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人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
她身边的嬷嬷不见身影,这让她有一些不安。
因为自己休息,所以此刻屋内的下人都在外头守着,这里到底不是在自己府中,所以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让她不大舒服。
岳夫人正要出声,就见有个小丫鬟惊惊慌慌地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
小丫鬟的脸上惨白惨白的,显然遭了不小的惊吓。
岳夫人眼皮不住地跳。
原本她就觉得不大舒服,眼下这小丫鬟的反应更是让她不快,她压住莫名的心慌开口道,“慌什么,好好说话。”
那小丫鬟不知道怎么的,连话都说不大清楚了。
她有些话不大敢说,是以只是颤巍巍地出声道,“夫人,那个,那个抓回来的人,不是苏家的三小姐,那是个丫鬟假扮的。”
这的确是糟糕的事。
岳夫人脸色微变,不过她很快就定下神来。
此事若有变故,倒也不是难以接受,那苏远黛听说是个机敏的,若然她提前做好了准备,换了一个丫鬟,把苏向晚提前一步藏起来,那也不是不可能。
岳夫人不止不生气,相反还有些安慰。
到底是自己千挑万选的人,若真的娶回府里,绝对是个莫大的助益,而眼下,出了这么点差错,也没关系,下山的路这么长,谁能保证一路平安无事呢?
想到这里,她正要露出笑容,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的儿子可是跟嬷嬷一块出去见过来的苏远黛,既然关键人物没抓到,那么这事想必也不能成。
可为什么毫无消息呢。
按道理发现了差错,她的嬷嬷会第一时间上来知会她的。
岳夫人还没来得及从那丝抓不住的慌乱之中醒过神来,就见外头嘈杂声更甚,一队禁卫军迅速地冲来进来,瞬间就把她围在了内堂之上。
岳夫人自恃为侍郎夫人,很少遭到这样的对待,当下就冷了脸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侍郎夫人的房也敢擅闯。”
然而她话出口,对面一行人半点不见惊慌,那身森冷摄人的铠甲反而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岳夫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能在镇国寺里头号令禁卫军的,说不定还真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良久外头才走进来一个统领模样的男人,岳夫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素来不怎么出门,若然有也是参加各种宴席,面对的多是女眷。
那人走到面前来,眉眼里也没有恭敬的成分,相反还带了一丝冷漠的蔑视。
岳夫人没想到一个护卫也敢这般看不起人,正要出声,就听他出声道:“属下奉临王殿下之命前来,还请岳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她脑子里混乱了一瞬,终于从这句话里猛地回过神来。
她认得这个人了。
这是临王殿下的近身护卫。
叫什么她不知道,但这人一旦出现,代表的就是临王殿下。
而这些禁卫军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赵昌陵。
岳夫人内心惊疑不定,方才的气焰也瞬间被压了下去,这才强自镇定道:“不识殿下之人,还望大人多有包涵,不知临王殿下这遭请我前去,可是有什么缘故?”
南和扫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岳夫人去了便知晓了。”
这样的回答让岳夫人越发不安了。
她打听过的。
苏家跟临王殿下是有那么一点渊源,但这京城里头跟赵昌陵有关系的商户之家,那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所以岳夫人从来不把这回事放在心里。
商女的身份太低了,临王殿下的身份无上尊贵,就算是侍郎府的女儿,真要挤破头去谋,也不过能谋个侧妃的位置,苏远黛连当妾都是不够格的。
可眼下临王的人就在眼前,看这阵仗也不是好说话的。
岳夫人不得不想多了一些。
她是不知晓临王殿下也在镇国寺内的,这么一个巧合让她凭空冒出了一层冷汗。
若然不是巧合呢?
苏远黛来镇国寺礼佛,而临王殿下也恰好在寺中,为了攀附权贵她可是见过不少不知廉耻的女人,所以要是苏远黛以色待人,魅惑了临王殿下,说不定还真是有可能的。
而现在……
说不定临王殿下就是为苏远黛讨公道来的。
岳夫人自己越想越怕,连站起来都有些发虚,而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嬷嬷是一直没有回来的,这种未知的变故藏着恐惧,一点点席卷了她的心房。
方才报信的那个小丫鬟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好像下一秒就要吓晕过去。
岳夫人的心沉了下去。
外头的禁卫军把这里守得如同铁桶一般,岳夫人跟着南和来到堂上,心里忐忑。
堂上跪着人,不知道是谁。
另一边跪着的人是她的嬷嬷,似乎见着她来,连规矩也顾不得了,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她满脸的泪痕,声音里都是急促:“夫人……夫人,老奴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老奴没看好少爷……”
岳夫人好似听不懂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连要问什么都忘了。
临王殿下并不在场,只留了一个南和主持大局。
他这时候对着底下的禁卫军开了口道:“将岳大少爷的尸体抬上来。”
岳夫人脸色的血色瞬间被洗刷得干净,当下差点连站也站不稳,而后她看着南和,眼神可怖极了:“大人……大人在说的什么胡话,我儿……我儿……”
她说了半天,似乎都没力气说出接下来的话来。
一直到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上来,岳夫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就如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岳夫人甚至都不敢去掀开那白布看一眼。
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嬷嬷在一旁止不住的哭,让人听了心头发凉,岳夫人仿若从梦魇中拉回神来,她的怨愤大过了悲伤,强力的克制让她的声音都哑了下来,“人是怎么死的?”
她这话不止在问自己的嬷嬷,也在问南和。
岳夫人觉得是临王殿下的人害死了她儿子。
南和没有坐在位置上,那个位置是赵昌陵的,哪怕他不在,南和也不打算坐上去。
他目光落在堂上的另一个人身上,“令公子是如何死的,你问她吧?”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衣裳华贵,看着是个千金小姐模样。
岳夫人的眸色怨毒,一下子就锁在了那人身上。(未完待续)