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也喝得略带醉意, 悲催地还要安慰老婆, 笑嘻嘻地搂着老婆道:“福晋这是怎么了?和一个奴才秧子出身的妃子生什么气?不气,不气,和婉公主刚刚有了身子, 咱们得先给她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才行,德勒克那小子蒙古出身, 性子粗豪,别是不知道疼媳妇儿。”
“啪”的一声, 和亲王福晋一巴掌打在弘昼肩头, 嗔道:“你急什么?”
弘昼笑看着老婆风韵犹存的脸庞,将脑袋挂在老婆肩上,听老婆细说今日坤宁宫的一言一语, 听完后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厉色, 旋即却笑吟吟地道:“这件事爷记在心里了,我们不能动手, 宫里横竖还有皇额娘和皇后呢, 她们婆媳两个可都是狠角色。”
和亲王福晋点头道:“也是,令妃到底还是皇上的宠妃。不过,爷,你还是得记得一件事儿,太后跟前的那个晴儿格格, 我瞧着却是和令妃亲厚的,别在太后跟前使了幺蛾子。”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弘昼问。
朝廷上的事儿弘昼或许管一管,后宫的事儿还是老婆自己做主。
和亲王福晋脸上流露出一丝浓浓的厌恶:“活脱脱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素日里全靠太后的宠爱才在宫里头如鱼得水,如今我估摸着太后心里也明白得很,我倒是听和婉说了,这一年来,太后却是更疼爱兰公主一些,时常留兰公主住在慈宁宫里。”
弘昼眼眯了眯,看来皇太后早有防范,不过兰馨的确是个大方妥当的孩子。
“嗯,你也不妨多疼兰馨一些,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且性子也极机灵,如今皇后娘娘有喜,和敬与和婉也都有,索性你多多地陪着她们两个,还有永璋家的,一块儿进宫和皇后娘娘拉拉家常,说说话,别的事情一概不管。”弘昼笑眯眯地道。
和亲王福晋一笑。
皇后都把权力打散分出去,他们又何必多事?
想必皇后是早有打算,即使怀孕也不用担心谁占着后宫大权。令妃区区一个奴才秧子,既没娘家背景,又没有银钱靠山,还不得皇太后的青眼,只靠拉拢一个五皇子,一个晴格格,外加一个福家,就想斗过皇后?真是想得好,可惜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大事我们和亲王府不好明着作对,暗地里使绊子,可是和亲王的拿手好戏。
夫妻俩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连忙道:“咱们啥都不知道,啥都不管,喝茶,喝茶,这可是皇后娘娘前几日赏下来的极品大红袍,今年统共就八两七钱,那武夷山果然是比北方山温水暖,今年的春茶倒是早了些。”
“干爹!干爹!干爹啊!”正喝着茶,一阵哀怨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进来,听来却是弘昼的干儿子多隆,和亲王福晋立刻把弘昼一推,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完全不顾弘昼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也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谁让他喝茶也没正经,非得搂着老婆。
多隆窜了进来,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咦,干爹,你怎么坐在地上啦?”
弘昼眼一瞪,目露凶光,阴笑道:“小多子……”
“啊,干爹,刚开春,地上凉,别冻着您老的腿脚,干儿子扶您老起来!”多隆打了个哆嗦,狗腿地双手伸出,殷勤地扶着弘昼坐在椅子上,眼儿亮闪闪的,很像弘昼送给皇太后的那只西洋点子哈巴儿,弘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喝了一口茶,弘昼也不罗嗦:“说吧,有什么事儿来求爷了?”
多隆先给弘昼夫妻请了安,然后涎着脸凑近弘昼,道:“干爹,您给干儿子补上一个侍卫的缺怎么样?干儿子要发愤图强了,想进宫当差哩!”
“哟,你小子什么时候长进了?”弘昼和福晋两个盯着多隆耳根上可疑的红晕。
稀奇了,一直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多隆,居然转性啦?
多隆低着头,拉着弘昼的衣袖,害羞地道:“干爹就当干儿子想光宗耀祖了,好歹答应干儿子的请求,无论如何也得给干儿子谋一个侍卫的缺,干儿子感激不尽。”
弘昼一拍大腿,刚刚打瞌睡,多隆这不是送枕头来了吗?
