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醒了, 他感觉自己躺了很久, 骨头似乎都有生锈的感觉了，身边吊着维持生命需要的葡萄糖水，手背上还扎着针, 单薄的一层皮，显得有点瘦骨嶙峋。
“嗷！”
已经从大床上坐起的方善水, 愣愣地接住木卿，任由他扑到自己怀里。
清醒的瞬间, 方善水一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好半天才搞明白方才是在做梦。
方善水记得，梦中他好像回到了青越山，只是青越山变得很不一样, 梦中的视线模模糊糊的, 方善水也看不太清，但他就是知道那是他师父。方善水在梦中一直跟在师父身后, 就看到师父在杀人……或者说, 是吃人？
虽然不血腥，但那种瞬间把人榨干成骨头架子的能力，实在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咔哒”，房门突然开了，方沐水进了屋, 来到床前，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坐在床上的方善水，道：“弟弟。”
“……？”方善水微仰头看向方沐水, 又疑惑地看看左右，看看怀里的木卿，一时没有说话。
“据说在和外星人大战的时候，你曾清醒过？你的哥哥实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在脱离植物人状态后，又把自己糟蹋得昏迷30天不醒的？”方沐水语气并不好，但也感觉不出坏。
木卿坐在方善水怀里，小手扒着方善水的手臂，和方善水一起抬头看方沐水，这一大一小两人的视线，让方沐水突然不太想说话了。
方善水问：“你叫什么？”
“你的哥哥。你是想告诉我，你突然受刺激过大，把含辛茹苦拉拔你长大的可怜家长，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善水摇头道：“抱歉，有件事我想需要告诉你，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也不是你的弟弟，如果你硬要理解，可以把我目前的状态当做鬼附身。”
方沐水：……
“因为出了点意外，现在我正在使用你弟弟的身体，我本人叫方善水。等我找回自己的身体，你弟弟也许就能回来了。”
沉默了不多会，方沐水就漠然点头开口道：“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
抱着木卿的方善水，有点怪异地看着方沐水。
一般听到他这种亲人被鬼上身的情况，就算不喊打喊杀，至少也会有点膈应吧。
这人反应怎么那么平淡？【→感觉好像是在想明天早餐吃包子，还是三明治，然后说了句想好了。
就在方善水不解的时候，方沐水伸出一只手搭在方善水脑袋上，“难为你了。”
方善水：……
木卿：……
方善水皱眉问：“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方沐水淡定摇头，声线毫无起伏地说道：“我知道的，你是另一个人，不是方钰水。在你的印象中，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有另外的身份，有另外的人生，你甚至有另外一个名字，嗯，是叫方善水，对吗？”
方善水想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叫印象中？
“多重性格，又称解离性认同疾患，患者会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自我认同和性格状态。大多数人第二人格的形成原因，是由于在人格没成长健全的时候，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自我精神防御机制分离出潜意识的人格对抗。于是，我愚蠢的弟弟，为了逃避你犯下的错误，和让你痛苦的现实，你已经到了完全否认自我，否认全部人生的程度了吗？第二人格接管状态，哥哥明白的。”方沐水平静地向方善水科普他现在的情况，似乎在安抚方善水稍安勿躁。
……你，明白错方向了otz
方善水下巴搁在了木卿脑袋上，木卿仰头看他，伸小手想摸摸方善水的下巴，方善水抓住木卿的手，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以地球的水平还无法完全治疗精神病，不过没有关系，第二人格的弟弟也是弟弟，性格不同也好，只要不是离开我视线一分钟，就会自己去作死的弟弟，可以接受。现在开始我会叫你方善水，于是，以后要记得叫我哥哥。”方沐水如此表示。
方善水：……
木卿：……
不太喜欢跟人缠磨解释，方善水看了面无表情的方沐水两秒钟，直接说重点：“你知道辽愈副本吧？问题出在那里。你亲弟弟如果活着，应该也还在那里。”
“我从敏特那里缴获过一个辽愈副本的头盔，据说可以治愈灵魂损伤。我把头盔拆掉重组之后，解除了头盔与原主的绑定，因为你受到了严重伤害大脑受损，变成了永久性植物人，就拿来给你用了……”说道这里，方沐水上下梭巡了方善水一眼，满意道：“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方善水：“你改造的头盔属于制假范畴，系统因此出了点问题，就把我弄成这样了。”说完，方善水耳边突然来了句系统话语，【叮，亲~要支持正版哟，坚决打击假冒伪劣产品。】
方沐水再次恍然明白地道：“于是，是辽愈副本出了问题，在修复你灵魂的时候，将你的人格分裂了。”
方善水：……
无力低头，方善水觉得他和方沐水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直线上，有点无语地把下巴搁在木卿脑袋上，不说话了。
木卿歪头看了方善水一眼，乖乖不动任压。
青越山上，差一点点就要化成枯骨的卡斯帕，见自己莫名的一句叫喊让青越山boss住了手，立刻知道自己触发了隐藏支线。
卡斯珀·巴伯正在心里死命call系统：求翻译求翻译，快给点白话名词解释啊，要死人了系统君！
【叮，系统君小讲座：徒弟，从师学艺的人。徒弟对应师父，相当于学生和老师的关系，一方教授知识偏重技能，一方偏重知识传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卡斯珀正被系统普及地球名词解释，突然听到方才那个清泉般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出声……不是徒弟？”
卡斯珀·巴伯寒毛一悚，虽然他听得懂方元清的话，但没有系统翻译的方元清却听不懂他的话，眼见方元清似乎要有动作，卡斯珀赶忙一叠声地重复方才的救急用语：“shipushipushipu（天啊天啊天啊）！！”
应付方元清之时，卡斯珀心里不断在嚷系统，【系统！求兑换boss的小语种，求速度快！！】
听了卡斯珀连声叫师父的声音，方元清眯起红眼睛，好像在回顾什么。
就在卡斯珀等得心惊胆战的时候，方元清放软了语气说道：“徒儿，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
卡斯珀大喜，连忙用刚刚花积分兑换的地球语，略显生涩地说：“师父，不记得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应该更可爱一点。”方元清扫了卡斯珀一眼。
卡斯珀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带着点音颤说道：“师师师父，人都是会长大的。”
方元清叹道：“是吗？时间似乎真的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