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早餐吃的风光旖旎, 魔王心情大好,随之而来的就是胃口大好, 破天荒的添了两次菜——丹尼尔给他端菜时,乐的手都在发抖;
而被吃足了豆腐的艾比却有些颓废不振, 心里有心事,什么东西吃起来都没味道,有一口没一口的动着刀叉——
丹尼尔在心里唱赞歌,这是个多么美丽的画面啊!高大英俊的男主人,秀气娇美的女主人,这正是他的理想啊理想!
可惜,还不到三个小时, 残酷的现实就让丹尼尔的理想变成了幻想。
就在那天中午, 艾比恢复了胃口,一口气吃了两客奶油h蜗牛,当时她就看见丹尼尔的嘴角开始抽搐,当她又吃了两客鲜果奶昔之后, 丹尼尔就要靠着旁边的柱子支撑才能让自己站稳, 仿若幻想破灭般的伤心。
不过看见艾比胃口好,魔王倒是很高兴,狠狠的表扬了丹尼尔一顿,大厨的脸色这才又缓过来了。
不过没关系,两顿之后,丹尼尔的唯美主义审美情趣就又恢复了。
其实,艾比的食性还停留在上辈子的习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没改过来, 加上在家里时邦尼把她惯的有求必应,所以以鱼肉和甜食见长的西餐她依然消受不起。
奶油蜗牛虽然鲜美,但是顿顿都是奶油,总归有些腻;为了能够多品尝几道美味,每道菜艾比依旧只吃一半左右。
丹尼尔舒了一口气,他舒坦了。
他想,那唯二的两顿饕餮,一定是善解人意的小女主人为了安慰他的厨艺,而拼命多吃两口的,他一定误会了她。
旁边的艾比对着面前的香橙鹅肝酱,她心里小小的叹口气,她好想去打一碟酱油哦。
里德尔大宅很大,可是偌大房子里固定居住人口只有三个,即魔王,丹尼尔和新搬进来的小艾;除了他们三个需要的地方,整座大房子里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房间都是空置的,所以看起来十分空旷安静。
魔王其实很忙,白天不是忙着和食死徒们商量着阴谋,就是一个人躲进屋子里谋算着诡计,晚上就出去把这些plan付诸于实行。
这伙黑巫师们干坏事的积极性很高,从主子到喽龈龌钕窀窀裎滓谎惶钙鹑ジ屏伎砂睦毒槊堑仿遥透蛄思p频厝惹楦哒牵嵘酪膊辉诨跋隆
几个白天黑夜下来,艾比粗粗估算了一下他们的工作量,不由得大为咋舌,就他们这个工作强度,一个大城市里的白领估计也就能扛两个月。
人才啊人才。
要是我国的建设队伍都和食死徒一样敬业,赶英超美可以提早实现了。
艾比在大屋里无所事事,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只能去找屋子里唯一的闲散人员丹尼尔聊天。
“丹尼尔,你居然在看麻瓜的食谱?”
宽大的厨房,光线明朗,清洁干爽的处理台堆满了各种食材,艾比坐在高脚椅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啃一个大红苹果。
“是的,小姐。”站在处理台旁的白净青年很恭敬的说,“这份菜谱是最近才面世的,很有见解,尤其是对海鲜的处理上。”
艾比大大的绿眼睛有些不解:“可是…我以为你们都痛恨麻瓜的呀?!”
“是呀,我是讨厌麻瓜,要不是那些不守约的家伙,我就不会被长老团的人追杀了。”丹尼尔撇撇嘴,似乎想起了那段囚徒岁月,
“但,这并不表示我讨厌他们的东西,尤其是食物;难不成因为麻瓜们吃面包,我们就连面包一起讨厌吗?”