奸诈地笑了一笑,和亲王福晋笑眯眯地道:“爷,多隆家里头也就他一个独苗儿了,当初直郡王把他托付给爷,爷好歹也得给他谋个前程。依妾身看,多隆也大了,既有了这样的上进心,爷就全了他罢,横竖一个一等侍卫,你还是能谋得到的。”
手指勾了勾,把多隆勾到跟前,弘昼如此如此吩咐了一顿,然后拍拍他的肩头:“怎么?明白了吧?你好好地给干爹做成了,干爹少不得答应你所求。”
多隆眼前一亮,猥琐地道:“干爹放心,干儿子晓得如何做。”
得到和亲王的允诺,多隆脚底带风地告辞离开,和亲王福晋笑道:“这个多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昨儿个还斗鸡走狗惹是生非呢,怎么今儿个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弘昼翘着二郎腿,狠狠地灌了一碗茶,道:“还不是千秋节上,这小子瞧见了兰公主一面?然后就失魂落魄的?我以为他还得过几日才来求我,没想到当天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兰公主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左右不过两三年也该选额驸了,他再不长进,就没机会了。”
被弘昼提到,被多隆记挂的兰馨在干什么呢?
“皇额娘,花了六天的时间,女儿已经把所收的寿礼和皇玛嬷皇阿玛赏下来的东西都记录在册,收进皇额娘的私库里了,皇额娘你看看。”兰馨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走近横卧软榻上的风倾玉,经过一年调教,现在的兰馨娇柔的面容掩不住一种女强人的架势。
奶奶的文里,兰馨被皇后保护得太好,才处处受气,现在风倾玉可不会走那条路子,不但教育永d如何为人处世,也教兰馨如何管家,如何接人待物,不过兰馨却是极有天分的,活脱脱一个女强人的胚子,历练下来,管家的本事一日千里。
风倾玉索性便将自己宫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兰馨处理,也权当熟手。
风倾玉坐起身,翻看了一会,满意地道:“你做得不错,黄金都另外收进金库里了吧?”
兰馨神情得意,轻声道:“那当然,皇额娘,你还别说,这一回,咱们可收了不少黄金,单单皇玛嬷给皇额娘的几次赏赐,也有三千多两黄金了。更甭提皇阿玛了,真拿金子不当钱,女儿和容嬷嬷数了数,一百二十个金元宝,五十两一个。”
跟随风倾玉日久,兰馨也渐渐明白风倾玉的想法,存钱并不市侩,而是防范于未然。
风倾玉笑道:“咱们的兰儿长大了,再过两年,就给别人管家了。”
“皇额娘!”兰馨不依地跺跺脚,满脸通红。
容嬷嬷一旁端来风倾玉一向爱喝的果茶,听了风倾玉的打趣,不禁道:“娘娘说得不错,一转眼,兰公主都这么大了。奴才记得,兰公主刚来的时候,只比十二阿哥大两岁,现在都成了大姑娘了,娘娘也该费心思地为公主物色一个可心的额驸了。”
兰馨羞得捂着脸跑了出去。
风倾玉微笑不语,兰馨十四岁,最多十六岁就会出嫁了,嗯,千万不能是那只耗子。
“皇额娘。”虚岁两岁的永z挪着肥短的小腿儿,颠颠儿地跑了过来,睁眼看了风倾玉片刻,然后努力地往软榻上爬,却怎么都爬不上去,噗嗤一声,坐倒在地,幸好有地上一直都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倒也不怕他摔着。
七八个乳母急急忙忙地跟在身后,却一点都不敢大声叫住永z。
“怎么服侍十三阿哥的?皇后娘娘如今身子重,十三阿哥年纪又小,跌撞着了,可仔细你们的皮!”容嬷嬷眉眼凌厉,狠狠地瞪着跟随在后的奶娘保姆一眼,然后亲手将永z抱在软榻边上,嘱咐道:“娘娘可仔细些,十三阿哥可别压到娘娘身上。”
风倾玉搂着永z在怀里,笑道:“罢了,哪里就那么娇嫩了?”
转脸盯着永z的奶娘保姆,淡淡地道:“容嬷嬷不用生气了,他们今日的过,本宫就记在心里了,倘若再有下一次,照顾阿哥不力,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又对闻雪道:“拿千秋节下面孝敬上来的几匹缎子给永z的乳母保姆们做件衣裳。”
容嬷嬷发威,自己施恩,恩威并重,谅她们也不敢生出异样心思。
非常时候,她不得不处处小心。
闻雪答应了一声,果然去取了两匹上用缎子来,奶娘们忙感激涕零地谢了恩退出去。
揉捏着永z小包子,风倾玉笑得好不开怀,自己的生意越开越大,米行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又有几样生意也没少赚,永z也极聪明,虽然不足两岁,可却很机灵,没少在皇太后跟前讨好,从会说话到现在,皇太后跟前的好东西,没少给永z,已经堆出了一个小金库。
母子联手,其利断金。
总有一天会积攒着多多的银两,为永d打好根基。
刚想到永d,就见永d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顾不得请安,嘴里就直嚷道:“皇额娘,皇额娘,大消息,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