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日的变凉,再过几日便是初冬。
清晨,寒霜已席地而铺,帐篷上、枯草根上……全是白花花的霜粒,透着刺骨的寒气,一点一滴的溢进营帐内。
“别再给我装睡,给我起来。”
昨晚,赵蜀风把她带回营帐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把她晾在帐内,自己走进了帐后寝室,倒头睡起了大觉。
而她寄托在硕雷身上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什么普通人的生活,什么新开始,根本就是屁话,如果她不离开这里,一切都是枉然。
她真得累了,本想就这么一死了之,站在帐内,看到桌上有把短刀,本想把刀子刺进胸膛的,可是,如果她真这么做了,那就真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而且也不知道灵魂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
还有,在二十一世纪,人们总是这样说:自杀是一种重罪,到了阎王那,得过火山,下油锅。
这些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落得永世不能超生。
鬼神之说,原本她也不信,可她灵魂穿越到了这个莫名的世间,这叫她不得不相信天地有神明。
而且神明让她来到这里,也许有k们的道理,那么她只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的。
到了大半夜,韩谨忍不住困意,缩卷着身子,在帐门处的软榻上睡着了,一大早听到赵蜀风的喊声,她才觉得冷。
韩谨哆嗦着翻身坐了起来,抬起睡眼见赵蜀风站在榻边,脸上带着一丝邪笑,说:“你睡饱了,养足了精神,可以起来伺候我了吧?”听到赵蜀风的话,韩谨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她心悸一怔,倏地站了起来。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还是干脆把我杀了吧。”韩谨的话语先是有些结巴,最后越说越有力。
“哼~不是说不想死,想好好活着想要离开军营吗?怎么现在又想求死,告诉你,死也没那么容易。”赵蜀风说着转过身去,稍稍顿了顿,又转过身来,微眯着两眼,挑衅地说:“本王还没把你折磨够,又怎会舍得你死?如果你给我乖乖地听话,也许往后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赵蜀风的话冷酷得叫人心寒,彷佛她就是他的玩物,想让她活,她就能活,想让她死,她便活不过明日。
此刻的她,怕是连宠物都不如,可悲的叫人难以置信。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高兴了,你就尽情的折磨我吧,从现在开始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努力的活着看你能有多少折磨我的方法,有多少我承受多少,不会再退缩。”韩谨眼神坚定,她与赵蜀风并肩而立,虽身段显得娇小,却也有气势。
“果真有些骨气,倒是没让我失望。嗯,那好,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等着吧。”赵蜀风冷漠的转过身,懒散往软榻上一躺,接着又朝韩谨说:“你去给我弄些水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韩谨没有出声,她整了整身上的那件薄衫,便低着头往帐门口走。
一出帐门,韩谨就感受到了天气的残酷,她的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一阵,之后也能咬紧牙关,抱住两臂继续往前行。
走在帐篷间,路过硕雷营帐不远处时,韩谨停了停,目光追随着帐门而去,看着静静下垂着的门帘,韩谨不经意地哀叹了一声。
哗~
忽而硕雷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只见硕雷的身影走出了帐门,韩谨一慌,忙躲了起来。
经过昨晚之事,韩谨明白了一件事,若赵蜀风想要‘照顾’一个人,在这营地里,不管是谁都救不了她。
而硕雷是个好人,她不想再去连累他,陷他于不义。
伙食房离赵蜀风的营帐有些距离,营地的人多,帐篷又多,转了一段路,这才来到伙食间。
虽说上次韩谨给赵蜀风煮过饭,但是那次是有厨子在一旁指点,才勉强弄出了一顿饭来,可这会儿正是将士们开饭时间,军厨们都去给将士们开饭了,伙食间空无一人,无奈韩谨只好自己动手煮水。
火是现成的,只要从炉子里面匀过来便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柴火终于着了,但此刻韩谨已是满脸烟灰,忽而见火炉里的火又快灭了,她一慌,忙又往火炉里猛塞木材,这些木材是她从外面搬进来的,被霜打过,有些湿,结果木材一烧着,便弄得伙食间烟雾腾腾。
不多时,烟雾笼罩了整个伙食间,已到了难以分辩事物的地步,韩谨捂着口鼻猛咳着猛喘,被烟熏的双眼也有些睁不开,眼泪是哗啦啦直流,但是她头脑还算清醒,知道不妙,想要往伙食间门口逃,摸了老半天才找到出口,可是她头晕脑胀,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卒然她身子一晃,抓着门帘倒了下去。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韩谨虚弱地说了一句:“就这样让我回去吧!”断断续续地说完,她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韩谨发现自己身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她心焦如焚,不断的往前走着,可黑暗似乎真的没有尽头,但是她没有放弃,带着疲惫的身心,依然坚持着往下走着,果真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她快要绝望的那一秒,眼前出现了一丝微乎极微的属光,她一阵欢天喜地,加快步伐往前走。当她走出黑暗,却又发现在她脚底下踩着的竟是悬涯峭壁,她惊恐不定低头俯视,眼底却又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难道这就是绝望的边缘?她无路可逃,即使是光明,也是光明的尽头?