艾比很是赞成,大大的点点头;她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食死徒都是些极端疯狂的纯血拥护者,“我以为,你们都极其排斥麻瓜和混血,只推崇完全的纯血呢!”不留神她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纯血?”丹尼尔很耐心的解释,“像穆尔塞伯,他的祖母就是个混血巫师;沃尔顿·麦克尼尔的姨母嫁给了一个泥巴种;埃文.罗齐尔就更离谱了,他本人就是混血的。”
他说的人艾比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她也明白了高唱拥护纯血的食死徒队伍也并不都是纯血的,可是她又不明白了,忍不住放下苹果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
丹尼尔似乎明白了她心中想的,用非常含蓄的语言委婉解释了一下: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要一个口号吧!例如,解放黑奴,打倒暴君,推翻民族压迫什么什么的。不过事实呢,美国南北战争的起源是,北方工厂主需要充裕的劳动力和市场,就得打破南方种植园的禁锢;底层老百姓没饭吃了,就得杀掉贪婪腐朽的上层贵族,所以路易十六就得乖乖上断头台;本民族的财富资源被侵略者们抢光了,就得把他们赶出去,把好处捞回来。当然,正义和自由也是很动人的口号,很能鼓舞人心就是了,在这样的口号之下可以聚集许多人;不过嘛…,其实任何斗争究其根底,都是一种利益再分配的过程。”
艾比听的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得想起了周星驰版《鹿鼎记》里陈近南对韦小宝说的一段话:“…反清复明只是个口号,其实是因为满洲人抢了我们的女人和银子,所以我们要去把女人和银子都抢回来…”
——原来是韦香主的五字真诀:抢钱抢女人啊。
艾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其实我们是看上了你们的现在巫师世界里的利益,不如我们重新分割一下好不好?所以,就说你们要恢复纯血的荣耀什么什么的,既有名头又可以招揽人才,对吧?!”
丹尼尔的蓝眼睛很愉快的闪了几下,表示默认。
艾比重新捧起苹果啃了一口,突然又想到:“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那他也太有才了。
“才不是,我是一个唯美主义的美食家,这些世俗的东西我才不关心,”丹尼尔小心的挥动魔杖,从一旁的烤炉里端出一个香气四溢的盘子,“这些是主人说的,有一次他和北欧一个古老庞大的魔法家族大族长谈话,我刚好送茶点进去时听见的。”
“他居然对纯血家族的人说这个?!不怕惹恼了人家?”艾比难以置信。
“任何一个能维持到现在的古老家族,都是很懂得现实和变通的;他们要是一味的固执传统不肯适应时代,早就灭亡了;对于这些老奸巨猾的家族来说,实实在在的利益绝对比崇高的口号更能打动他们!”丹尼尔谆谆教诲,口气犹如在教小孩。
艾比想到了狡猾的马尔福和早早衰败的刚特家族,很认同的点点头。
魔王的确有两把刷子,口才不是盖的。
“好了,别吃苹果了,”丹尼尔很贤惠的把盘子端到艾比面前,还仔细的给她铺了一块雪白的餐巾,“来尝尝我新烤的派,水蜜桃西梅榛果派,很清淡的!”
艾比早就闻到香味了,立刻放下苹果,欢欢喜喜的举起叉子,突然停住了,迟疑的抬头问:“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lord voldemort生气吗?”
“不会的,主人请你来过暑假,就没有打算瞒着你;好了,快吃吧!”
丹尼尔看着艾比怯生生举着叉子的小胖手,红扑扑的小脸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东西样子,顿时满腔慈爱,犹如一只老鸹看着一只弱小的幼雀,希望她能吃的壮些。
艾比吃的很辛苦,她很喜欢甜品的香味,可是却只能吃一点儿,多吃就觉得腻,好在丹尼尔信奉精致主义,这个派只有她自己的手掌那么大,她还勉强能把它消灭。
几顿吃下来,艾比和丹尼尔的革命友情迅速升温,她常常去找丹尼尔玩儿,不知怎么的,虽然知道这家伙未必是什么好,但是却给艾比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咦?这个比喻有些怪哦。
*** *** ***
这一天,艾比又跑去厨房里骗吃骗喝。
丹尼尔十分雀跃的端上一碟他特制的肉冻,艾比一叉子下去放进嘴里,抿起嘴角,细细品尝:“嗯……是鸽子腿上的肉,鹌鹑翅膀上的肉,还有鲱鱼肚子上肉,嗯,还有用少量小牛犊子的肉松,嗯,很好吃,既有嚼头,有十分鲜嫩爽滑呢。”
丹尼尔崇拜的五体投地:“哦,格林小姐,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菜!”
艾比也从善如流:“我亲爱的丹尼尔,我也愿意一辈子吃你做的菜!”
