觐见,为了这次的觐见,少主的游历都推迟了。因为如果没有觐见的话,夙夜家不能开始正式进入工作岗位。
门口的侍者跪在地上,为擎苍打开门。
擎苍步上陛阶,坐在软垫上,对于这种跪坐,盘膝坐,这样的生活习惯擎苍没有去改进,他不是多事的人,就像队长评价的,他其实很随遇而安,而且来自曾经的教导,这种已经失落的文明能够亲身经历是种难得的体验,如果是家族的历史专家,保护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随意改变。
看着跪在地上大殿中央的人,这就是夙夜家的人,再看看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孩子,那头银色的头发还真是漂亮。来到这里十一年,他见过各种颜色的头发,但是如此漂亮的银发还是第一次看到,皎洁清冷,如同月光一般。
“起身吧。”没有让人等多久,擎苍让所有的人抬起头。
擎苍也看到了拥有那头漂亮银发的小孩,夙夜家下任继承人的模样。
七岁的小孩应该是什么样的,还没有脱离婴儿肥的圆嘟嘟脸蛋,大大的眼睛一片纯真,还看不出以后的样子,女孩还好,男孩在生长期之后可是会将小时候的模样完全变掉。而眼前这个七岁的男孩,如果在成长期之后么有巨大的变化,已经看得出他的以后样子会是如何的倾绝天下。
银色的头发有着流水般顺畅的感觉,随着他的抬头举动晃动着,瓷白的肤色并不病态,精细的犹如玩偶,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粉色的樱唇,这是一个可以用美丽和漂亮形容的七岁小孩,就算在前世那种娱乐泛滥,在荧幕上美丽都让人审美疲劳的世界,也找不出这孩子这样的美丽,这种纯天然的,不是用化妆技术制造出来的美丽。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美丽竟然会长在男孩的身上,但是这是真的,就算这孩子额头上的代表着天赋者的纹路是朵妖娆的花型,只从这孩子眉宇之间的煞气,就不会认为他是女孩。
那额头的花型,是“曼珠沙华”轻轻的念出声。彼岸之花,地狱之花,亡者之花,不详的花,妖娆的红在这孩子的额头上盛开,知道这花的寓意,让擎苍从这孩子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
这孩子杀过人,就算这孩子现在摆着一副乖巧的笑容,从战场上走过的自己,绝对不会错认因为杀人而产生的煞气,冰蓝的色眼睛很淡,乍看之下会以为是灰色,此时打量着自己,评估者着自己,眼里没有胆怯和懦弱,对于杀人这孩子没有任何的愧疚,自己前世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哎,乱世啊。
在擎苍打量这孩子的时候,夙夜家的继承人也看着这位少主。
十一岁的正是向少年发展的年纪,身体开始生长,容貌也开始摆脱稚嫩,黑发的长发用红绳竖在头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无比,发丝散落在背后,几缕垂曳在耳边,摇曳在胸前,黑色的眼睛有着充满锐气,却很好的收敛,起码七岁的夙夜家继承人还看不到那份锋利。
轮廓分明的五官构成了一张英气勃勃带着稚气脸蛋,坚毅的模样烘托出了威严,让人羡慕的男儿气概,对于自己的脸蛋,夙夜家的继承人很有怨念。不过,以后的自己一定会是这样充满男子气概的人。
额头上的印纹,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花形,比起自己这种妖娆的花,那种花型是没有见过的高洁,却又被红色渲染出热烈的张扬,放在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带着摄入人心魄的魅力。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此时在大殿内的人不知道,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在未来他们会缔造出怎样的辉煌霸业。
此时的两人,一个凭借自己多了二十多年的见识感慨着对方的美貌和隐藏自己的成熟,还有就是对杀人这种事无所谓的叹息,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就算再成熟也只是七岁大的孩子,嫉妒着对方充满男子气概的模样,带着这个世界少有的高傲,估量着对方是否值得自己效忠。
这就是第一次的见面,平淡的只是在双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简单印象,他们不知道,未来的他们会产生怎样复杂的牵绊,纠结缠绕,理不清,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