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影子渐淡,这一夜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临近拂晓,天边经过了最黑暗的时刻,迎来了第一丝亮光。
山中的天总是亮得更早些。
营帐外头人头耸动,这个点已然有人起来忙了。
苏向晚睡得不深,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赵容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的,这会并没有看见人。
她听着帘帐外头的声响,总觉得有些不大寻常,跟着也没了睡意。
青梅原先在帘帐里守着,这会见她起身,连忙也走了过来。
苏向晚略略定了定神,出声问她:“外头可有什么事么?”
具体的情况,青梅也不是很清楚。
“昨夜里王爷派人去搜捕武将军了,大概是忙着这事。”
赵容显半夜里就起身了。
不过他倒是小心,没有惊醒苏向晚。
苏向晚想着,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
姜博武这件事眼看着是他们拔得头筹了,但姜博文显然不能小看,所以这事到最后怎么样,确实还不好说。
她心里不舒服,想了想,便吩咐青梅:“先起身再说吧。”
一会让元思再去探听清楚情况。
今日就要开始狩猎了,狩猎场上弓箭无眼,林中地势又错综复杂,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而现今姜博武又下落不明,不难猜想他或是暗地里做好了埋伏。
青梅打了热水,服侍苏向晚洗漱更衣。
水温调得正好,她正低头,忽地从水中的倒影看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忙不迭就抬起头来。
青梅正拿了毛巾到她手边,这会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蓦地就把苏向晚往旁边一拉。
与此同时,水盆里也有了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
元思正在营帐外头,这会也察觉到了异常,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人的影子,不过没有追上去,只是连忙进了营帐里来。
他在营帐里看了一圈,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孔,眉头微凝,这才问苏向晚:“没事吧?”
苏向晚目光落在那个小孔上,微微出神,这才道:“我没事。”
只是不知道,方才营帐外头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起水盆里落下的东西,这会就上前去看。
水面上隐约还有波纹散开,水却是清澈的,一眼就能看清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
苏向晚看着那玉佩,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正准备伸手把玉佩拿起来的时候,青梅连忙把她的手拦了下来,“王妃,小心有诈。”
那玉佩来路不明,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元思也跟着走了上来。
他看向了水盆里的玉佩,出声问道:“这是方才的人影留下的?”
苏向晚点了点头,应道:“那人潜伏在营帐外头,能避开你的耳目,并且能拿捏好王爷不在的时候将此物送过来,又来去自如,想来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
元思又道:“此人应该暗地里观察了我们不少时候。”
青梅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临王那边派来的?”
苏向晚又看了看那玉佩,这会大概地看出点头绪来,跟着就伸手,把玉佩拿了出来。
青梅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一时间都没拦住。
玉佩在温水里泡过,拿在手上还有些暖意,苏向晚这会便道:“没事。”
元思也跟着看向她手中的玉佩。
除了看出材质上乘,花样精巧之后,就看不出其他的名堂来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此人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把这玉佩送来,倒像是想告诉你什么事,如此看来,倒不像是临王派来的。”
青梅认真看了看这玉佩,也没看出什么来。
苏向晚想着,慢慢道:“这玉佩看起来像是什么人随身佩戴之物。”
但此行来人,个个都是世家贵族,这种类似的玉佩,几乎人手一块,这上头的花样精巧,没有特别的记号,倒看不出是哪家的。
苏向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玉佩的主人,看得出是个女子。”
男女玉佩在制式上有些许的不同,这玉佩尤其精致,不像是男子随身佩戴的玉佩。
她本来想到玉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君庭。
但因着这点,苏向晚很快又否认了。
不是陆君庭,而是别人。
这个人跟她,还有些关于玉佩的渊源。
元思闻言,抬头看着苏向晚:“你曾送过谁玉佩么?”
“送?”
苏向晚脑海里蓦地闪过什么。
她握着玉佩,轻声道:“我大概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了。”
元思便问她:“谁?”
苏向晚望了望四周,没有出声,只以手指蘸水,慢慢地在地上写了出来。
元思和青梅一看,都愣住了。
他们都觉得不可置信。
苏向晚写完,又很快划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若地把玉佩收了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才刚说完话,就听帘外又响起了人声,这一次比之前更要嘈杂一些。
元思便道:“我出去看一看。”
苏向晚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异样的心慌。
青梅重新给她换了水,才刚刚洗漱完,元思就回来了。
他面色比去时凝重多了,苏向晚一看元思的脸色就知道不好。
元思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就道:“顾大人受了伤,此下刚送回帐中,永川已经过去帮他诊治了。”
苏向晚心上蓦地漏跳了一拍。
她连语气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是怎么受的伤?”
元思开口应道:“马突然发狂,顾大人一时不察,被从马上甩了下来。”
顾砚武功底子不弱,不然也做不到御前侍卫这个位置了。
寻常人或许会出这样的意外,但出在顾砚身上,显然就是不对的。
至少不至于到受伤的地步。
就算受伤,也不会很严重才是。
苏向晚想着,继续开口道:“马为何发狂先不说,平日里也不是没出过比这次更惊险的意外,顾大人也不至于应付不来——”
元思便道:“王爷已然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查清缘由。”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定然另有内情。
顾砚一定是遭人算计了。
但苏向晚这会也没有更多的线索,比起追究缘由,她更担心顾砚的伤势。
不过这会顾砚那边定然很多人在,她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无非是更乱一些罢了。
苏向晚便道:“我去陪陪顾夫人和蒋玥吧。”
顾砚出事,她们两个定然十分担心。
情况未明,关心则乱,苏向晚也担心有人趁机对她们使什么坏。
她又吩咐元思去留意顾砚那边的动静,这才起身出门。
一路过去,护卫来来去去,可见巡查严格了许多。
顾砚所在的帐外,还没靠近,远远地就拦了一重又一重的人,看不清楚里头的动静。
顾夫人和蒋玥就在旁边的营帐里等消息。
苏向晚进去的时候,顾夫人眼睛有些红,蒋玥就站在她的旁边,像是在安慰她,不过她自己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她来了之后,顾夫人显然是极力地想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但到底有些勉强,最后怕是自己失态,自不说话了,只说要去里间休息,只留下蒋玥和苏向晚二人。
蒋玥同她坐了一会之后,突然道:“子书如今受伤,今日的狩猎之行,怕是去不了了,想来这就是背后设计害他之人的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