两人互诉衷肠,十分投契。
这时,魔王大人突然进来了,身上隐隐带着怒气,看见他们俩这样儿,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干什么?艾比莫名其妙,她在和丹尼尔说笑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这边厢,魔王已经一脸严峻的开始数落丹尼尔,说他不务正业、整天在厨房里待着,也不想想怎么精进魔法技术,玩物丧志等等。艾比在一旁想替丹尼尔辩解几句,结果被魔王恶狠狠的一眼扫来,她又懦弱地缩回来。
艾比很鄙视自己,虽然知道魔王不会杀她之后,她有些放肆,但是魔王真正发威的时候,她以前对他那种根深蒂固的畏惧感就又来了;就像父母无论多宠孩子,但是一旦真的发火,孩子还是得乖乖听话。
最后,丹尼尔灰溜溜的走了。
魔王绷着个脸,一把拎起小猪,幻影移形来到二楼他的大书房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犹自板着脸,一副艾比欠了他两百个金加隆似地。
艾比摸摸头,她知道voldemort在生气,但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魔王阴郁:“你刚才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艾比还是不明白,“我在和丹尼尔说话呀,当然是说话的样子喽。”
“说话?你有这么多话说,需要靠这么近吗?怎么不来找我说话?”魔王语气渐郁卒。
艾比不服:“你老是忙,我怎么找你啊?我如花似玉的年纪被关在这里,难道找个人说说话也过分?!”
voldemort死死的抿住嘴唇,面孔雪白,和这个小混蛋生气纯属浪费。
他深深沉一口气,调整了语气,突然间彬彬有礼起来,轻轻拖过两把大椅子,依着落地窗户放着,然后温柔的拉着小猪坐下。
看见他这副样子,艾比反而害怕,以她过去的经验,他气极了的时候反而会更冷静,艾比心里惴惴不安,不由得挺直腰背,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好。
“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voldemort问的很亲切。
“没,没有。”艾比心颤。
“这怎么可以呢?”voldemort笑的十分愉快,一双俊美的眼睛笑成弯月形,“既然你在我这里,我就有义务监督你的学习课业,…这样吧,以后你白天就到我的书房里来写作业,我也可以帮你,呃,辅导辅导。”
艾比立时脑袋一阵眩晕,怎么,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来了?
“这个,才放假几天而已,这个,不急吧?”艾比结结巴巴,她既不想做作业,也不想在他的眼前做作业,更不想一边看着黑魔王和食死徒们商量做坏事一边做作业。
“我通常是在开学时才做的。”其实是那个时候可以问同学抄一点。
魔王笑的更加温柔了,他轻轻扯过艾比长长的发辫:“先玩儿再学习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让我来帮助你纠正它吧。”
看着艾比这幅吃瘪的样子,魔王颇有些解气。
艾比在上学的时候,他很思念她,总想着把她捉过来好天天在一起才是,所以早早的就从法国把擅长厨艺的丹尼尔调过来,把这座大屋子整理好了等艾比放假。
好容易艾比来了,他们终于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也算天天在一起了;可是,他几乎没有时间和她相处;艾比天天钻厨房,反倒是和丹尼尔那小子处的很开心。
有没有搞错,他辛辛苦苦把她弄来,不是为了让丹尼尔和她发展友谊的,这和他之前设想中的情景差太大了;要不是知道丹尼尔没有一点越轨的意思,他早就剁人了。
的确,他是很忙,但也不至于那么忙,每当空下来的时候,他就想去拉拉艾比的小手,亲亲她的小嘴,和她说说话,温存一下;结果接连几天,这死丫头都躲的人影不见。
她乖的出奇,很懂规矩,从来不乱跑,连大门都不迈出一步,也从来不探头探脑的来探听他和食死徒们的会议,事实上食死徒们一来,她就立刻闪人;除了自己的房间她也从来不好奇其他的房间里有什么,这座大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秘密。
她依旧过着自己滋润的小日子,自给自足,自得其乐;她虽然生活在这里,可是心却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融入他的领域,拒绝了解他。
而这恰恰是他想和她在一起的目的。
接下来,无论艾比怎么辩解,魔王都不松口,并且决定从第二天开始命令生效。
艾比欲哭无泪,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魔王搁起一条修长的腿,冷着脸,一板一眼的说:
“没有为什么,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我决定好好督促你。”
艾比被堵住,这个理由就是拿到祖父母面前都是说得通的。
没出过校园的小猪怎么是在坏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魔王的对手。
艾比突然想起死党们一句话来:中年老男人骗小萝莉的手段,通常都是假借学问的名义,许多大学叫兽们就是这么干的。呜呜呜,没想到她从大学一直到研究生都没有碰到的事情,到了这里反而有幸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