眼前她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回黑暗,或是跳下悬涯,不管她如何选择,注定她的命运悲惨,但是她依然选择光明……
“我不会任命,不会,永远都不会……”她大喊着,奋身跳下了悬涯,顿时风速般的坠落,身体上的每一技》舳枷袷潜徽塍6谎奶弁矗丈狭搜郏盼12t铀劳龅睦戳佟
“喂,你醒醒,不要给我装死,不然我真让你死得很难堪喔。”一转没有温度的声音在韩谨耳边回荡,突然她又感到一块冰冷的物体拍着她的脸,她一惊,猛然伸手去阻止,却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她倏地睁开了双眼。
在她睁开双眼的刹那,她在那双冷眸中看到了一丝喜色,但是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他是谁?谁会为她的死活担心?
模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当看清身旁站立的人是赵蜀风时,她惶恐地坐起身来。
“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连煮个水都不会,看来你真是个被男人压的命,还是给我乖乖地回女红营帐做回本分吧。”赵蜀风直起声,朝着韩谨冷冷几语。
韩谨急道:“不,我会,只是没做过,学了就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做得很好。”
赵蜀风白了她一眼:“呵,别再给我狡辩,我可没这么多闲功夫陪你玩。”
此时正好有人进帐,赵蜀风便转头往帐门口睇望了眼,见两名侍卫拎着装满开水的木桶进帐来,他便又瞄向韩谨那张满是烟灰的猫脸,好笑地说:“想要机会?好,我就再给你一次,那你伺候我沐浴,若让我满意了,我再考虑是否又送你回红帐营。”
“是吗?我不知是否该谢谢你,可我怎觉得我的机会是那么的渺茫。”韩谨与刚才初醒时的回话判若两人,赵蜀风瞟了她一眼,似有怒意地说道:“别给我耍嘴皮子,我没空跟你争执。”
韩谨心有不甘地下了床,去一旁准备着帮他沐浴更衣。
韩谨没做惯粗活,手劲也小,再加上这个身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柔弱,所以她站在木盆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一桶热水倒进木盆里,而且桶中的热水不但洒了一地,还弄了她一身。
“呵~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软脚虾,连桶水都搬不动,你到底还会做些什么?”
赵蜀风忍无可忍,三两步走过来夺过韩谨手里的木桶,很轻松地把热水倒进了木盆中,本想韩谨伺候他沐浴,反到给他自己找了事做,但不知为何,他也不觉得厌烦,接连着把一桶桶热水,都倒进了木盆中。
营帐内烟雾袅袅,热气腾腾,比放个暖炉在旁边还来得舒服。
“既然你什么都会做,为何要逼迫我去做,果真是见不得我好过?”韩谨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赵蜀风做完了一切,她忍不住袅思妇洌涣先丛饫凑允穹绲陌籽郏灰他歪嘴一笑,说:“知道就好,所以别再做无谓的反抗。”
听闻他这番没血没肉的话,韩谨冷眸狠瞪了赵蜀风一眼,便没再去理他,尽管跟着他指示做着每一件事。
韩谨并不是蠢人,在学校时,她一直都是优等生,她喜欢音乐,为了培养他,母亲替她请了家教教她钢琴、小提琴等七八种乐器,后来她喜欢上了建筑,又去国外学了建筑与室内设计,不管哪方面,她都出类拨萃,胜人一筹。
而家事,她从没学过,毕竟家里有中西厨师,她母亲都不会煮饭,更何况是她。
至于运动方面,她学过芭蕾舞,国标舞,印度舞等舞蹈,种类是多……
只是有些是没有学过,所以她不会,这会儿替赵蜀风沐浴,看着他的裸体虽然尴尬,但还是硬着头,替赵蜀风又擦又抹,做得非常好。
到了晚上,要吃饭时,韩谨又很识相,伺候赵蜀风吃了晚膳。
赵蜀风坐在书桌边看兵书,韩谨站着那也别扭,坐着也难受,又怕等会儿赵蜀风会提过份的要求,她干脆去软榻上窝着装睡觉。
帐内一股淡淡地男人味徘徊在空气中,韩谨每每闻到这股味道,便不经意地皱起眉头,忧愁也随之而来。她不知这种日子要过到何时,也不知他是否会放过她,更不知要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
眼前不管哪件事,都叫韩谨伤透脑筋。
韩谨不断地在心里默叹,虽然离开军营这件事对她而言,已是遥不可及,但是她从没有放弃过。
哗~突然帐帘被人拉开,韩谨忙闭紧双眸,却听闻有人道:“赵将军,李督卫求见!”
“让他进来。”赵蜀风淡淡一语。
韩谨竖着耳朵听着,忽地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进了营帐,随之便有人恭敬地说道:“晋王,刚收到汴京发来的快信,信内说两个月后大王要举行大婚,请晋王速速赶回参加婚宴。”
啪~
“呵~”冷笑声与书本摔桌声,同时响起。
过了片刻,只听赵蜀风冷冷道:“明日一早便赶回汴京,你先去准备吧。”
听赵蜀风如此一说,韩谨笑逐颜开,心想若他出了军营,那么她便能有多些机会逃出军营了,这等好事千载难逢,真是天住她也……
“你别得意,明日你与我一同上路。”
赵蜀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心头顿时一凉。
之后韩谨又自我欺骗的想:不会的,她高兴过了头,都成了幻听了,那怎么可能?
她想着,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忽而又听赵蜀风没有语调的声音说:“听到了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
韩谨嘴一扁,背对着赵蜀风点了点头,这回她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但她回头一想,要是出了军营,不是更方便她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